巨大的裂缝不仅仅是将所图不轨的这位暗门上使大人隔绝,同时也阻拦了意图追捕余长安的大东郡郡值卫的步伐。
而余长安此时的眼中唯有这一刀,在其眼前,古朴刀身并无任何花哨修饰,即便是刀柄以及护手,都是江湖之中最为寻常不过的大方刀型,仔细看刀身长不过二尺,呈微弧向上弯曲,宽三寸半,两侧的两道血槽格外醒目,就是这么一柄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刀,竟然可以一刀使得大地开裂?
随着身后的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想起,余长安转过头去,竟然是在熟悉不过的老胡,仍旧是驼着背,仍旧是满脸的傻笑,他遥遥一招手,原本悬而不坠的短刀一个旋转,随后竟然乖巧回到他的手中。
老胡开口道:
“余公子,老胡没有来晚吧!”
余长安满脸的震惊,他所问非所答的说道:
“老胡,你他娘的实在是,实在是太霸气了!”
老胡傻傻一笑,漏出满口黄牙,以及牙齿上挂着的早上吃的菜叶。
暗门上使朗声道:
“来着何人,胆敢插手暗门行事。”
驼背老仆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身披暗紫长袍的家伙,有些不悦道:
“没看到俺正和公子说话呢么?你若想走现在边走,若是不走,待会儿架自然会有的你打。”
堂堂暗门上使,被老胡此话气的一阵无语。
余长安仍旧没有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他惊讶的问道:
“老胡,你可别告诉我,这大地开裂是你捣的鬼?”
驼背老奴很是羞涩的点了点头,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
余长安继续说道:
“老胡你竟然是他娘的超一品高手?没看出来啊,你这刀从哪弄来的,先前怎么没见你使过?”
老胡抬起手中的古朴短刀,他解释道:
“一品高手有啥了不起的,再过几年公子也能达到,老胡不会拍人马屁,说的是实话,至于俺这刀,是中州熔岩山中,以地火岩浆打造的工刀,出山的时候被人起了一个俗气的名字,叫做‘第二’,说是因为读书人所谓的什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反正老胡也不懂这里边到底啥意思,陪大小姐出门游览后,也很少用刀,所以公子没见过俺使刀,这把刀也就一直放在后屋劈柴了。”
高高的竖起大拇指,余长安是真心的服气,一把刀就是第二了,那他还不得是第一喽?什么是高手,站的高住的高就是高手了?人家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高手,以往的什么偷鸡摸狗,什么被李二婶拿着笤帚疙瘩追着打,现在想来那都是高手风范,余长安咧着嘴说道:
“老胡,你这牛,实在是大了去了!”
被余长安这么夸耀,老胡本就黝黑的脸上竟然有些泛红,看的余长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打住道:
“得了得了,你可别这样,还是想法发退敌,等退了敌,我给你们炖一大锅酒呛红鲤都成。”
老胡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朝远处的黑猫西施喊道:
“没有的东西,快点解决掉那个家伙,公子一会儿还要炖鱼哩。”
恐怕敢这么骂这只二品巅峰大妖的,也就只有老胡了。
可能是看余长安站的离着太近,怕交手之时,内力的波动伤及到他,毕竟都是超一品的高手,还不是余长安如今所能承受的了的,老胡上前一步站在余长安身前,他还不忘回头咧嘴笑道:
“公子,老胡去了。”
一个恍惚,带刀老胡与对面的暗门上使一同消失,余长安放眼望去,二人再次出现已经是远处的额来湖面之上,厄莱城冬季极冷,湖面结冰可厚达三尺。
暗门上使看着眼前抱刀的老仆,他说道:
“想不到小小弹丸之地,竟然还有你这等超一品的高手,本使正好许久不曾与人交手,今日便拿你试手。”
暗门上使一步原地踏下,宛如一道劲风自脚下而生,瞬间席卷整座厄莱湖冰面,随后,冰盖之中不断传来炸裂之声,湖面之上噪声四起。
轰的一声,方圆十里的湖面冰盖轰然碎裂,以老胡与暗门暗使为中心,成圆弧之状的厄莱湖四周冰盖竟然在碎裂之后反向向上弹起,随之而来的是湖水的巨大翻滚,大湖两侧同时掀起三四丈高的浪涛,裹挟着破碎的冰盖,铺天盖地的向老胡席卷而来。
暗门上使一个纵身,竟然站立于浪潮之上,他看着身下渺小的老仆,双手宛如擎天之状再次托起,浪涛再起。
四道已经将湖水翻动的浪涛瞬间将老胡包围在中间,余长安站在远处,同样将这一幕实在是人间少有的壮阔景象看在严重,心中这是震惊复震惊,李老头说一品之上有玄灵,有段玄而通灵,恐怕这边是玄灵的手段吧。
李老头此时在他心神之中提醒道:
“老夫叫你看好,不是让你被那黑袍小子的虚张声势迷惑心神,刀剑自古本就相同,那老仆接下来的出刀手段,才是你今日的重中之重。”
擎天浪涛之中,一道银色光华一闪而过,老胡身前的巨浪被一道从中劈开,巨浪被刀气斩过后宛如被从中一分为二的老树一般向两侧倾倒,老胡转过身,两侧身后三道浪涛已经尽在咫尺,他一刀刺入眼前的浪涛,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势不可挡的咆哮浪涛竟然在此时停了下来,湖水与连同的破碎冰盖所呈现的巨大浪涛悬倾在半空之中,仿佛被人抵住了一般,两侧两道浪涛再至,老胡将手中刀有立刀变作横刀,随着刀身的翻转,眼前浪涛同样随着翻转,竟然自中间劈断,朝两侧大浪扑去,巨大撞击掀起的浪花在抵达岸边时仍有七八尺高。
轻描淡写的解决掉暗门上使的四道惊天浪涛,老胡转过身,喃喃道:
“还挺有意思的,炼气士的招式看起来确实更有气势。”
话语说罢,老胡反手一刀挥出。
暗门上使从湖水之中一连拾起十二道水帘,化作十二面水幕壁石。
一刀刹那而至。
自老胡至暗门上使,一线之间刀气直达湖底,湖水被刀气分开后,竟然神奇的由湖底向湖面逆向流动,十二道水幕壁石一刀便破。
暗门暗使以双手凝聚三滴细小水珠,分别抵在刀气首尾以及中心出,刀气破去十二道水幕壁石后直达八十丈之外,暗门上使随之退去八十丈。
余长安在远处闭上眼睛,仔细体悟着游散在天地之间的刀气,此时景象已经不是他依靠双眼就能够看出内在门道,他想起李老头曾说无论是剑招或者是剑决,在到达一定境界后归根结底都会转化为最基础剑式,所谓大道至简方是最后的返璞归真,这等境界确实不是他如今一个小小四品巅峰境所能体会的了得,青龙剑决之中,同样有许多关于这方面的招式描述,只是李老头根本不让他去涉及,盲目的好高骛远只是愚蠢的揠苗助长,他自然不会让余长安犯这等错误。
李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余长安身旁,他双手抱在胸前说道:
“想不到七百年后的江湖还有些意思,看来人们一味地崇古贬今果然是他娘的放屁,余小子,这老家伙的这一刀你且不用看,看了你如今也学不到,大道至简的道理理你现在还实在太远。不过有机会你可以多琢磨琢磨那一刀抵住浪涛的手法,这对你如何运转内力,如何控制施展剑气,很有帮助,老夫虽然自傲青龙剑意天下无双,青龙剑招举世皆敌,但有些运气之处的技不如人也不藏着掖着,好就是好没必要自欺欺人,每个人的天资根骨不同,老夫适用的对你小子也许并不适用,多去博闻强记才是正道,天下大道归一之后便是天道,所以没有什么派别区分一说,你可听懂?”
余长安似懂非懂,但是仍旧点点头。
湖面之上,异象再起!
黑色火焰若同蝗虫过境,迅速蔓延至整个湖面,唯独在老胡身体周围一丈之内不得侵入,湖面被黑色火焰笼罩,高温之下开始不断变热,不过片刻,竟然沸腾开来,整座大湖如同大锅沸水,湖水中央竟然开始翻滚,不断的有死鱼尸体漂浮至湖面。
老胡看着脚下沸腾的厄莱湖,暗叹道:
“打架就打架,把湖水烧开了算怎么回事?鱼都死绝了,公子那什么做酒呛红鲤?”
老胡匐下身子,将短刀“第二”压低至紧贴湖面,一瞬间,远处暗门上使为之一振,他艰难的抬起头时,已是眼中流血,此时厄莱湖这处小天地仿佛被压缩为刀身一线一般,老胡挥手刀身在湖面一抹,一道刀气席卷而过,所过之处湖面黑色火焰荡然无存,暗门上使虽然躲过这一刀,然而此时被天地压缩之力压迫的已是内府翻涌。
老胡直起驼背,他说道:
“这些年跟着大小姐,也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正巧公子也在,俺便耍一耍当年师傅教的方法,既然几日在这厄莱湖上,便叫做当湖十八刀好了。”
暗门上使眼见不好,急忙朝远处疾驰,同时手中展开一幅三尺画卷,正式暗门最为得意的大挪移之术,然而老胡岂能没看出他的想法?
一刀起,起风雷。
二刀起,波涛翻涌。
三刀起时,湖面上空天地变色。
暗门暗使身躯融入画卷之中,消失于无形,一双腿却血淋淋的留在湖水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