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里还有蔬菜!”
云凌还在沉思之中,猛然却听到佩儿这一声惊呼,不禁吓了一跳。转眼才看见,佩儿竟从灶台下抱了一捆青菜出来!
“这…她竟然会有蔬菜?”
佩儿一愣,转而眼波涟涟,笑道:“小姐,你魔怔了么?若是没有蔬菜,净忧师太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兰若寺之中,即便咱们的饭菜都是剩下的,可不照样也是蔬菜么?”
似是拨得云开见月明,云凌的死灰一般的心中也不禁明朗了起来,忙从佩儿手中接过这一捆菜,看了又看,念叨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姐?”
见佩儿仍是懵懂,近日冷漠许久的云凌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耐心解释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说,兰若寺之中的蔬菜是从何处来?”
佩儿奇道:“那自然是从山下买来的。咱们不是还打了好几天的主意,想借着寺中人下山置办蔬菜之时偷偷跟随,以便找到下山的路么?可惜,咱们一次都没找到。”
“这便是了。你看适才,净慧见到净忧师太时那一副惊慌的样子,再加上咱们跟着净忧一路出寺,人人都对这净忧避之不及,可见净忧与兰若寺定是长久没有来往过了。净忧师太手上有疾,兰若寺连柴火都不供给,只靠她自己捡柴为生,又怎么会给她供应蔬菜呢?”
“所以,净忧师太一定知道下山的路!”佩儿听得云凌说到此处,终于恍然大悟,欣喜若狂。
云凌莞尔一笑,点一点头。看这蔬菜还是新鲜的,想来大抵过上两三日,净忧定要亲自下山去置办蔬菜,到时候,何愁自己与佩儿不能知晓下山之路?
念及此处,云凌与佩儿均是欣喜不已。功夫不负有心人,上天当真是眷顾自己…
杨勇,咱们的相见之日,仿佛便快要近了…
这一晚,云凌与佩儿的心情都不再似前些日子那般惆怅了,大抵是因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心中的阴霾也跟着被照亮了。
佩儿从小便是奴婢,贴身伺候着云凌,自然也是熟悉烹饪之道,没过一会儿便欢欢喜喜的变着花样做了几道小菜端上桌来。离开了兰若寺,郁郁多日的云凌性子也不再似前些日子那般阴冷,是以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可口。
只听她连连夸赞道:“许久没有吃过佩儿做的饭菜了,手艺当真是愈发好了。若是今后哪一家的公子能够娶了你,可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了。”
佩儿听得云凌拿自己玩笑,稚嫩的小脸不禁一红,忙别过神去不好意思道:“小姐乱说了,佩儿还小呢。”
云凌轻轻放下碗筷,莞尔道:“来年开春,你便十三岁了,也就一两年的光景,我便可以为你寻个好夫家了。”
佩儿更是窘迫,面上一片嫣红,喃喃道:“小姐定是不喜欢我了,急着想让我嫁出去呢。”
“没有的事,”云凌本是满面温柔,此刻却不禁面上一僵,苦笑道:“此时此刻,若我还是东宫得宠的云昭训,哪怕是把你许配给一位年轻有为的朝臣做正妻,也无不可。只可惜,一切都…”
佩儿听得她提及伤心事,连忙劝道:“好好的吃着饭,小姐怎么开始胡乱想了?净忧师太不是知道下山之路么?咱们定然是能够重回东宫,小姐你还是云昭训!”
云凌的心似死灰复燃一般,又一次点起了希望。一想到独孤皇后与成姬当日的算计,兰若寺的净慧对佩儿的所作所为,心中复仇的欲望更加旺盛,咬牙切齿道:“你说的没错。当日,我是陛下亲自赐婚的东宫云昭训,这一生,都会是东宫的云昭训!”
***
虽然此处较兰若寺地势偏高,山风也大,可这屋中没有漏风之处,云凌与佩儿也不必再胆战心惊,是以这一夜算是睡得安然香甜。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急忙起身捡柴。在来兰若寺之前,二人都从未做过什么粗活儿。可是在净慧的动辄打骂下,怎能还有不会之理呢?向净忧道过一声之后,便去了山中。
可是接连过了两三日,云凌每日都与佩儿在山上捡柴,可却始终不见净忧出门下山置办蔬菜。时间一晃而过,五日过去了,奇怪的是,净忧仍然不下山,但是每日却都有新鲜的蔬菜放在自己的房间!忘忧居附近也并没有菜田,净忧又不下山,她们又不见来人前往,蔬菜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一想到这,云凌便不禁心中愁苦了起来。原本是满打满算可以探得下山之路,怎料得净忧竟然并不下山呢!
“小姐切莫太心急了。”这一晚,佩儿见云凌只拿着筷子发愣,连吃饭都快忘记了,不禁心中担忧:“可别急坏了自己的身子。”
窗外的瑟瑟秋风悲鸣着,干枯瘦弱的柳枝随风摇摆,有节奏地一下下敲击着窗框。身处寒山,只伴秋月,可身思却早已飞回了那遥远的东宫之中了。
云凌这才回过神来,疲惫的脸上只淡然一笑,默默夹了一根青菜嚼下。然而才嚼了几口,便不知怎地吐了出来,开始连连作呕。
“哎呀,小姐!”佩儿一惊,连忙起身搀扶,一下下的帮云凌抚着背。眼见云凌的脸色一天天苍白下去,佩儿不禁带着哭腔道:“都是净慧那个坏姑子,前些天给咱们吃些馊腐的食物,让小姐吃坏了身子。最近这些日子,小姐都已经吐了好几次了。现在连饭都吃不下,可怎么是好呢!”
可云凌此刻却是面上突然一红,显得极不自然。见着佩儿这般可爱模样,半晌才犹豫着轻声道:“傻丫头,我只怕…只怕不是吃坏了身子…”
佩儿一抬头,晶莹的泪珠垂在长长的睫毛上抖动不止。见端坐的云凌此刻面若桃红,犹自不解:“小姐你说什么…?”
云凌秀眉一蹙,只别过了头去不再看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语中忍不住透着几分欣喜之意,道:“佩儿,我只怕…是有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