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夏的夜晚,这个偏僻安静的地方,虽无一丝风,却也不闷热,石蛋光着膀子,坐在那里感到既不热也不凉,耳听着身后水池中发出的轻微的细柔的拨水声......被陶醉了,有一种酥心的而又惬意的感慨油然而生。
望星空......。汉书三六刘向传:"专积思于经术,画诵书传,夜观星宿,或不寐达旦。"
黑沉沉的天穹布滿了繁星------有绿星,有红星,有黄星,有蓝星;有大星星,小星星,又有眨眼的和一眼不眨的星星。它们簇拥在一起,密密的一大群,不合群的却孤零零的散落着。这些无量数的恒星在无边无际的太空中,在它们预定的也是必然的同时更是合乎规律的轨道上运行。
唐刘轲玄奘塔铭:"至于星罗碁布,五法三性,......各有攸处,曾未暇也。"那星眸锐利又清莹,真是:星眸未放瞥秋毫,频掣金铃试雪毛(文苑英华:唐章孝标)。突然一颗星迅急飞驰而去,羽檄星驰,钲鼓目戒。回归?重生?留下的却是一行行,一串串的人世疑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石蛋双手抱膝闭着眼沉浸在遊移追思漫无边际的遐想之中......。
史记一一七司马相如传子虚赋:"于是郑女曼姬,被阿锡,揄紵缟,杂纤罗,垂雾縠。"当然,这时飘浮的只是一种轻纱般的薄雾,人们误以为只是一个合理的自然现象,它们环绕在石蛋身上,随之紧紧的扭动着,可能感觉到什么,石蛋突然睁开双眼,顿时,眼前的一切使他大吃一惊甚至目瞪口呆......。
团团浓雾席卷而来,细腻而柔软的薄纱终于牵连出了粗劣而厚重的糙布。迫近过来,浓重起来,仿佛黑暗随着浓密的雾气同时从四面八方升起,甚至从高处地上涌出来,张开灰盆大口仿佛要把他活活吞噬。
......四周的一切瞬间被浓雾紧紧地笼罩起来,同时有被腾起的错觉,整个大地变得无声无息,令人恐惧万状......。
石蛋无意识的转了几圈,扯开嗓子大喊秦姐,不知怎么,他的声音只是环绕在他的全身,他不知所措是因为他在山里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甚至从未听乡民们谈起过这种境遇。尽管石蛋明明知道水池距离他所处的方位不过七八米,但秦姐那边却声息全无。
他隐约可辨的是觉得自己面向着水池,他却沒有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他怕因此而南辕北辙,只能傻傻的默默地等待......。
他曾记得,那还是很小的时候,他竟然在家门口迷路了,至少他当时确实是找不到家门口了。正在这个时候,奇迹发生了,那只被收了心的公鸡出现了。如今奇迹在哪里?......。
突然......,这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片断,也沒有恐吓任何人的意愿,这时的石蛋确实已经被什么物体从身后紧紧抱住。"你谁啊?"问声是颤抖的。"我是你秦姐。"回音很清丽,不像原质声,仿佛天籁之音。
石蛋光溜溜的骨背紧贴着厚实的温暖的柔软,如此的美妙,如此的激动,如此的汹涌澎湃......。
但愿真实,真实却在难以确定,石蛋再次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我真是你秦姐!"大声的显得不耐烦的声音震耳欲聋。
虚词诡说的不可思议的奇迹随之发生了,正是秦姐的大声回话,浓雾瞬间淡去了隐沒了,令人在似虚是幻之中而不由自主,这言来语去的又仿佛在梦中。
"不准转身!"秦姐的声音,真实的无容置疑的声音随着缩去的双手传来,此时的石蛋似乎也清醒了一点,可他还是沒有搞明白秦姐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后。
"走吧。""......。"秦姐一言不发的望着水池方向甚至表现出一种给人以磨磨蹭蹭的感觉,石蛋见她依依不舍就不禁建议道:"要么再坐会儿?""......不啦,走吧。"秦姐嘴上说走,人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石蛋见此情形颇为费解。
"背我吧。"她有点不容置疑的口气也可以说是建议吧,不过,这着实让石蛋吓了一大跳甚至也觉得有点承受不起。"......就这么点路?"石蛋还是沒有搞明白。
"你背王兰愿意,背我不愿意?"听她这么一说,石蛋这才恍然大悟。道:"王兰是女孩,不,是小女孩!"石蛋真懊悔,就不该对秦姐说自己曾经把王兰从虎龙口背到艾山汤的那些故事。
"我也是女孩,只是大女孩。"这不是强词夺理么,有这样相提并论的嘛?
"快背!"这是硬性摊派的口气,石蛋真是进退两难了。背个人沒有什么了不起,不值得石蛋这个棒小伙苦思冥想的,但问题是,她是大女孩,就刚才那个惹人的瞬间就已经差点让他有点把持不定自己了,如果此刻继续走下去,到时他恐怕会说服不了自己。
"蹲下!"有这样说话的嘛?在秦姐不懈的坚持下石蛋最终还是乖乖的顺从了。
"就这点路不能自己走嘛?""我偏不!"秦姐明显带有撒娇的口气。
<易咸>有段话,很贴切,说出来,以飨读者。"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
如此境况比那水池边要好些,至少不会有那种突如其来的尴尬,但是,就这么一层薄纸般的衣片能阻碍各自的胡思乱想这倒是要大大的商榷一番。荀子天论以耳目鼻口形为天官,以心为天君,可想而知,心是至高无上的。
"你说这个池子的水温大概也就在二十五六度吧。"在背上的秦姐见石蛋不言语,只管自己闷头快步朝前走,就沒话找话了。"我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把男人安排在三四点钟洗澡,女人却在五六点钟。"石蛋答非所问了。"为什么?""赫家楼的老辈甚至老老辈肯定有人知道,只是不想挑明。"诡异有如神意,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要赶我走,走这么急干什?"这可是有点冤枉石蛋了。"我是不想让你走,舍不得你走!"石蛋在竭力的为自己辩解。
"这话就不说了。我们下来走走吧?""......。"其实,石蛋并沒有感到秦姐有多沉重,想象中的王兰大概也就是这个重量吧。这种想法不无道理,互相对比也未尝不可,有它的合理性,可是,石蛋偏偏忘了自己已经是个棒小伙子了。
"这一走,不知何时再见面了。""哎......摆脱不了的话题。首先,我要声明一下,我是不愿意离开你,你们,其次,我无法预料未来会如何。"秦姐的语音有点哽咽了。"你们还小,才十五六岁,日子还长着呢。只要我能回来,我一定不会忘了你们的!"
"......。""走吧。"秦姐见石蛋低垂着头一声不响,那只脚却不停地在踢小道上的石子,就上前拉住他的手温和的说道:"你把我当姐,表面上我也把你当弟,其实在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我的自家人了,也觉得只有你可以守护我。"
牵手意味着牵情,別人怎么认为石蛋不管,因为当他握住她那双细巧的温软的小手时,他的心被牵动了,他的心第一次被深深地被拨动了。真是:"孤高稀此遇,吟赏倍牵情。"他从未和秦姐这么近距离的牵手,他也不是一个不懂感情的"生瓜蛋子。
他那时对香儿置若罔闻躲闪不及,并不是缺乏好感,而是心中的那个期望始终伴随着他触动着他,使他不得不放弃选择,如今在对待秦姐的情感上,他又不得不承认有各种情感搅和在一起,使他不得不慎重的去对待,他也无法确定或者不明白自己年纪不大竟然不能像子光子阳那样表现的洒脱和超常而是一味的无所迟疑的选择了被人视为的迂腐和传统。
秦姐是有一些想法,但是,随着她的即将出征,这些儿女情长的想法就自然而然的减退了不少,而且还是把握着底线。"快走吧。明早起还要做馒头了。"她面对石蛋确实很矛盾,虽割舍不了却又不得不为她的那些战友们考虑。
......。
当他俩来到艾山汤时,三兄弟并沒有回屋睡觉,而是站在院子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快去睡吧,明天还有事。"见此情景,秦姐当然心知肚明却不得不提醒他们该休息了。"什么事,是不是要做馒头?"都是人精,一个都不傻。"明天吧。"秦姐轻声说道。
"秦姐你不用管了!"真诚的话语,坦然的表示,寄托了兄弟们的情真意挚。
夜晚,石蛋来到秦姐的里屋,坐在她的铺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俩人仿佛都有说不完的话,可是谁也沒有说话,谁也不想打破这种静默。......。
当他们醒来时天已大亮,秦姐知道今天很重要,第三天了,战士们野外生存训练如何了,明天又将会遇到什么,她有信心但不想太清楚,一切有具体情况说了算。
六十个大馒头,十五斤红烧肉,十五斤熟大白菜准备好了。兄弟们清楚的知道,秦姐的战友就在附近,他们完全可以到艾山汤来却沒有来。这三天他们在干什么,吃得又是什么,他们不清楚,但对他们的触动很大。
夜晚八点,秦姐打出信号弹后,石蛋和兄弟们抬着食物跟随秦姐出发了。
艾山汤出口处的情景令兄弟们难忘,路口两边站着整齐的却是衣衫褴褛的战士。只听秦姐大声叫道;"都过来吃饭,吃不完的全部装饭盒带走......。"
......。
就要分別了,秦姐和石蛋第一次这样紧紧地拥抱了。
石蛋心想:一定要回来!秦姐心想:等我回来!可彼此之间谁都沒有说出来,只是久久地对视了一下。
晚上十点过后,秦姐他们的车子过了掖县之后停下了。她派出尖兵前去打探,二十分钟后尖兵回来说:"虎头崖有日军中型巡逻艇,正北方向五千米处有两艘船。"秦姐沉思了一下果断的说道:"我们乘巡逻艇去沧州!"
按照惯例,他们是由陆路从西南方向而来,到达沧州三天的时间足够了,可他们偏偏用了七天的时间从东边而来,而且又是水路。海面上虽说已经被日军控制了,但是,出其不意时间段和鱼目混珠的战术胜算还是有把握的。至于那些有心人会有什么想法,秦姐全然不顾不用理会,她自觉有完美完胜的套路
解决了巡逻艇上的日军,队员们换上了日军服,又把汽车推入了莱州湾,正起动,五千米外的船上发出灯光信号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嘛?"巡逻艇上信号答:"不用,我们可以解决!"这时的日语就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巡逻艇开出不久,海上起雾了,三个小时之后,能见度只有五百米,又一小时后巡逻艇到达河北山东接连处有一个叫'埕口'的地方停下了艇。
队员们将脱下的日军服再回归到日军士兵尸体上,然后在舱内的隐蔽处摆放上烈性定时炸弹,延时三小时。最后固定了巡逻艇方向盘,并起动了巡逻艇。
无人驾驶的日军巡逻艇向浓雾弥漫的渤海湾深处驶去......。
将会发生什么,不用太清楚,因为,它是在预定的也是必然的同时更是合乎规律的轨道上行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