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柔闻言眉间一颤，却是没有说话。
傅相思看的稀奇，有心想问，想了想却又按下了想要问的心思。
碧柔和姜嬷嬷之间的关系，也是很亲近的。
以前有时姜嬷嬷也会带着碧柔去私下调教一番，想必其中一定是有让碧柔怕了姜嬷嬷发火的理由吧。
这会问，碧柔定然也是不愿说的，又何苦勉强她。
正想着，碧柔却又有些迟疑的开口，“小姐，你昨日那么做，让二爷名声受损，也让陛下放了心。那以后我二爷岂不是会很难做？而且哪个忠臣良将，不都是希望可以青史留名的吗？这么一来的话……”
她的话没有在说下去，但是傅相思自然也是懂了的。
碧柔和姜嬷嬷考量的都是一样的。
希望能有个好名声，希望在后世的印象是正面的。
其实不光是她们这么想，世人不都是如此想吗？
做官一是为了萌妻荫子，二是为国尽忠，三不就是图一个青史留名吗？
尤其是自尊极强的人，自然更希望是被后人传唱，而不是被骂遗臭万年。
在这点上，也许爹他本人，并不在意功过评判。
对于他来说，身外名永远比不上一家温馨和乐。
可他不是那么在意，他身边的人却是很在意的。
因为太过在意，所以哪怕清醒精明如姜嬷嬷，也是失了眼光。
将那些虚名看的太重，太重，为了这个好名头，甚至让很多人都睡不安稳。
首当其冲的，就是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傅相思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在达到她自己想要目的的同时，也让自家父亲身上的光芒，不那么刺天启帝的眼睛。
让他越看越难受，越看越忍不住，然后就去出手算计自家爹。
毕竟，她没有找到娘亲留下的东西，让她心惊的同时，也要改变和延缓计划。
从一开始的满心无所惧，变成一点点的低调暗中行事。
在这样的前提下，先让天启帝不那么总是盯着自家爹为上策。
至于她自己，她无所谓。
她还小，天启帝就是再气和有自己的小心思，却也是无法用到她的身上来。
只要爹还能手握实权的继续站在她身后，她几乎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那些名声什么的，丢就丢了吧！
在碧柔还带着忐忑与不安的眼神中，傅相思看着窗外姹紫嫣红的院子，笑了笑。
伸出白嫩的小手，来回翻了一下，“碧柔姐姐，你要知道，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成王败寇，只要你胜了，历史就是你手中的笔。你想怎么书写和粉饰，就怎么书写和粉饰。这就是权利的好处，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碧柔怔住，眼神忍不住看向正在笑着的女童，明明不过八岁，一张小脸还稚嫩的很，可那眼神却似是能看透了一切。
碧柔心下一惊，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傅相思叹息一声，这话本来她是想要说给姜嬷嬷听得，结果还没来得及说，正主就跑了。
现在说给碧柔听，按她的阅历眼光，未必能真的都听到心中去。
毕竟在她心里，皇权大于天。
不过这话，倒是哪天可以和白开水讨论一下，看看他的反应。
想着，她有些意兴阑珊的收回了目光。
“这件事暂时也就这么揭过去了，碧柔姐姐，我们也该收拾行李了。”
碧柔点点头，“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
傅相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墨玉还没回来？”
碧柔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了然，“暂时还未。”
傅相思摇摇头，“也算是难为了她了。”
碧柔却是不同意见，“小姐不必这么想，做主子的还有两厢选择艰难，不知该进还是退时，更何况为人奴婢？”
“这次的事情也是考验墨玉和其家人的心性和决断，他们认真的只选择一条路走下去，不论去留结局都不会太差。可若是想要两者皆占，那就是自寻晦气了。”
傅相思听着，倒也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
是人就会有烦恼，就会有选择。
有些选择还未必都是对的，一个选择不好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相比之下，墨玉一家不管是去留都会过得不差。
一心一意的跟她走，她不会亏待他们一家。
留下来，墨玉的姑父又是大伯身边的比较受信任的管事，有他照拂着，他们一家也能依旧得个不错的差事做。
想必这个道理，墨玉家人也是明白的，如果脑子清楚，也会有个明白的取舍。
“其实若是依着奴婢说，墨玉还是和我们一起走为好。”
傅相思刚要将墨玉的事情放下，反正他们一家不管走或留都能不错，她也就不必太过挂心了。
可听碧柔这话，她又觉得有些奇怪起来，不由好奇的追问了一句，“这是为何？按理说，墨玉和她姑姑那么亲厚，她的姑父又是大房挺得用的人，也算是在家生子中过得比较风光的。”
“若是墨玉一家留下，未必会过得太差。要是和咱们走的话，日子也不一定就比留下好过。且还要牵挂着姑姑这边放不下，这又是何苦？”
碧柔抿了下嘴唇，有些犹豫和不确定。
傅相思见她为难，更是觉得好奇，难道这里还有什么隐秘不好说的事情不成？
“碧柔姐姐，这里就咱们两个，你有什么都可以尽数说来。咱们就当闲话家常，无事多嘴一下下人事情好了。”
碧柔却还是有些为难，“按说，这不是小姐你一个孩童能听得，但奴婢又不想墨玉不自知，心里没个防备被傻傻算计了去。”
她不能听得？她有什么不能听？况且还只是一个小丫头的事情，也扯不到后宅太肮脏的阴司上。
她怎么就不能听？
想着，她刚要问，突然脑海中又冒出了一个念头来。
她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碧柔，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道：“碧柔姐姐，你所说的不该我听，是不是和墨玉将来的婚事有关？”
碧柔脸色一红，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
“小姐……你怎么就能这么直接婚事两个字说出来？你才多大，谈论这个有些太不合适了。奴婢刚才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多了一句嘴。咱们还是略过去，别谈这事了。”
傅相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