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忽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个仲夏雨夜,也是下着这样的瓢泼大雨,她连一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和家人匆匆离开了南城……
仿佛她人生中所有的转折点都在这样的雨季中经历和完成,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巧合,亦或,真的是冥冥中,老天爷注定的安排?
完全没有任何食欲,她起身整理好衣物,面色淡然:“我还不饿,走吧,我们现在就走。”
冷子傲看了看她那尘埃落定般的眼神,说道:“也好,早点儿离开更安全。”
温暖跟在冷子傲身后上了车,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与此同时,南城一处静谧的四合院内,容皓天狂暴的声音传来:“搞什么名堂?连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院子里,一屋子黑衣男人都埋着头,唯唯诺诺地低首躬身,挨了容皓天的骂,他们每人敢抬一下头,而为首的高森,自然是成了挨骂的第一对象。
“高森,你一向心思缜密,办事很牢靠,为什么这一次却出了岔子?你明知道那个女人对容爵来说就是一个祸害,我容皓天是绝不允许留一个祸害来残害我儿子的,而你却没有找到她的尸首?”
高森是绝不会败露行迹的,他深深地躬身,只差没有跪在地上,“老爷子,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马上派人去下游找她的下落!”
“给我低调点儿,千万不要让容爵发现你们在找那个女人,这个时候,那小子也应该出动了阿BEN去找人,所以小心着点儿!”
“知道了,老爷子,我马上派人去办。”
容皓天正训斥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他皱起了眉,看向门口,“高森,带人去看看,是谁来我的地盘捣乱!”
话音未落,大门却在这时被撞开。
那么沉重的两扇门,被巨大的外力轰开,五道大锁俱毁,门重重地撞向石墙,再反弹了回来,巨大的声响震得屋子里所有人都惊愕在原地,就连容皓天,也不由得一怔。
门口奔进来的,竟然是容爵!
他一身泥泞,头发眉毛都在往下滴着水,衣服湿透,紧贴在身上,是如此狼狈却依然剑眉朗目,眸若漆星的容爵!
容皓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倾尽心血布阵设局,连最无常的天气都计算在内,可还是被容爵知道了!
容皓天紧紧握住拐杖的手指不由得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精瞳微微眯起。看来,终究是和自己的儿子摊牌的时候了。
他意念才起,容爵就抬手掏出腰间的手枪,并将枪口遥遥对准了他!
霎那间,众人都顿住。
容皓天的心脏狠狠一缩,容爵的射击还是他手把手教的,犹还记得那一年他九岁生日,他送给儿子容爵的生日礼物,就是一把格洛克7微型手枪,而此时此刻,容爵竟然将枪口对准了他!
顿时,无力地松了手指,握在手里的拐杖滚落到脚边。
然,容爵丝毫没有任何懈怠,杀气腾腾地持着枪一路过来,直到走到容皓天面前三米多远的地方才顿住脚步,高森见情势不对,立刻将容皓天护在了自己身后。
“高森,你让开!”容皓天沉声道,“量他也不敢动手!”
但,容爵的脸色阴沉得厉害,手有些微微发抖,似乎他也在衡量,这枪,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而此时,大门口外呼啦啦涌进来一大队人马,全是风雨之中车辆熄灭后跟着容爵一路奔来的手下,为首的正是阿BEN,一进来一言不发地掏出手枪,各自纷纷护着自己的主子。
一对父子,就此僵持着,良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容爵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爸,她在哪儿?”
装傻装蒙装什么都不知道已是不可能,容皓天冷笑一声,咬牙反问:“容爵,你还知道叫我一声‘爸’吗?你现在拿枪指着你的老子,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容家断绝关系?”
容爵目光阴鸷,神情凌厉,吐出的依旧还是那一句话,“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她在哪儿?”
容皓天瞪大了双眼,抬起手臂,伸手指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容爵,那个叫温暖的女人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对她这么死心塌地?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和自己的老子做对!”
见容皓天始终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容爵忍耐不住,咆哮起来:“我再问你一次,她在哪儿?”
容皓天气得全身发抖,足足瞪了他五秒之久,才紧绷着下颌,说道:“这辈子,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她!”
“你……”容爵的眉宇间骤然凝结,他抖着手,仿佛有一股外力在遏制他开枪的冲……动,而他的内心却是恨不得开了这一枪似的。
最终,冲动战胜了理智,他咬牙拨开保险杠,一枪对准容皓天……
砰……
一声巨响,子弹以肉眼不能见的速度从弹壳中弹出,并朝容皓天飞去,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一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挡在了容皓天的身前!
“噗”地一声闷响,似是一声鲜血从肉……体里溅出的声音,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同时,却发现一堵高大的肉墙倒在了地上。
仔细一看,是高森挡在容皓天的前面,肩膀上中了一枪。
容爵呆滞地站在原地,似乎那一枪打过之后,他整个人也彻底清醒过来,愣愣地杵在原地,如梦初醒。
而其他人也均是愣怔,看向地面,这才发现倒下去的热是高森时,那一刻,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时此刻的容爵是气昏了头,如果倒下去的人不是高森而是容皓天,那么,真正被毁的人应该是容爵自己。
亲手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只能发泄一时的愤怒,等到以后终有一天会后悔,弑父之后的那股负罪感会伴随他整个后半生。
那种感受,定然是痛苦的……
还好有高森在,及时阻止了这种可能性的发生,否则,一切晚矣。
另一边,亲眼看着容爵朝自己开了枪的容皓天,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一般怔然,他的脸绷得很紧,心脏不受控制地狠狠收缩,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呆了好久才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爵儿……”
爵儿……
小时候容皓天常常唤容爵的昵称,然而,时隔这么多年,再一次用这个称呼唤自己的儿子时,心里的滋味自是百味杂陈。
而容爵的脸色也同样难看,他木然地松下手,枪从手指间滑落,阿BEN见状,生怕他再做傻事,赶紧命人偷偷捡了去。
呆了许久,容爵才缓缓转过身去,容皓天眉梢微动,扬声在他背后又喊了一次:“爵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