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铎目前只有一个儿子,孩子的母亲是一名昭仪。某一天,母子俩陪同昭铎到东泽来,恰好媚卿也在。
姑嫂相见,聊了一会儿,媚卿有些哀愁地发现,这昭仪和她某些方面极为相似。同样的妩媚动人,同样的聪颖伶俐,要说最大的不同,她比媚卿乖巧柔软。
媚卿和昭铎从小争斗,似乎成了一种惯性,任何事都要争个输赢。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喜欢昭铎臣服于她的感觉,昭铎听了只是哼哼冷笑。同样是霸权者,不想听见太多质疑和抬杠。
而眼前这位昭仪,该是昭铎最理想的女人。
昭仪住了几天便回去了,临走前媚卿亲了亲侄子。
隔天,媚卿说要整整扶柳宫的东西,一进门就绕到书架后边去了。穆谌被胖达拖住一会儿,比媚卿晚到。他刚往椅子上一坐,转眸见桌上一条翠绿色的领巾,便拿起来道:“媚卿,你又乱丢东西。”
“什么叫‘又’?”媚卿不服气地说着,走到穆谌身边,拿起领巾看了看,皱眉道:“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穆谌狐疑。
“你几时见我戴过这颜色的领巾?”
媚卿瞪眼一问,穆谌心虚地瞟向窗外。
“不对,我应该问你记得我有哪些颜色的领巾?”
穆谌冷汗都快下来了,嘟哝道:“你的衣柜都能排出几百条彩虹了……”
媚卿阴森森一笑,一根手指勾起穆谌的下巴:“你再说一次试试。”
穆谌哪敢,抱过她来亲一亲。媚卿也就是故意想逗他,闹一会儿就消停了,后来她闻到上面淡淡的兰香,心想应是那位昭仪落下的,也就物归原主了。
吃过早饭,正是清闲,媚卿拉着穆谌在花园歇一歇。这时候五只小胖达刚起床,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在一边玩耍嬉戏,不时追逐吵闹,甚至打起架来,弄得很不平静。
媚卿终于后悔到这里来午休,爬起来坐着,观察那五只小胖达。熊猫喜欢独居,除了带仔和求偶,基本上都是独自生活。当然胖达作为公熊猫,带仔这种事跟它没关系。
它们是快乐的单身汉,交/配过后就不管了,继续乐颠乐颠地逍遥快活。
这话是谢铭说的,当时穆谌在旁边,还饶有感触地附和两句。只是不料被媚卿听了去,后果是穆谌差点被她拧成抹布,从此不敢再胡言乱语。
然而穆谌也就是说说而已,陪伴媚卿这么多年,越相处越发现她的每一面都有许多可爱之处,也没想过离开她。
穆谌看媚卿坐着发呆,抬手碰了碰她的头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些熊猫怎么这么吵。”
“它们还是孩子,”穆谌也坐起来,从背后揽住她,“胖达不也是你的宝宝?”
媚卿咬着唇轻笑。
起初穆谌对媚卿称呼胖达为宝宝甚感肉麻。你的宝宝?那不也成了我的宝宝?还是一只压断千年古树、在地上砸出坑的宝宝!
他们在一起许多年,依然没有一儿半女。因为媚卿流过产,那是对他们二人都十分悲痛的往事。媚卿从此再没怀过,她深深明白自己的状况,而在穆谌唯一一次温柔地问她要不要孩子时,她含泪摇头:“可能不会有了。”
人生啊,总是要有些不圆满。
媚卿难过无缘见那个孩子,并且永远也见不到,默默垂着头,静得像一座雕像。
穆谌赶紧将她搂进怀里,吻着她的额角:“好了,媚卿,不要再想了。我爱你,不要再想了。”
因此,许多年以来,双方都默契地不愿提起这件事。后来渐渐释怀,觉得就这么永远两个人在一起也挺好。
此时,媚卿被穆谌圈在怀里。她发了会儿呆,天色突然暗下来。媚卿起初以为是一片乌云,谁料这天越来越暗,仿佛太阳落山。
媚卿抬头瞟一眼,立即被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低头掐指一算,今天日食。
日食几年就可见到一次,媚卿和穆谌司空见惯,没什么反应。但那五只小胖达就不一样了,打打闹闹一会儿,看天黑了,眨眨眼睛作鸟兽散,各自慢吞吞地回窝睡觉。
媚卿看在眼里,哭笑不得:“宝宝们,你们不觉得才刚起床吗?”
胖达宝宝们一想,好像是这样的,但是为什么刚起床就天黑了?宝宝们不懂,顶着黑眼圈面面相觑,全都停下脚步挤在媚卿身边。
媚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抬眼一望,远处的胖达正在吃笋,面前是小山般的笋堆,身后乱七八糟丢着剥下来的笋壳。胖达已经见过不少日食,很是淡定,更何况早餐都还没吃完,哪有回去睡觉的道理?
不一会儿,日头逐渐恢复光明,小胖达们带着迷糊的心情,又回去玩耍了。而那头胖达也吃饱喝足,躺在草地上摸着肚子打嗝。
媚卿尤为担心胖达的体重,让它吃太多不行,不吃更不行,来回琢磨,还是让它多多运动。媚卿眼一斜,锁定了穆谌,撺掇穆谌和胖达赛跑。
穆谌哼哼冷笑:“你未免太看不起我,或者到时候我赢了,你要说我欺负胖达?”
媚卿只顾将他往前推:“说不定你还赢不了呢。”
于是乎,在媚卿的花园里,万众瞩目的人熊百米赛跑拉开序幕。媚卿在终点处拉长脖子张望,穆谌和胖达互不相让,最后率先呼啦跑过终点的,居然是胖达!
穆谌输了,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输给那只胖成球的宠物胖达。他不说,但显然内心受到极大打击。
往后媚卿再说起这件事,无论什么场合,穆谌总是一脸生无可恋:“别提了,伤自尊。”
说起来,熊猫的战斗力自古超群。从前炎帝与黄帝大战阪泉,黄帝训练了一批虎、熊、豹、貔貅等猛兽,结果打败炎帝。其中,这貔貅便是熊猫。
时至今日,无法得知胖达的祖先怎么打仗,但事实上,熊猫还是很强悍的动物。
总而言之,以谌不再答应和胖达的任何比赛。
这一年冬天,媚卿偶染风寒,整日恹恹的在房间。穆谌陪她解解闷,好不容易哄她上床,为她拉上被子盖着,吻一吻她的额角,转身出了房门,却见胖达慢吞吞地迎面走来。
许多动物都有冬眠的习性,熊猫就没有。它们怎么会牺牲吃喝的时间去睡一个大冬天?所以胖达一年到头闹腾。
这几天,媚卿没出去和胖达玩,胖达便自己进来看,抬起大脸对穆谌咧嘴一笑。
穆谌打了个招呼:“胖达。”
“嗯!”
“媚卿睡着了。”
“嗯?”胖达一面应着,一面将大脑袋往门缝里钻,“嗯嗯~”
穆谌看出胖达的意思,往边上让了让:“小声点,她刚睡着。”
胖达表示了解,轻手轻脚踱了进去,看媚卿正睡着,被子直盖到鼻子下,很是虚弱。胖达见过不少次媚卿伤病中的样子,到现在还是很担心,两只黑眼圈一耷,就在床边坐下,静静看她。
胖达已经够小心,媚卿还是察觉动静,醒了,双眼撑开一条潋滟的缝:“胖达。”
胖达立即凑上去。恰在这时媚卿咳嗽起来,连忙捂着嘴,翻身向里面。穆谌过来给她顺顺气,媚卿缓和过来,倚着穆谌转向胖达:“胖达,这房里病气重,你到外面去玩,我不要紧的。”说着推一推穆谌,“你带它出去。”
穆谌应了,道:“等会儿我来叫你喝药。”
媚卿点头,又躺下睡了,穆谌则带着胖达到户外去。
过了不知多久,有宫女端了药来,轻轻拍醒她:“公主,起来喝了药再睡。”
媚卿禅位以后,身份又从女皇回到公主。她懒懒地撑起身子,道:“穆谌人呢?”
宫女抱了个绒毛枕头垫在她背后,又想扶她靠着:“公子他还被胖达绊着。”
媚卿哭笑不得,内心还一面抱怨这宫女手凉,还是想让穆谌来。
正想着,穆谌真的来了。媚卿幽怨地盯他,他立即会意地从宫女手中接过药,亲自喂给媚卿。
媚卿半躺在枕头上,喝了一口药,喃喃道:“她们还喊你公子呢,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改称个驸马?”
穆谌摸摸她的额头:“你烧成这样,还有心思想呢。”
媚卿正没什么力气,抬起手只摸摸他的大腿。
媚卿病一好,此事马上提上议事日程。倒不是媚卿自己提的,是有一回,媚卿又忍不住看看昭铎批过的文件,忍不住想提点意见。昭铎一进门见她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拧眉沉思,喊了她一声,道:“你就不能安分点?下下棋吟吟诗,逗逗宠物陪陪夫君,做什么不好非要干涉我这些?”
媚卿嗤地一笑:“我哪有夫君?”
听到这儿,昭铎忽然灵光一闪:“要不这样好了,哥哥替你做主,帮你早日完婚。”
媚卿的脸刷地一红:“凭什么你替我做主?”
昭铎根本不听她的,拉上旗风一起起哄,再叫上穆谌,开了个家族小会。
媚卿一直红着脸,这也不行那也不好。最后直到穆谌幽怨地来一句:“你不愿意嫁给我?”
媚卿立即道:“倒……倒也不是……”
昭铎趁媚卿慌乱之际,果断拍板,对身旁的礼官道:“就这样,以公主之礼出嫁。”
“才公主之礼?!”
“不然你还以为自己是女皇?”
昭铎和旗风开开心心散会,他俩一走,媚卿就无力趴下。穆谌挪过椅子,摸她的顺顺毛:“你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我没有。”
“哦,我知道了。在一起这么久,突然要成亲了,以后以妻子的身份在我身边,无所适从了?”
媚卿笑了。不知不觉中,穆谌什么时候也懂她的心思了?她微微笑着闭上眼,穆谌会意,凑近来吻她的唇。
新婚之夜,红罗帐,红花烛。虽已过惯了这种共处一室的生活,但因今日意义非凡,媚卿还是有些兴奋。
喝过交杯酒,媚卿还擎着酒杯,歪了歪头:“我这三生,第二次嫁给你了,好好待我。”本就妖娆的她,眼神醉了酒,溶了月光,娇羞起来越发迷人。
穆谌靠近她,舔舐她嘴边的残酒:“是,女皇陛下。”
【全文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