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一家来到了孩子的姥姥家,姥姥本来就没什么大病,就是想女儿和外孙,见着了,病也就好了一大半。
三口人在姥姥家待了半个月,姑爷道:“岳母大人,我们得回去了,家里邻居给看着,大小牲畜都让人家给喂养着,我放心不下,得回去了。”
他们在齐齐哈尔倒了车,回到了江桥站,正赶上屯子里一家赶着送粮的大车,便搭车回到了孔家窑。他们的大伯嫂见兄弟媳妇回来了,穿的里面三新,便来到了兄弟媳妇家,问道:“你到市里大姐家了?”
兄弟媳妇道:“是的,这二外甥媳妇可热情了,给我买线衣线裤,又买大衣围巾的,我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大伯嫂道:“这条花围巾不错,我明天去江桥办事,借给我戴戴吧!”说着,便抢过去围巾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兄弟媳妇是个老实人,她知道,凡是大嫂看中的东西那是非得弄到手不可,她说是借,其实那就顺气了。兄弟媳妇说道:“大嫂看着好看,你就拿去吧。”虽说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也是没办法的。
大伯嫂戴着围巾出外显摆去了,逢人便说这是她老头给她买的。她回到了家,埋怨丈夫道:“你看人家老兄弟一家,外甥媳妇又买线衣,又买大衣的,你再看看咱们,划拉了一堆破乱回来,真太气人了!”
木清来到了小舅家,问道:“舅妈,你外甥媳妇让我去接小凿子,小凿子在他二婶家待的咋样?”
小舅母道:“你去接小凿子?恐怕你是接不回来了,他在那可享福了,不但吃的好,穿的也好。外面有大衣,里边有衬衣衬裤,中间还有毛衣毛裤,头戴羊剪绒的帽子,脚踏皮靴,羊绒围脖,黑色的皮手套。这么说吧,你连你见都没见过。这个儿子你是接不回来了,就算过房给他二婶了。”
木清道:“我就说接不回来,你外甥媳妇偏跟我犟,看来我们俩都得去了,你外甥媳妇想儿子想的了不得了,一天都疯疯癫癫的,拿东忘西的。”木清回到了家,把情况向他媳妇说了一遍。
两人一商量,决定春暖花开时两人去看小凿子。转眼间,冬去春来,春风绿了原野,杨树飘絮,柳树吐芽,江水融化,百花争艳。木清夫妇坐上火车来到了市里,木清拿着弟的信封,边走边打听,约莫走了两个小时才来到了南大营。木清向那站岗的士兵问道:“请问木朗在吗?”
站岗的士兵问道:“木朗是你什么人?”
木清道:“木朗是我弟。”
站岗的士兵马上给骑兵团挂电话,接电话的是副团长黄亮,黄亮一听木朗的哥哥来了,连忙喊木朗:“木朗,你哥哥来看你来了,在大门口哪!”
木朗听说大哥来了,急忙迎了出来,见大哥肩扛手拎的两个面袋子,上前接过来问道:“哥嫂,你们怎么来了?”
木清道:“一来看看父母,二来看看小凿子。”
木朗又问道:“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木清道:“走着过来的。”
木朗说道:“这么远就用腿量过来的?可真能走。”
木清问道:“家在哪?送我们回家吧。”
木朗道:“家离这老远了,我骑自行车还得二十五六分钟哪,你们要走还不得走上一个小时啊?你们等着,我让你兄弟媳妇派车来接你们。”
木清道:“不用麻烦了,我们不累,不就一个小时的路程吗?我们能行。”
木朗回到了办公室,给莲花挂了电话,莲花听说大哥大嫂来了,赶紧让自己的司机去接他们。不一会,车就到了,木朗拉开车门说道:“大哥大嫂,上车吧,这黄米面和芸豆放在后备箱里了。”他又对司机说道,“你把我兄嫂送回家去,我就不回去了。”
木清夫妇坐上了车,简直象坐在八抬大轿上,别提多神气了。到了家,司机打开后备箱,拿出了黄米面和芸豆,帮他们拎进了屋里,对老太太说道:“大娘,你大儿子来了。”
木清夫妇进了屋,木清一见母亲,便扑了上去,说道:“妈,儿子好想你呀!你老好吗?”
老太太道:“好,妈一切都好。”
小凿子上半天学,下午在家,一见父母来了,跑上前来抱住母亲的大腿说道:“妈,我好想你哟!”
母亲道:“儿子,妈也想你呀!”他见小凿子穿件毛衣,里边套件白色衬衣,领子翻到毛衣外边,脚上穿着双拖鞋,真象个大家的公子。
木清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屋,客厅里边一圈沙发,前边摆着茶几,这客厅足有三十平米,中间放张桌子吃饭绰绰有余。
莲花知道大哥大嫂来了,今天准时下了班,回家一进屋,见小凿子上来报告道:“二婶,我爸妈来了!”
莲花道:“二婶知道了。”她又向大嫂问道,“你是大嫂吧?”
木清媳妇起身道:“你是弟媳妇吧?”
说罢,两人手牵着手,面面相觑,相当了好一会,莲花说道:“坐车累了吧?到屋里躺一会吧,休息一会好吃饭。”
大嫂道:“不累,不累,坐的是慢车,遇站就停,也不知道停了多少站才到这。”
妯娌俩唠了会嗑便开饭了。今天是四菜一汤,四菜是油闷哈失蚂,清炖鳌花鱼,麻婆豆腐,油炸花生米,,汤是鸡蛋甩秀汤。这鳌花鱼是嫩江的名产,是三花鱼之首,是一种吃鱼的鱼,连凶猛的黑鱼都怕它。
吃饭时,木朗问小凿子:“你父母来接你来了,你回去不?”
小凿子道:“不回去,我还得在这上学哪!”
木朗道:“可以转回去上学呀。”
小凿子跟莲花说道:“二婶,我二叔撵我了,你说说他!”
莲花笑了,说道:“咱不走,不走。”
木清问道:“怎么,小凿子都上学了?”
小凿子道:“老师说我上学这都晚了,人家六岁就上学了,我都八岁了,在班里我是最高的。”
小凿子妈知道这孩子是回不去了,在这吃的穿的不知比农村的孩子好多少倍,就连过去地主家的公子都赶不上他,他又是在爷爷奶奶手底下长大的,有爷爷奶奶在这,他更不能回去了。
莲花问道:“现在农村的生活怎么样了?好过些了吗?”
大嫂道:“比解放前好过多了,现在人们都能吃饱饭了,个半月的还能改善一下伙食。我记得我们屯子有个地主王老六,把个咸鸭蛋用线吊在房上,喝酒时用细篾儿沾点喝口酒,一个咸鸭蛋得喝四五顿酒,现在每家都能十天半拉月炒回鸡蛋吃,这不比过去好多了吗?”
莲花道:“是啊,生活改善了,这是件可喜的事儿。”
吃完饭喝完茶,莲花道:“大嫂,咱俩去洗澡间冲洗一下。”
莲花陪着大嫂去洗澡,见大嫂脱衣服时,里边没有衬衣衬裤,她说道:“大嫂,明天咱们去商场逛逛。”
吃完早饭,莲花陪着大嫂来到了商场,她是请了半天假才来商场的。她给大嫂买两套衬衣衬裤和裤衩,又买了套秋衣秋裤,一身女式外衣,大嫂连连摆手道:“弟妹,够了,够了。”莲花又来到了鞋帽部,给大嫂买了双夹鞋。
两人回来后,莲花道:“大嫂,去洗澡间把棉裤棉袄换下来吧。”大嫂去洗澡间换上了春装。
大嫂出来了,婆婆一着夸奖道:“莲花真会买东西,看你嫂子穿上多合适。”
中午,木朗回来吃饭,莲花道:“把你那套旧的秋衣秋裤给大哥吧。”
木朗面有难色的说道:“别提了,都让大舅他们给划拉走了。”
莲花听了立刻就不愿意了,小凿子添油加醋的说道:“一帮大划拉,连我的衬衣衬裤都给划拉走了,害的我连个换洗的都没有了。”
木朗看出了莲花不愿意了,又见小凿子添油加酱,连连给小凿子使眼色,小凿子装着没看见,问奶奶:“奶奶,你怎么会有这么一门亲戚哪?”
奶奶被问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的,干张嘴说不出话来。木清见母亲如此尴尬,申斥小凿子道:“你闭嘴行不行?”
大嫂道:“你让孩子闭嘴,你这个大舅就不怎么样嘛,他脚上泡自己走的,这着能怪孩子吗?”
婆婆听媳妇这么一说,饭再也吃不下去了,把碗一推道:“你们慢慢吃。”
木清这个气呀,要不是有兄弟媳妇在场,他非得扇她俩耳刮子不可。他等木朗夫妇上班之后,对媳妇骂道:“你真不是个东西,越不让你说,你越往前赶,害的咱妈连饭都没吃好!”
媳妇说道:“我就是个直心眼嘛,有啥说啥,你说你那个大舅是个什么东西?好吃懒做,两条腿支个嘴,谁的便宜他不占?”
木清道:“你心直口快我知道,可你也得分个场合,当着咱的面就说她大弟,让她面子往那搁呀!”
木清夫妇呆了七八天,和小凿子亲热够了,要回家了。莲花再三挽留,还是没留住,木清道:“快要种地了,还得往地里送粪,再不回去地都种不上了。”
木朗道:“回去就回去吧,春耕很重要,春天要是种不好地,秋天也没有好收成。”
莲花对木朗说道:“你去给大哥大嫂买些饼干香肠水果,留他们车上吃。”
木朗没用多少时间,饼干香肠水果买回来了,和兄嫂一齐上了轿车,来到了火车站。木朗去买了两张票,把兄嫂送上了车,安排好了,下车等在站台上。
一声汽笛,火车开了,木朗目送兄嫂离去。他望着大哥,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激。小时侯,家里供不起两个学生,大哥为了能让自己上学,念了三年书便辍学了,干愿和父亲一起下地种田,每当他看到大哥,他心里都有一种感激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