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侯意敷好了脸,阮明镜长舒一口气,笑道:“好了。”两人站了起来,向前走去,下楼梯的时候侯意不知在想什么,一脚踏空,身体猛地前倾。
“小心!”阮明镜连忙拉住侯意,稳住身体。侯意打了个踉跄,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抱歉得一笑。
“算了,还是我扶着你走吧。”阮明镜说着,挽住了侯意的手臂,带着她下了楼梯,左转,向来处走去。
手挽手,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地走在一起。
像朋友,像闺蜜,也像……姐妹……
侯意那颗孤独的心,就像干涸已久的茶田汩汩流过一股清泉,滋润,柔和,舒服。多年来的执念,好像在一瞬间瓦解,她发现自己不像以前那样恨阮明镜。也许她根本不恨她……
其实她们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
从小长在一起,对彼此很熟悉,阮明镜并没有那么重的心机,侯意也并不总是刻薄阴毒。侯意知道,无论妈妈将阮明镜说得多么可怕多么坏,可是阮明镜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她和妈妈,一次也没有。
而侯意所做的一切,起先源于嫉妒,而后……也是嫉妒。
侯意嫉妒阮明镜的一切,在桃南镇时嫉妒她自由,少女时期嫉妒她奢侈极宠的家,成年后嫉妒她拥有那个俊美男人所有的爱……
可是阮明镜对此一无所知。
“你知道吗,我一直喜欢他。”侯意突然开口:“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了。”
阮明镜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侯意说得是谁。她刚张了张嘴,侯意余光一扫,声音不悦:“不要打断我,先听我说!”
侯意很霸道,阮明镜无奈地笑了笑,继而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说下去。侯意这才继续道:“在神龟庙,你被他抱着回到桃南镇,那天还下着大雨,我远远看到他走近,他跟我开口说得第一句话,就是问侯意家在哪里。我说,我就是侯意。他对我笑了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原来就是你啊。那是最好最干净的笑容,像大哥哥一样,后来我再也没看到他那样对我笑了。可是我经常看到他对你那样笑……你很自由,你在他面前无拘无束,放肆奔跑,什么都敢说,他也是,他住了一个月,眼睛里只有你……你们如同宝石,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我,就像一颗平凡的石头,如果我不折腾,谁也不会注意我……”
阮明镜第一次看到侯意如此卑微的状态,不由得心生疼惜:“小意,你可以跟我们说……”
侯意淡淡道:“我说了,就会被你们可怜,我不要被可怜。我希望我就是一个霸道,可恶的人,这样你们才不敢小看我,尤其是你!”
“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你。”阮明镜眨了眨眼,又道:“只是看到你那样对我,我很伤心。我明明记得你小时候跟我关系很好,你很软很小,追着我叫姐姐,可爱极了,但是长大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你就疏远了我……”
“你知道我最烦你的一点是什么吗?就是这样。你对别人诉说自己的感受,从来不吝啬于言语,你知不知道很影响人?”侯意生气道。
侯意因为生气,语速很快,阮明镜脸微微一红,气势又消了下去:“对不起。可是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我的感受呢?”
交流是很重要的事啦。
爸爸从小就教她,人和人之间只有交流,才能共处。
再说,她只是把自己的感受讲出来而已,应该没什么吧……
“知道了又怎么样,知道了难道就会改变什么吗?我抢了你的家,霸占了这么多年,难道会因为你伤心就放弃吗?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这么傻!”
“小意,你不要凶我嘛……我有什么错,你可以温柔地告诉我……”阮明镜可怜巴巴道。
侯意忍不下去了,刚好到了目的地,金知莲和侯远靳正在等待她们。
侯意冷冷道:“哼,你以为我是远靳哥哥麽?我怎么可能对你温柔!”
想都不要想!
永远不可能!
金知莲的目光从侯意的脸上落到她与阮明镜挽着的手上,疑惑、冷漠、不悦飞快闪过,侯意将手抽了回来,与阮明镜拉开距离,朝金知莲快步走去。
“妈妈。”
“怎么去了这么久,等得心急。”
“明镜姐姐带我去敷脸了……”侯意说着转过头,发现阮明镜站在自己身后,大眼睛眨巴眨巴,手上还铐着手铐。
顺着侯意的目光看去,金知莲皱了皱眉:“手铐是怎么回事?”
阮明镜“啊”了一声,抬起手来,刚要说话,侯远靳抓住她的手腕,只听咔哒一声,手铐已经松开了。
“远靳,原来你有钥匙?”
侯远靳拿着钥匙,挑着手铐,微微扬了扬眉:“刚刚拿到的。”
“谢谢你!”阮明镜又惊又喜,抱住他的腰,钻入他的怀抱:“你真为我着想……”
侯意看不下去了:“这个傻女人,远靳哥哥,你喜欢她真是太吃亏了!”
其实,尽管看着两人拥抱,心底还是会酸酸的,不过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嫉妒呢!
侯远靳听了,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高大俊朗的他,无论怎么笑,都是那么英俊帅气。他仿佛看透了侯意的内心,抱着吭吭唧唧的阮明镜,空出手一把将侯意拉了过来,霸道地搂入怀中:“好了,都不要闹了,给我乖乖的。”
怀中两个女人都不安分,他惩罚似得抱得很紧,引来不少警茶的侧目,艳羡他左拥右抱。侯远靳松开手,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走吧。”
两个小女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去哪儿?”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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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远靳将阮明镜带回了侯家。
“可是仆人们看到,怎么说呢……”阮明镜担心。
侯远靳道:“他们不会乱说。”
自从侯家几番出事后,侯远靳挑选仆人的时候,就小心了许多,留下的基本是嘴巴牢靠、做事放心的仆人。除了丰厚的薪酬,还将他们的家人也纳入监视范围,如果某个仆人起了异心,那么不仅自己有牢狱之灾,还会牵连自己的家人。上一次李茉子大病无人管,他的惩罚能用恐怖形容,让所有仆人噤若寒蝉,再也不敢置身事外。
恩威并施,侯少的冷血手段在A市名不虚传。能进侯家的人,基本上都养成了视听乖觉的本事,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一个字也不会说。
看到阮明镜进了侯家,尽管脸与少奶奶极其相似,他们也目不斜视,端上茶水,平静如常:“阮小姐,请喝茶。”倒是阮明镜手脚有些束缚,怎么坐都不安心,被侯意吼了几句,才慢慢恢复。
“这是你家,你这么拘束,以后别人看到了该怎么说啊!”
“我只是有些不适应……”
“哼。”侯意冷哼,转而倒了一杯茶给她:“喝茶。”
阮明镜受宠若惊:“小意,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那你别喝了!”侯意脸一红,伸手要将茶端回来。
“不,你已经给我了……”阮明镜连忙伸手护住自己的茶,为了以防不测,还喝了一大口,但是茶还是热的,烫的她皱起小脸,苦哈哈地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呜呜呜……”她向侯远靳求救。
侯远靳装作不懂:“明镜,你怎么了?”
阮明镜指着自己的嘴,呜呜不停。侯远靳看了几眼:“你让我吻你?”眼睛在四周转了几圈,故作无可奈何:“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说着,托住阮明镜的下巴,在她的粉唇上吻了一下。
阮明镜傻了眼,继而生气地瞪着侯远靳,抗议!她将茶水小口小口咽了下去,好不容易可以说话了,刚要开口,侯远靳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她的嘴唇上:“好了,不许再索吻了,任性也该有个度。”
是非颠倒,黑白不分,到底是谁任性啊!阮明镜一把抓住他的食指,紧紧捏在手心,然后嘟起嘴巴:“远靳,你怎么可以这样作弄我?我没有索吻啊!我分明是喝了热茶烫了嘴……”
“哦,那是我误会了……”侯远靳点点头:“既然如此,为了补偿你,我勉为其难再吻一个吧。”
“不……”要!
侯远靳邪气一笑,噙住她的粉唇,与她唇齿交缠,浪漫的法式热吻,堵住了阮明镜剩下的话和微弱的抗议。
如果刚才的吻只是蜻蜓点水,那么现在就是狂风暴雨,阮明镜好像一枝雪白的梨花,在雨中颤动不已,完全丧失了自己的思维。侯远靳太具有攻击性,她节节败退,热吻吻得她神魂颠倒,几近窒息。
“啊……我要长针眼了!你们要亲热,能上楼亲热吗,我还未出嫁呢!”只听侯意在一旁酸溜溜抗议。
阮明镜的神智骤然回归,眼睛睁开,手臂抵在侯远靳胸前,侧过脸,不许他再靠近:“不要啦,小意看着呢……”
侯远靳仍抱着她不松手,意犹未尽,还没吻够呢……
阮明镜不满地嘟起唇,粉唇水泽光滑,已经微微红肿起来。侯远靳见状,伸出手指磨挲着她的嘴唇,哑着嗓子道:“现在先放过你,晚上再……”
“讨厌!”
阮明镜飞快地起身,打算坐到侯意身边,侯意连忙躲到茶几后面,连连摆手:“别过来,我不要和你坐在一起……”
越是紧张越容易出错,阮明镜本来走的好好的,被茶几一绊,踉跄着摔倒过来,倒在侯意身上,压得她一下子没了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