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镜被那小孩一撞,因为冲击力连连退了好几步,江上宇忙在后面架住她,然后两眼一瞪,单手拎住那小孩的衣领往旁边一丢,回头紧张地问道:“明镜,没事吧?”阮明镜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他去看那个小孩。只见小孩子灰头土脸趴在地上,四肢瘦的可怜,身上也脏的不得了,大概是摔得很痛,眼睛里噙着眼泪,咬着牙站了起来。
“对不起,小姐。”小孩用泰语倒了歉。
等他侧过来脸时,阮明镜才发现他瞎了一只眼,心顿时柔软起来,柔声道:“没关系,你......”话还没说完,就被闻声赶来的酒店经理打断了:“臭乞丐,赶你你不走,还撞了人,我要把你送到监狱去!”一边粗声吼着,一边让人抓住小孩,转头又笑眯眯道歉:“这位小姐,真的非常不好意思,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狗惊动了您,请您不要介意,我马上处理!”
小乞丐见到经理,又冲过来张着小手,怒道:“把我的表还给我!”
经理转眼又变了脸,将他一脚踹下去,口出恶言:“垃圾!把他给我送到警局去!”
那小乞丐被人牢牢抓住,不停反抗,拼命用泰语解释着什么,结果立刻挨了一个大嘴巴子,嘴都打出血了。他力气小,被揍时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小小的蜷缩成一团,那些粗重的大脚都往他身上招呼。
小孩硬是抗着,咬紧牙关,护住自己的脸。野狗尚能反吠,他连野狗也不如。
阮明镜看得惊心动魄,扑腾起来的灰尘让她不禁掩鼻,勾起心中一段往事。她很熟悉这种挨打的场面,以前家里的哥哥们不听话,或者没有完成任务,爸爸就是这样打他们的。经常是往死里打,棍子打折了,抽鞭子,鞭子断了,才上脚。她不明白这种暴力有什么用,打的人半死不活,还剩一口气,简直残忍至极。
她一阵心悸,连忙对经理道:“我没事,你快让他们住手,再这样打下去,小孩都没命了!”
经理笑嘻嘻地说:“这种乞丐贱命一条,骨头硬,打不死,小姐您就别担心了。”
江上宇也道:“明镜,咱们走吧,阿绯还等着我们呢!”阮明镜咬了咬唇,看着仍旧在挨打的小孩,还是于心不忍,对经理道:“他犯了什么错,还是打坏了什么东西?如果造成了经济损失,我帮他付。你们别打他,我看了很不舒服,万一引发我旧疾,你们酒店负责吗?”江上宇本就不耐烦站在门口,闻言惊奇地看了一眼阮明镜。啥?旧疾?她有什么旧疾是看着打人就犯的?阮明镜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经理见阮明镜是认真的,挥手让他们别打了,笑容还挂在脸上:“小姐,他倒是没有打坏什么,就是拿着偷来的表到处找客人看,分明是想卖个大价钱。我不能让他打扰客人,就想赶他走,他却非赖着不肯走,我也是没有办法。”
“你拿了他的表,他当然不肯走!”阮明镜从经理话里找到矛头,一把扯了出来,经理笑而不语,阮明镜心中了然,暗骂一句,便道:“你要是不愿意把表还给他,那卖给我吧。”
经理没有片刻迟疑,欣然应允,在他拿表的时候,阮明镜回头悄悄跟江上宇吐槽,这个经理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边骂小孩乞丐,一边偷偷占乞丐的便宜,真是好不要脸。江上宇点头,甚为赞同:“要是心软如我,还会给小乞丐拿个面包再赶他......”
阮明镜哑然:“原来你才是真正的不要脸。”江上宇好冤枉,反驳她:“乞丐偷人家的东西,我不送他进警局就不错了,怎么就不要脸了?”
阮明镜叹气:“谁说他偷的表?你看见了?你有证据证明吗?我看你脑袋里装浆糊了咩,随便晃一晃就落一地智商咩。”江上宇好笑,心想要不怎么说女人麻烦呢,最后他也没跟她便,就说了一句:“别学泰国人说话!”
经理拿出一只满是鲜血和污垢的表,还贴心地用纸包着,递给阮明镜。阮明镜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随手招来那个小孩,递给他。小孩之前已经听到阮明镜帮他要表了,就一直等在旁边不怕脏,直接伸手一抓,紧紧攥住那只表,嘴里不停道谢。
他谢谢好人,担心好人也怀疑自己偷表,就大着胆子道:“这表不是我偷的。有人让我把表送到罗布酒店,说会有人认领,还会给我钱和热饭。可是我等了好久也没看到人过来,你看,表壳上还刻着字呢......”
他高高举着手,表在手心一翻,在血污之中,赫然露出一个小小的“H”,花体,繁复华丽。
阮明镜突然伸手,拿过那只表,小乞丐紧张地提醒:“表很脏!”可惜阮明镜听不到。她的手莹白如玉,十指青葱,染上血污确实不好看,她却不顾脏,擦掉表面上的灰与血,露出里面精致的表针和几个大小机械时间圈。
她这边看着表沉默不语,而江上宇听到最后一句话,已经回过头来,这时再一看刻的字,心顿时砰砰跳起来。
这是九哥的表!
九哥一定就在附近,派小乞丐送信物给他,好让他带人过去。小乞丐找不到认领的人,是因为自己没回酒店,一步之遥,好险,差点就错过了!真是多亏明镜......想到明镜,他思绪一僵,立刻又抹掉原先的想法。
不能轻举妄动,万一自己举动异常,被阮明镜看出来,自然会遭到严格盘问,再加上关王绯,简直是举步维艰。到时候又不能不救九哥,九哥要是知道自己暴露了,肯定又要黑云压城,自己在接下来的一年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他心生一计,打了个响指。
“啧啧,这表细看起来真不错啊,银灰色,小鹿头,欧奢经典款,只出过十只,明镜,你要不要,不要送给我吧!不,不对,是转卖给我,我,那什么,就、就收藏,没别的意思!”他吞了吞口水。
阮明镜的手指蜷起来,握的紧紧的,脸色如常,笑道:“你喜欢我送你好了,怎么还结巴起来,莫非你觉得我见钱眼开,一点亏也不想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