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成为了阮明镜的专属保镖。
阮明镜的开解,让小孟放下了虚无的执念,转而享受她的亲人之情。侯远靳更是欣喜,一来他不愿失去小孟这个得力臂膀,二来,他也希望阮明镜身边有靠得住的人照护。小孟是不二人选。
上车的时候,小孟一向是先给侯少开车门,可是现在,他跑到另一边,堪堪打开车门,手平拢在车顶,免得阮明镜上车时碰着了头。
侯远靳迎风而立,小孟上了车才发现自己忘了侯少,连忙又下车,正要过来时,侯远靳自己打开车门进去了。
小孟愣了一下,又重新回到驾驶座,握住方向盘:“抱歉,侯少,现在我是阮小姐的保镖,一切以阮小姐为上……”
侯远靳冷眸浮起笑意:“很好,你本该如此。”
阮明镜乐得拍手:“你吃醋啦?哼,就让你吃醋,谁让你不好好珍惜小孟的!我就喜欢看你吃瘪又不能发泄的模样!小孟,以后你就这样气他,你是我的人,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侯远靳淡淡一笑。
别墅已经不安全了,侯远靳便想让她搬回侯家,可是阮明镜却有自己的顾虑。
她知道金氏母女对自己恨意未消,她释然了,但是并不代表她们之间的沟壑不存在。她不喜欢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去见她们。有些东西,是不能急在一时的,比如病愈,比如重修于好,比如弥补。
“你不需要弥补什么,你也是受害者。”
“不。爸爸当初的做法伤害了金姨和小意,我作为爸爸的女儿,不能置之不理。明知道这件事的症结所在,为什么我不能主动,先行一步去解决呢?”
“可是那样你会受委屈……”侯远靳将她心疼地搂在怀中。
阮明镜在他的怀里蹭了一会儿,然后扬起小脸,笑着说道:“我可以的。”
她说我可以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坚定。她就是那样的人,认定的事,从不回头。
周五,阮明镜与张妈将花盆搬到太阳底下晒着,她喜欢花,到哪里都要有花,种的也好,摘的也好,反正不能缺。房间里花瓶里的花都枯萎了,阮明镜给花店打了电话,花店说好中午就能送过来,可是等了许久,才等到一个延迟的电话。
花店说阮明镜*的茉莉是特殊品种,需要特别护送,且但送花人员分派不过来,因此需要延时:“真的万分抱歉,如果您不着急的话,明天我们再送过来好吗?”
阮明镜想了一想:“反正我现在没事,不如我过来拿吧。”
到了花店,店员带她去看花,那一捧美丽洁白的茉莉花,花香清幽,沁人心脾,花蕊中娇白托着星星点点的明黄,好似花中仙子,优雅迷人。
她满心欢喜,确是自己心中钟爱的那一款茉莉,抱着边闻边向柜台边走。店员温柔问道:“阮小姐,请问您是刷卡还是付现?”
“刷卡。”她拿出侯远靳的那张副卡,递给店员。店员刷完后,又双手恭恭敬敬递了回来,帮她包花,忽而看到其中一个对着阮明镜身后笑语亲切道:“侯夫人,意小姐,你们的花已经包好了,还需要其他服务吗?”
只听矜持而又优雅的声音道:“茉莉直接送到侯家。”
店主回过头来,看看阮明镜,又看看金知莲,忍不住笑道:“这可真是太巧了,阮小姐也在这里呢!侯家新晋的少奶奶,都知道她喜欢茉莉花,想必夫人您这一束茉莉是送给少奶奶的……”
阮明镜闻言,柔柔转过身去,恰好与金知莲、侯意面对面。三人乍一相见,各自恍惚,侯意先反应过来,柳眉倒竖,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金知莲暗中一拉侯意的手,暗中示意她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金知莲和侯意是一起出来散心的。
家里的那只宠物狗阿迷突然得了暴病而死,侯意很喜欢这只狗,它死之后闷闷不乐了许久。李茉子也卧病在床,侯远靳更是不会为了这样的事回家,所以侯家气氛低沉,金知莲见女儿这样憋着,自然心疼,于是带她出来逛街,扫一扫连日来的阴沉。
可是难得一起出来逛街,竟会遇上阮明镜,这真是意料之外的事。
她们心中都很诧异,原本以为阮明镜已经被侯远靳禁足,可看阮明镜的神色,并没有那等萎靡不振的衰态。
阮明镜走上前,笑容满面:“金姨,小意,真巧,既然碰到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喝咖啡。”
店主抱起她们三人定的花:“既然如此,那我就一并将花送到侯家,免得耽误夫人和您喝咖啡。”
“多谢。”阮明镜致谢。
坐在咖啡厅的雅座,咖啡端上来后,阮明镜分别加糖加奶,用小银勺搅拌一下,推到金知莲和侯意面前:“尝尝,这么久了,不知是否还合你们的口味。”
阮明镜记得她们两人的咖啡习惯,加的糖奶也很合适。桌子上还有黑森林蛋糕——侯意喝咖啡喜欢配黑森林吃,这样的小事她也记得,倒让金氏母女有些不知所措了。
金知莲看着阮明镜低眉顺眼的样子,淡淡开口:“远靳肯放你出来了?”
“是的。”
侯意一攥拳头,恨恨道:“远靳哥哥就是太心软!”
阮明镜笑了笑:“小意,在盛世工作还好吗?”
侯意警惕:“干嘛问这个?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关心一下你。”
“关心?你会关心我?”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侯意根本不信!
阮明镜抬起一对明亮的眼眸:“你是我的妹妹,我当然关心你。”
阮明镜突然说出“妹妹”两个字,镇住了她们两人。侯意愣了,金知莲微微一晃神,立刻神色严厉道:“明镜,有什么话就直说,不需要虚情假意。”
“金姨,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虚情假意。”阮明镜很坦然,迎着金知莲锐利的目光,并不退缩:“我知道爸爸与我亏欠你们太多,现在我想要弥补你们,你们暂时无法相信也是应该的。我其实很想对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阮明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金知莲终于忍不住了,神色有些激动,保养良好的脸露出几分不悦,几分嘲讽:“那句对不起,不需要你来代说!”
“金姨……那句对不起不是代爸爸说的,是我自己……我对不起你们。”
“什么?”
“在桃南镇的时候,我非要与阿南去神庙祭拜神龟,结果受了伤,害得你被误会,还害的小意生病感冒,其实一直以来,你是真心养我的,只是我无法理解,还总是针对你,这一句对不起,迟来了很多年,我知道现在说并不能弥补什么,但是……只要你愿意,只要可以让你稍微高兴一点,我会竭尽我所能,让你心中的恨意能有所消弭……”
金知莲和侯意听了阮明镜的这段话,互看一眼,不明白真假。
阮明镜继续道:“爸爸对你们做了什么,我多少也知道一点。可是死者已矣,他的那句对不起,恐怕无法再说出口。小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重新做你的姐姐,我会像长姐一样爱护你,相信你……”
侯意咬住下唇,那对大而亮的眼睛里,闪着微微的光芒:“我不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你那么厉害,那么有心计,你一定又是在密谋什么,想要让我和妈妈吃亏……”
“小意,你看看我现在……”阮明镜伸出细长的食指,指着自己:“我现在可以算作一无所有,不能回侯家,不能和李茉子站在同一个地方,甚至连出门都会被限制……我如何算计你们呢?我只是想要重新捡起我丢掉的东西,是真的。”
“你恨我们……”
“我不恨你们……好吧……以前是我不懂事,想不通,所以才处处针对你和金姨……我不是故意的。”
侯意刚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宠物狗,心情极其低落,甚至脆弱。阮明镜那软软的示弱的声音,让她提起了一点兴致,就在她要回答时,金知莲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拉着侯意的手,对阮明镜不客气道:“不管你是真情还是假意,我们之间的恨,终难消失。与其冒险与你和解,不如各自不闻不问,这就是你能做的,最让我们省心的事。”
“金姨,事在人为,我是真的想弥补你们,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若说弥补,明翰已经将整个侯家弥补给了我们。而你,落到今天这个有家不能回的地步,也是弥补。足够了。明镜,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也请你不要随随便便出现在茉子可能来的地方。”
“金姨……”阮明镜也站了起来,明丽的脸上添了几许忧愁。
“一个地方不能有两个侯家的少奶奶,明镜,你这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金知莲说完,拉着侯意的手腕匆匆离去,阮明镜甚至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她无奈地看着两人离开,站了一会儿,重新坐下,这时,她发现对面座位上还留着一双小羊皮手套,拿起来一看,是侯意的。
阮明镜匆匆追了上去,差点撞到小孟,原来小孟见她许久不出来,便进来看看,见她神态焦急,问道:“干什么去?”
“小意忘拿手套了,我给她送过去!”
“她们可能去地下车场取车了,你别跑错方向……”
阮明镜远远摆手表示知道了,小孟见她头也不回,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