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绚烂,黑夜如昼。
侯家上空绽放着一簇簇人间烟火,繁华如梦,缠绵而又热烈,仿佛是以毕生之力爆发出最灿烂的光华,连星月都为之暗淡,悄然隐在云朵之后,烟火肆意而又辉煌,所有人都仰起头,看着这难得的盛景。天上人间,人间天堂,在这个瞬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关王绯与阮明镜站在草坪上,手挽着手,她们为眼前的美景震惊,赞叹。
“明镜,好漂亮啊,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烟火盛宴……”
阮明镜睁大了眼睛,清亮的眼睛里映着一小簇一小簇烟火,她着了迷,入了情,只顾看天上。烟火太迷人,短暂如昙花一现,然而那惊艳的瞬间,已经足够让人上瘾,痴迷,爱恋。
大大的草坪上,众人欢声笑语,仰望烟花幻境:“好美——”
真的很美。
“阿绯,我们也来放烟火吧!”阮明镜忽然开口道,长发扫过微凉的夜空。
关王绯性格直爽,大为赞同:“好,明天我就要出嫁了,今晚就让我们一起狂欢!侯意,你还在看什么,一起来啊!”
侯意眨了眨眼,站在略远的地方,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走过来,阮明镜直接跑了过去,拉住她的手将她带过来,笑颜如花:“我们三个人一起放!”
仆人拿来许许多多小巧精致的烟火,几个女孩子手里拿着长长短短的烟火,点燃,挥舞着手里的烟火,互相追逐嬉笑,那明亮的光芒和五彩的火花发出燃烧的声音,在草坪上如同萤火一般飞来飞去。
这无忧无虑的热闹感染了许多人,有些胆大的仆人也偷偷拿了烟火,悄悄插在地上点燃,幽蓝、明黄、暗紫、粉红,琥珀色,杏色,美艳决绝,如星子般闪烁在侯家那片碧绿的草坪。这样美丽,这样热闹,连夜晚都变得沸腾起来。
阮明镜玩累了,终于站定,此时烟花仍然不休不止地绽放,持续这火热的美丽,她的心跳的很厉害,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激动。
她口干舌燥,却并不想喝水。
她看烟火,侯远靳看她。
她站在草坪上,与自己的朋友,亲人在一起,享受这欢乐的一刻。明天她的闺蜜就要出嫁,而她陪伴着她,嘈杂,欢声笑语,幸福,全都是属于她的。
而唯有他,独自站在二楼,沉静地看着她。
那双凉薄的冷眸中,尚未映入烟火的绚烂,却,有了一抹比烟火还要耀眼的柔情。
阮明镜仿佛有了感应,慢慢转过身来,抬起头,看见了那熟悉的高大身影。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因为玩得很愉快,所以额头微微有了汗。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小镜,你幸福吗?你觉得快乐吗?”
“是,我很幸福,也很快乐,这些都是你给我的,我爱你。”
侯远靳的唇边,微微浮起笑意。
他居高临下,却并没有压迫的气势与冷漠的姿态,因为他爱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仰头看着他,所以他也肯低下头,凝视着此生唯一珍贵的,没有任何其他心思,他愿意让她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美丽的烟火,感受这样简单的幸福……
阮明镜微微一笑,倏忽消失不见,侯远靳也不着急,他靠着栏杆,伸出一只手去,很快,黑暗中伸出另一只柔软修长的手,与他十指交握,阮明镜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颊边浅浅的梨涡可爱无比:“小九哥哥,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在想什么呢?”
她很久没有叫过他小九哥哥了。
侯远靳心中不由得一动,淡淡笑道:“我在想,如果能与你一起共舞一曲,会不会让这个夜晚变得稍微有意思些。”
“我可以回答你。”阮明镜手扣住他的手,笑吟吟道:“没有比在烟火下跳舞更加有意思的事情了!”
侯远靳眼中笑意更深,搂住她,两人贴的很近,掌心相对,脚步慢慢移动,她侧着脸靠在他的肩头,微微闭上眼睛,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片绚烂,她可以想象这场盛景,嗅着侯远靳身上淡淡的古龙水,虽没有酒,她却醉了。
“小九哥哥,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好不好?”十六岁的时候,她也这样说过。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太小,谁都无法保证永远。
永远有多远,她不知道。
但是无论通往永远的路有多长,她还是会这样问他,固执地问,直到他回答。
侯远靳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声音一如既往,虽冷,却坚定:“好。”
这一次,他不会再食言。
他想让她幸福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十七岁时,他许了一个心愿,想让心爱的女孩子永远平安喜乐,二十七岁,他还是这样想的。
这样卑微,却又难堪,永远不变。
只是她不会知道。
那晚的烟火,一直放了许久许久,久到所有人都遗忘了时光。
直到第一缕晨曦冲破厚重的云,一泻千里。
天亮了。
——————?——————
那场焰火盛宴惊动了A市,原来侯家办喜事,前来贺喜的人很多,虽然很仓促,但是贺礼却不见少,堪称的上厚重。侯远靳来者不拒,全都收了,关王绯暗中对阮明镜咬耳朵:“你家看着冷心冷面,实际上敛财的手段一个赛一个的高啊,这才多久,礼物就堆满了一间房子……你问问,能不能五五分?”
“什么五五分,远靳为了你的事忙了这么久,只是收几件礼物而已,你还要跟他抢。江家也很有钱,你去做了少奶奶,锦衣玉食,枕金睡银,保证你再也不会有这个念头了!”
“俗气!我是那种爱财的人吗?!呵,阮明镜,你这么快就向着他啦,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你傻的可真彻底!昨晚明明在我床上睡觉,怎么一大早就没影儿了?连鞋子也没穿,说,是不是有人把你抱走的?”
阮明镜听到最后一句话,脸一红:“什么嘛,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昨晚她明明与关王绯睡在一起,半夜的时候,侯远靳悄悄进了房,将熟睡的她从关王绯身边抱走,早上起床,一眼看到侯远靳,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关王绯看她脸红,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你还偷乐!从早上起床化妆到现在,我什么也没吃,一直坐在这里化妆,你连牛奶都不给我端一杯,反而还要与我争嘴,你眼里是不是早就没我这个朋友了?!”
“阿绯,原来你饿了?……你别生气嘛!我现在马上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别急……”阮明镜知道关王绯饿了,飞快地跑到厨房,端了新作的蛋糕点心和牛奶,又冲回房间,放到梳妆台上。
关王绯还在赌气。
阮明镜噗嗤一笑:“还跟小孩一样,我喂你好了~”
下一秒,关王绯张嘴:“啊——”
阮明镜无奈,拿着小叉子,叉住一块松软的蛋糕,放入关王绯口中,等她吃完,说“好干”,又忙拿了牛奶,放入吸管,关王绯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继续喂,继续吃。
侯远靳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本来只是想看她一眼就走,但是……她怎么在喂除了他以外的人吃蛋糕?!
阮明镜正亲自帮关王绯擦脸上噌的牛奶,见侯远靳来了,一脸灿烂的笑:“远靳,你来做什么?这是新娘化妆的房间,男士止步哦!”
侯远靳看见她又叉了一块蛋糕喂关王绯,神情亲昵而柔软,不禁眸色深沉。
他还从未享受过这等待遇呢!
不过,他不会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丢丢的羡慕和嫉妒,只是装作有事,对着仆人讲了几句有的没的,又对阮明镜招了招手。
阮明镜放下手里的盘子和叉子,哒哒哒走过来:“远靳。”
“我有话跟你说,跟我过来。”侯远靳沉着脸。
诶?什么话要背着人说?
远靳的脸色好严肃啊,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阿绯,我要出去一趟……”
阮明镜只是回头告诉关王绯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完,手腕已经被侯远靳拉住,一阵风似得离开了。
关王绯默默望天,问给她做头发的造型师:“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浓的酸味?”
造型师嗅了嗅:“没有啊,关小姐。”
“可明明就是好酸。”关王绯含笑:“某人吃起醋来,果然非同凡响。”
明明就是个小气男人,连明镜闺蜜的醋都要吃。
堂堂的侯少,居然会这么可爱。
侯远靳带着阮明镜去了卧室,然后走到门外,吩咐仆人:“去厨房端两块蛋糕和一杯牛奶过来。”
仆人很快就端过来了。侯远靳拿着托盘进了房间,放到阮明镜的面前,脸上淡淡的,隐隐有几分期待,几分别扭:“我早上还没吃早餐。”
“哦。”阮明镜看着他,还是很疑惑他为什么要把她抓回房间,早上还没吃早餐,就是肚子饿了,可是饿了跟她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想吃她?
远靳的话一向有很多层意思,她突然顿悟,不由得一边暗叹自己聪明绝顶,一边用大义凛然地语气斥责侯远靳:“色狼!今天是阿绯出嫁的日子,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却在想这种事,很无耻知不知道!”
侯远靳一愣,继而冷眸一肃:“无耻?”
她给别人喂早餐就是天经地义,给他喂就是他无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