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拽走毯子,阮明镜不适的睁开眼睛,只见李茉子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站在窗前,将毯子劈头盖脸砸在她身上,眉目之间凝着一股怨气,笑容不怀好意,语气尖刻:“所有人都因你而卷入一场纷乱,你却在这里睡觉,阮明镜,你的心可真大。”
“我心大不心大,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阮明镜如此淡定,反而让李茉子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里的感觉。
“抱歉,我没兴趣。你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跟我无关。”
阮明镜懒得理她,倒头继续补眠,可是又被李茉子拽起来了:“不许睡!你总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讨厌。你给我起来……”
阮明镜知道李茉子又在发疯了,她对李茉子也算了解了一点皮毛,这个女人,时不时就要借故兴风作浪。远靳说得对,疯子麽,还是得离远一点。将毯子从身上拿下来,阮明镜自顾自起床洗漱,等她出了浴室门,李茉子把外面毁得一塌糊涂。桌子倒了,床乱七八糟,衣柜全被翻了个底朝天。阮明镜一点也不生气,反正这又不需要她收拾。
“难道你不想知道远靳的消息?”李茉子挡在她面前。
阮明镜没想到她会这么幼稚,慢慢挂着毛巾,整理梳妆台:“我要想知道他的消息,根本不需要通过你。我不信你。”
“你信任迟楠,难道迟楠就会告诉你了麽?”
阮明镜听到李茉子提到迟楠的名字,呼吸凝滞,那一刻她想了很多,她也想过迟楠也许会隐瞒她,毕竟他是为了复仇而来,但是,除了复仇,他对她的感情没变,她也是。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信,无论真假。这样一想,心情又开阔起来,她若无其事地将长发挽起:“起码他会告诉我真相。”
李茉子握紧了手指,刹那间,浓浓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为什么阮明镜总是会这么容易信任其他人……
为什么她总是如此胸有成竹,觉得别人不会背叛她?
难道天底下,就只有她一个人配得到这些所有美好的东西吗?
不公平……
不公平……
李茉子按捺住心中汹涌的潮流,不咸不淡地说:“所谓的真相,只看听的人是谁。我是来告诉你,现在盛世快要保不住了,远靳也会被通缉,而侯家,马上就要成为历史了。阮明镜,到时候谁还会记得你,就算我要你死在这里,也根本不会被发现……”
“通缉?”
阮明镜身心一震。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李茉子,后者见她终于露出不一样的神色而微微得意。假如阮明镜过舒服惬意的生活,露出明媚的笑容,身边环绕着爱的人,那么李茉子一定会觉得如同针扎着自己的心。因为那好像在讽刺李茉子多年固执而绝望的爱情……
明明爱的比她深,却不能得到相同的回应……
明明长着相似的脸,却过着不堪的生活,曲意逢迎男人……
明明……
现在,李茉子终于可以反击。
她反击的方式,就是永永远远让他们分开,再也不能在一起。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宁愿粉身碎骨,也要以一生的幸福去换取他们的痛苦。她无可输,所以什么也不怕,恨比爱深,只要能被记住,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你还不知道?呵,我忘了,你心大。实话告诉你,远靳将会以贿赂和欺诈罪被通缉,我跟帛秘书暗地联手,好不容易才成功。现在远靳一定进退维谷,一边是牢狱之灾,一边是逃亡之路,我非常爱他。所以还是希望他乖乖呆在监狱里。啊,不知道他舍不舍得你,万一为了救你而撞上门来,你说,我悄悄通知警方,来个瓮中捉鳖可好?”
阮明镜喃喃道:“你疯了吗?”
李茉子暗中咬牙:“是呀。我疯了。我早就疯了。我要远靳跟我在一起,可是他不肯,所以我就另外想了一个办法。既然他不爱我,那就恨我吧,恨我入骨,这样他就永远也忘不了我了……还有你,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他会来救你?哼,他现在自身难保,自顾不暇,怎么可能来救你。我的爱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死也不能死在一起。”
“李茉子,你这种肮脏的感情也叫爱情?你根本不配!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这样伤害所爱的人,哪怕分手也只会默默祝福他,从此一刀两断,再不往来。你做不到潇洒离开,却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让一个不爱你的人记住你……你真可悲。”
可悲……
“你闭嘴!”
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阮明镜的脸上挨了李茉子重重一耳光,身体立刻倒在了地毯上。
“啊——”
阮明镜脸火辣辣的疼,莫名挨了一耳光,白嫩的脸渐渐浮现出纤细的五指痕,红肿轻浮。
她心中暗骂疯子,捂着脸,靠在床边嘶嘶筹齐。
李茉子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可悲?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早就成为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了。阮明镜,我比你早认识他。从我十岁那年开始,我就喜欢他了,为了他,我忍了常人不能忍的痛苦,做了常人不能做的事。我做你前夫的情人,承欢的时候还要学你的声音叫你前夫的名字,等你前夫死了,我又替你嫁给了远靳,虽然是做你的替身,可我还是很高兴,因为终于有机会与他在一起……但是,他却对你念念不忘,看也不看我一眼。甚至那两个贱人,金知莲和侯意,也每天折磨我,让我吃狗吃的东西……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吞了下去,仅仅因为我爱远靳,现在你却说我可悲。阮明镜,你别忘了,你现在被囚禁,与他将要天涯两隔,究竟是谁可悲还言之过早!”
“谁让你进来的?”忽然一声断喝,李茉子回过头去,迟楠沉着脸冲了进来,一把推开李茉子,将阮明镜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用毯子盖住她的身体,然后心疼地看着她的脸,紧张地问:“明镜,疼吗?”
阮明镜摇了摇头。
“都肿成这样,不行,我让医生来给你看看!”
阮明镜担心医生一来,也许会发现自己怀孕的消息,所以连忙制止他:“不用了,一会儿就会消的,用冰袋敷一下就好了。”
“好,我让人去给你准备冰袋。”
迟楠站起身来,李茉子双臂抱在胸前:“呵呵,阮明镜,现在你新欢旧爱齐聚身边,我真是羡慕你,无论在哪里都会被人护着,运气好得让人嫉妒。不过迟楠,我看你长得也不错,怎么偏偏就喜欢她,你不知道她嫁过多少个男人了吗?……”
迟楠冷冰冰道:“李茉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你出去!”
“都是奴才,装什么主子。迟楠,我是奉饮辛请来的客人,你别以为你有资格命令我。奉饮辛可不像你们一样迷恋阮明镜,现在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打死她,奉饮辛就不会怪我。我这样说,你懂吗?”
迟楠眼睛微微一眯:“李茉子,既然你是奉先生的客人,那么就请你遵守奉家的规矩。现在奉先生不在,这里就是奉少做主,既然奉少要我负责明镜的一切事宜,那么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我都要管,要是我动作粗鲁伤了你,你可别见怪。”
李茉子见他不吃这一套,冷冷打量了他一遍,唇角翘起,笑容古怪:“好,我走。我今天只是来给阮明镜打一针强心剂,免得她过两天受不住酷刑,会突然死过去,那我就不好跟奉饮辛交代了。”
迟楠脸色铁青,指了指房门,李茉子讥讽地走了出去。
房中吹过一阵风,寂静而寥落,迟楠忽然说:“对不起。”
他最近频繁说这三个字,其实阮明镜都明白,迟楠是真的喜欢她,但迟楠也是真的没办法护她周全。在他劫走她的那天,阮明镜就猜到了必有今天,因为所有的事都是串联在一起,息息相关的。迟楠他并不自由,他借由奉止峥的手报仇,恐怕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束缚了他,也束缚了她。
他做出了许多承诺,阮明镜都相信,只是那些承诺暂时还无法兑现,她也不要他兑现。
因为她不爱他。
就像远靳不爱李茉子一样。
她对迟楠,永远都是恋人未满,友谊至上。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可惜迟楠总是听不进去,让她很费力。
看着迟楠那隐藏羞愧和心疼的目光,阮明镜微笑着说:“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迟楠,你我身不由己,这世上诸多事不如人意,怎么能怪你呢?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迟楠叹了一口气,上前摸了摸她的长发:“好,我让他们把冰袋送上来,你好好休息。”
阮明镜点点头。
不过冰袋送过来之后,她却没有用。
因为她怕太凉,让肚子里的小宝宝受到伤害,不过她年轻,恢复好,到了第二天,脸上的掌印已经消了不少。她照了照镜子,觉得无伤大雅。
于是她去找了奉止峥,要探探远靳的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