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吃完早餐,张妈也将一团糟的房间收拾出来了,阮明镜百无聊赖,看着巨大的空荡荡的窗户,突然想到可以用纸鹤去装饰它,她先去找纸鹤,但是半天都没找到,郁闷!她直起腰来环视着房间。
之前费了很多时间和力气,好不容易才折了上百个,烂中选优,只剩了三个,没有破也没有坏,造型完美无缺,她明明记得就放在房间里,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张妈,我那天折的纸鹤呢?”
“你自己放的,怎么问我?”张妈走了过来,帮着她寻找了一遍。
实在找不到,阮明镜就放弃了:“算了,也许掉在哪个缝隙里了吧……又或者被猫叼走了……”
“这里怎么会有猫。”
“山上有野猫的。”
“那你要小心一点,别被猫抓伤了。”张妈有些紧张:“你最喜欢逗弄小动物,以前厨房里养了食用的小虾小蟹小乌龟,你每天都去看,结果被夹了手,吓得侯少脸都白了,直接抱着你冲进了医院,那顿时间厨房的日子可难过了……咳咳,我这个老糊涂,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阮明镜微笑着表示自己不介意。
“张妈,你不用避讳在我面前提起他,以前是我错了,总觉得自己有资格获得一切。可是你看他,他让我做公主,我就是公主,他让我做情人,我就是情人,所以他才是主宰者,我麽,我一听话,他就给了我那么多奖赏……哈哈,其实他还是很宠爱我的,不是吗?”
“阮小姐,你不要说这种话……我知道,其实你才是侯家的千金大小姐,所以不要随随便便侮辱自己的身份……”
“张妈,你在说什么?”阮明镜轻轻蹙起眉,心中七上八下的。
张妈手里拿着抹布,一丝不苟地擦着花瓶,语气淡淡的:“张妈我这一生什么没经历过,给别人做仆人做了这么多年,如果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是白做了吗。你是什么身份,张妈心里清楚,在张妈心里,你就是永远的公主。”
“你……你还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这一件。”
“那他知道你知道吗?”
“当然。”张妈胖胖的脸上浮出笑意:“不然你以为侯少为什么专门把我调过来伺候你?”
张妈如此坦白,阮明镜突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良久,她轻轻开口道:“我最讨厌他的一点就是,他的主意太多,让人猜不透……”
“那是因为你爱他,爱情总是让人蒙蔽了双眼……”
“不不,我根本不爱他,他心机深沉,让人猜不透很正常,而且,而且,我跟他之间是不可能的……”
阮明镜心中震惊。
突然经由别人的嘴巴说出她爱他,这,这简直……
“为什么不可能?”张妈没有理会她的震惊,反问。
“张妈,你不懂的。”阮明镜不知该从何解释:“总之,我跟他之间横亘着太多东西,爱情早就不可能了……”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感情,太复杂了,我看不懂。不过,俗语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大的事,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一个都跑不了。阮小姐,你的心只有你自己清楚,到底爱还是不爱,答案早就有了……我去做晚餐。”
张妈说着,抱着花瓶下去了,阮明镜跟着进了厨房,试图解释,但是张妈却听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你不爱侯少,我知道了。帮我剥个洋葱吧。”张妈说完,塞了一个洋葱在她手里。
阮明镜没有说服张妈,嘟着嘴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得,一下一下剥着洋葱。
张妈怕她弄脏衣服,给她围了一个花格子围裙,下角有两个兜,前面是两只小熊抱着竹子啃,憨态可掬,很可爱。
围完围裙后,张妈忽而又拍了一下脑袋,道:“哎呀,我又糊涂了,应该给你拿个护目眼镜,不然你非得被洋葱刺激得泪流满面不可。”
说完,又急匆匆走开去找护目镜。
阮明镜独自坐在厨房,边剥洋葱边道:“我会小心的,不会辣到眼睛……哎,说早了……”
洋葱辛辣的味道开始弥漫,她不停眨着眼睛,不一会儿,她就泪水涟涟了。
为了擦眼泪,反而把手上的洋葱汁蹭上去了,这种蠢事她做过不少。每逢剥洋葱,她必得把洋葱汁弄在眼睛上。
红着眼眶,眼泪哗啦啦的流,她边哭边剥,死也要把洋葱剥完。
“可恶的洋葱,别以为我会放弃!”
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张妈应该是找护目眼镜找的忘了情,阮明镜亲自去开门,泪水太多,她甚至都看不清门边人是谁,朦胧的泪光中,一个清冷的影子走了进来,强烈的气压压迫着她:“怎么哭了?”
阮明镜一听声音是侯远靳,努力眨了眨眼睛,也不敢用手擦,就那样仰着小脸道:“刚才剥洋葱,洋葱汁溅到眼睛里了……”
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啊……
侯远靳忍住唇角的抽搐,逃出手帕。
手帕的质感轻抚在脸上,她的眼睛渐渐清晰了,眼前侯远靳冷着脸,一声不发地为她擦去眼泪,又带着她到洗手间洗眼睛。她全程不敢怎么说话,生怕哪句话冒犯了他,他再吐出“蠢”这个字,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眼睛经过清水的洗濯,刺痛感消失大半,已经不再毫无节制地流泪了。
“谢谢,我眼睛好了。”阮明镜笑了一笑,伸手想要擦去水珠。
侯远靳见她不知悔改地又将沾满洋葱汁的手伸到眼睛周围,黑着脸,拍在她的手背上,一声脆响之后,阮明镜皱着小脸,缩回生疼的爪子:“干嘛打我!”
“因为你蠢,你不知道手上还有洋葱汁吗?!”
阮明镜气哼哼看了他一眼:“那我去洗掉总行了吧!”
真是,这个人怎么总是好不过三秒?
因为心情不好,阮明镜只是匆匆冲了一下,转身要走出浴室,又被他拉住手腕:“重洗。”
“我洗干净了!你看!”阮明镜张开修长白细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证明自己的确洗干净了。
“只是冲一下,洋葱汁还有残留,不想再次流眼泪的话,就给我洗干净。”
“你干嘛一来就针对我?”阮明镜气冲了上来,挺起胸膛跟他对着。
“因为你蠢。”
又是这个!
阮明镜快气死了!
“谁蠢啊,你才蠢,你全家都蠢!”哦,不对,他的全家也包括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阮明镜真想狠狠踹他一脚,他挡在门口,怎么都挤不出去。
够了!侯远靳直接拎着她重新回到洗手台,将她的两只手拉了出来,她不配合,他恼了,将她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手撑在她脑后的浴室镜子,将她整个人牢牢控在怀里,姿势暧昧,语气却冰凉冷酷:“好好洗手,洗完我就放你出去,否则你只能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
背后的镜子上有刚才溅出来的水珠,冰冷的水珠沾湿了她的衣服,后背凉飕飕的。比起这微不足道的凉意,她的怒意更像一把火,被人禁锢着,随时爆发。
“因为我是你的饲主,作为宠物,你没有反抗的权力。”
“我……”
才不是你的宠物!
“再顶嘴,就把准则抄十遍,少一个字,明天不许吃饭!”
“你……”
这个混蛋!
“不许吃饭的是张妈。”
什么?
侯远靳能读懂她未说完的话,不过当他威胁完以后,阮明镜抵抗的姿态渐渐有所缓和。
他果然能精准地把握她的死穴。
感觉到怀里那香香的娇躯不再那么紧绷后,侯远靳终于把她放了下来,见她的睫毛一直忽闪忽闪,正在强忍眼泪,他的神情有了一丝微妙的波动。
“我洗。”两个字,倔强的肩膀松懈下来,解开了那层看不见的铠甲。
侯远靳帮她洗。转身将洗手池的出水口堵住,放了一半温水,然后轻轻把她的双手泡在水中,又倒了一点洗手液在手心,搓揉出白色泡沫后,才打在她的手上。
有了洗手液的润滑,暖暖的温水中,两个人的手指交缠。
曾经十指交握,如今……非要逼迫,她才肯屈服。
纤纤玉指在掌中与水滑动。
他握得紧了。
阮明镜忍住眼中的泪水,道:“疼,不要握的那么紧。”
侯远靳松了一点力气:“这样乖乖洗手不好麽,非要跟我对着干,一件小事你也要折腾半天。”
“哼。”阮明镜暗暗哼了一声。
其实如果她自己一个人,是会乖乖洗手,毕竟洋葱进了眼睛,哭得是自己。
可是侯远靳一来,就强迫她做这个做那个,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无论怎么劝说自己,都无法过那一关。
她排斥这种饲主和宠物的关系。
洗完手,这段折磨终于结束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浴室,侯远靳看到她背后的衣服湿了一块,让张妈带她上去换衣服。
阮明镜在那一刻,几乎想要尖叫着说不要管我!
可是侯远靳下一句话立刻堵住了她的嘴:“不听话,我就留下来过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