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秋语熟门熟路的走了一条偏僻的小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儿中,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丫鬟香姿在门边张望着,一脸哭丧着的模样,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一样。
一看到凤秋语回来了,就哭天抢地的迎了上来,道:“我的三小姐,你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奴婢这条小命儿可就没有了。”
凤秋语一边走一边道:“什么事情,这样的着急?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香姿吐了吐舌头,头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然后道:“方才荷香院的芍药姐姐亲自来了。说是夫人让小姐用过了午膳去一趟。”
凤秋语皱了皱眉,装作漫不经心的道:“老爷呢?”
香姿道:“老爷今儿个也会在夫人那边用膳,一会儿过去,小姐只怕也是会见到老爷的。”
凤秋语心理想着也不知道刚才在雍王府里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一会儿,可要越发的小心一些才好。
脑海里闪过方才凤丞相那句斩钉截铁的:老夫身为丞相,哪里会让自己的女儿穿的如此寒碜。光王这是在嘲笑老夫虐待自己嫡亲的女儿吗?
若是自己那个时候没有易容,让他认出来了,只怕……
光是这样想着,凤秋语就觉得一阵悲哀。
自从娘亲去世后,自己就一直住在这个小院儿,被人欺凌,也不见得有谁过问一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家可是强调了“嫡亲的女儿”,谁让自己是庶女呢。
不过,庶女怎么了,庶女不见得就比谁差了多少。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首发熟练的给自己卸妆。镜子里那一张带着胎记的面容也实在是太难看了些。
一边涂涂抹抹,一边用水把脸上的妆粉化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脸上揭下来一块黑色的东西,赫然就是那胎记。
而凤秋语的脸,又变得粉嫩白皙了,说是吹弹可破,那是一点儿都不夸张。
香姿站在凤秋语的身后,有些嫌恶的道:“小姐,你易容之后的样子可真难看。而且小姐你身上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好难闻。”
凤秋语正在放耳环的手顿了顿,空气都仿佛瞬间停滞了。不过也就一瞬,就恢复了正常,道:“香姿,给我准备热水沐浴吧。多放些咱们夏天收集的干花瓣。”
香姿点了点头,凤秋语每次外出了回来都会沐浴,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虽说眼下的天儿冷了些,可女儿家,到底是要干净的。
香姿走后,凤秋语径直躺在了床上。在雍王府的时候,凤秋语就觉得全身酸痛,特别是股间疼的厉害,那羞人的地方更是肿痛的很……
这一躺下,就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似的。
雍王那张略显普通的脸又在凤秋语面前来回的摇晃着,就如同水波中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及。
女人,对自己的第一次,都是无比的在意的,凤秋语也不是例外。
直到泡在了温热的水中,凤秋语才觉得好受了一些。暖暖的水在身边荡漾着,一股股花香丝丝缕缕的窜入了鼻间,在这氤氲的雾气中,凤秋语几乎要睡着了。
直到香姿过来说怜娇回来了,凤秋语才有些懒懒的穿衣起身。
以往,这些事情都不是她自己在做,只是今日,身上的吻痕触目惊心,她倒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和香姿解释这些事情。
索性,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自己动手了。
好在热水解乏,这个时候的凤秋语感觉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就在凤秋语沐浴完毕准备回房间的时候,远远的就听见香姿尖细的声音,道:“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我们小姐好歹还是这府里的三小姐。虽说是庶女,可到底是主子。明儿个就是年三十了,竟然给我们家小姐吃这些。那帮王八羔子可真是没良心。”
紧跟着就听见另外一个略显沉稳的声音道:“好了,别大声嚷嚷,一会儿小姐听到了,又要不高兴了。你知道小姐素来是不在意这些的,你就别给小姐添堵了。大过年的。”
光是听着这话,凤秋语就明白了,约莫是厨房里的人又借着什么由头克扣了她的伙食了。
轻轻叹了口气,故意将外头的枯枝踩的“咔嚓咔嚓”的响,然后大声道:“香姿,这院子已经多久没有扫过了啊。这北风刮起来了,可要每天打扫啊。”
房间里的两个丫头听见凤秋语的声音都赶紧的迎了出来,道:“小姐,饭菜都领回来了,还热着呢,小姐赶紧趁热吃吧。”
被两个丫头拉着坐在桌边,知道她们不会和自己一桌用饭,就赶紧的吃了,让她们也好吃些热的。
主仆三人用了午膳,就赶着往荷香院的地方去了。
一路上香姿都在抱怨,说凤秋语的穿着打扮太寒酸了些。还说就是秋姨娘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也足够小姐在这大宅院里头风风光光的过日子了。
凤秋语和怜娇素日里也是听惯了的,也就由着她去了。
没走出两步,就听见怜娇细声细气的道:“小姐,年后就是太子殿下的生辰了。而太子殿下生辰之后,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小姐就要和太子殿下大婚了。二小姐可是一直都惦记着太子殿下的,小姐此番过去,只怕是……”
凤秋语却扬了扬眉毛,笑道:“我和太子的婚事,那是太后亲自下的懿旨。若不是母亲将那蓝田玉炼丸送给了重病的太后,母亲又怎么会那么早就离开我。若不是太后因此受了母亲的大恩惠,那太后又怎么会为我赐婚。所以,这相当于是母亲用生命为我换来的保护伞,我又怎么肯轻易放弃。凤晗双,若是她当真想要和我斗,那也得她能进得了太子府的门。就算她去了,那我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对于凤晗双,凤秋语从未放在眼里。
她之所以留下来履行婚约也不过是不想要自己的母亲死了还因为自己受到什么不该有的屈辱。
逃婚这样的举动,在世秦国足够嫌弃轩然大波,和**罪并论。不光当事人会被浸猪笼,就连直系的亲属也免不了受侮辱。
若是凤秋语当真做了那样的事情,首当其冲被牵累的就是凤秋语的母亲秋若瓷,这样的情况,是凤秋语不想要看到的。不管怎么样,凤秋语都不会容忍任何人污蔑自己身边最亲爱的人。
站在荷香院的门外,凤秋语垂了垂眸子,任由两个丫头将自己的衣衫重新整理了一番。
这时候就有一个婆子从荷香院中出来,一见到凤秋语那尖细的嗓音就响了起来,道:“哎呦,我说三小姐,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莫非是瞧着老爷在这里,就想要在奴婢们面前拿一拿你做小姐的款儿?”
那婆子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自己那一身新做的松花绿的坎肩儿,斜着眼睛看了看凤秋语身上那半新不旧的棉袄和披风,神色中满满的都是鄙夷。
这哪里还像是丞相府的三小姐,简直和平民家里的贱丫头没有什么两样。这相府的小姐,也就只有荷香院里面这两位嫡亲的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小姐。眼前这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一样的丫头,给里面那两位提鞋都不配。
如此想着,那婆子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根本没有把凤秋语放在眼里。
香姿一阵气恼想要上前争辩两句,整治一下这个欺主的仆妇却被怜娇一把给拉住了,给了她一个别轻举妄动的眼色。
香姿有些愤愤然的盯着那婆子,恨不得将那婆子身上盯出两个洞。而那婆子见状却是越发的得意,那鼻孔,只差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凤秋语却如同没有看见过的一样对着她行了礼,道:“马嬷嬷是夫人身边的嬷嬷,必定是很懂规矩的。不过马嬷嬷似乎还没有对我行礼,就算是庶出的小姐,那也是主子。马嬷嬷这么懂规矩,难道就不知道这个道理?”
马嬷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硬着膝盖福了一福,道:“奴婢见过三小姐。”
凤秋语轻蔑的笑了笑,那笑容却是柔和的如同三月里的春风一样的和煦。道:“马嬷嬷免礼,既然时间都已经迟了,马嬷嬷还不赶紧的去通报。若是因为马嬷嬷通报的晚,又迟了些,怕是夫人要不高兴了。”
那马嬷嬷原本就是想要在这里给凤秋语一个下马威的,却不曾想着凤秋语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根源推倒了她的身上。有些恼恨的看着凤秋语,却只能忍气吞声的进门去通报去了。
香姿噗嗤笑道:“小姐你这一招可当真是过瘾啊。看那马嬷嬷日后还敢不敢欺负小姐了。”
凤秋语不咸不淡的道:“这么多年,这奴才的嘴脸,难道你还不知道。别多嘴了,当心被人抓着小辫儿。”
那马嬷嬷过了一会儿就哼哼唧唧的出来了,走到凤秋语面前不阴不阳的道:“三小姐,夫人请你进去。”
凤秋语点头道:“有劳嬷嬷了。”
入目可见的鲜红昭示着过年的喜庆,那廊下挂着的一溜儿红灯笼更是晃得凤秋语的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马婆子带着凤秋语站在藏青色的棉布厚门帘前,弓着身子禀告道:“启禀夫人,三小姐来了。”
紧跟着听见了脚步声,然后就是一个鹅蛋脸的丫鬟打起帘子笑道:“奴婢见过三小姐,三小姐赶紧进来吧。夫人和二位小姐刚刚还说起三小姐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