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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玉麟宫

锦绣长宫 梦轩殇 2321 2024-11-19 00:52

  他在我宫里呆了不过一个多时辰,皇上临幸凤华宫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众所周知。

  我无奈地散坐在贵妃榻上,暗想,明日,不知又是哪些曾经得宠的妃嫔要找上门来。

  我们俩很默契地没有提以往的事,都不想让气氛尴尬下去,也不想揭开这层在乎对方的薄纱,因为留着必要时还能自保。

  让我意外的是,他是带着奏折来的,该是等不及处理完朝政就跑过来了,又或是这院里藏在某处的影卫告诉他,我亲自下厨做了晚膳。

  我无聊得有些乏了,靠倒在贵妃榻上,目光依然不自觉地聚焦到他身上。烛火在偶尔吹来的微风中跳动着波澜的舞蹈,印在他肃穆认真的脸上,长长的眼睫毛随着眼睛的一翕一合,扇动出美丽的暗影。

  他一心专注在奏章中,时不时皱眉思考,再提笔点上朱墨,时不时舒展情绪,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满意地微微颔首。

  这份祥和,让我沉醉。我多么希望沉沉的沙漏停止下来,伴随着时间的停止,只留这一刻,这么安静而幸福,来得比花言巧语踏实,比山盟海誓真实。

  不知是不是我看出了神,他处理完事务,扔了笔走过来抱住我,我才发现自己视线的聚焦处,早已没了他的踪影。我侧躺在他的怀里,汲取着来之不易的温暖。我们这样相互地小心翼翼,生怕对方伤害自己,让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这份温暖消失殆尽,只留回忆。

  我伸手反抱住他,他的身子僵住,好久才习惯我的双臂,微叹一声:“朕都不习惯了。”我的手停在他的腰上,没有用力去抱他。他不习惯我的拥抱,倒是习惯了自称为朕了。这算是一步一步地疏离么?那此刻的一切都是在为以后更痛做铺垫么?

  我讥讽地轻笑,何时我学会不珍惜自己,学会凌虐自己。明知道前面是一个跳下去再也不能爬起来的坑洞,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前奔跑,只为了他在那坑洞的另一头。只是不知是在等我跨过去,还是在等着看我掉下去。

  “笑什么?”他问,语气轻柔。像是把我当成了易碎的陶瓷娃娃,语气一重,我就裂开成碎片似的。

  “没有。”我收紧了他腰间的手,应着,“再想你这样奔波,挺累的,还要点灯批阅奏折。”

  “那明日一早,你搬去玉麟宫吧。”他说,“朕下了早朝要看见你。”语气温软,表达的意思却很霸道,不是想,是要。

  “好。”我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个舒适的角度靠着,答应他的邀请。

  如果这些时光是我偷来的,那让我离幸福更近一点吧,至少离开时伤痛一样,却多了些值得的回忆。那时候,他若真是无情,可以剥夺任何我们之间相关的东西,却抢不走回忆,因为它在我脑海里。

  “你这丫头,假意关心朕。”他用下颚点点我的额头,笑道,“就想朕接你去玉麟宫。”

  “是啊,皇上还是跳到陷阱里。”我说,语气平静,隐隐带着笑意,心却因为他几次自称朕而揪紧。他似乎真的习惯了,或者说习惯了用这个自称隔开我们的距离,除了方才在用膳时不经意间那句我,他再也没有失态过。

  我们就像两只刺猬,起初拼命地拔掉保护自己的刺,相互靠拢,却在受伤后扶着好不容易重新长起来的刺,再次靠拢,却不愿再拔掉,只得保持距离。

  那个晚上,他温柔地吻我,对我怜惜不已。

  “皇上,该上早朝了。”安公公的声音传来。

  快五更天乐,他懒懒地从我床榻上爬起来,揉揉惺忪地睡眼,回应安公公。安公公体贴地轻推开门,始终低着头把朝服放到门口,又退出去,没敢抬眼看我们。

  我滑下床,取了他的朝服,替他更衣。明明没有人教过我这些事,但做起来却分外麻利。好像只要对方是他,我都能做得理所当然,虽然难免有些羞恼之意。

  他伸手抱抱我,附在我耳边轻柔地说:“去玉麟宫等我,你的物品我再遣人来拿就是。”

  我微笑颔首,理平他的衣领,拍拍说:“好了,大臣们在等了。”

  他宠溺地揉过我的发,才转身离开。

  我甜腻地笑着,知道他那抹明黄得金灿灿的背影消失,才收回弯得僵硬的唇,恢复常色。有时候笑容也可以是一种掩饰情绪的面具。

  他既是让我去玉麟宫,我又何必推迟,至少在那里可以躲开太多的后宫女人来找茬。

  “墨儿,我们去玉麟宫。”

  才跟墨儿提起,她替我更衣的手顿了顿,皱眉。她考虑很久才说:“主子,此去玉麟宫你就卷入这后宫争斗,尔虞我诈,步步为营,再无宁静之日了。”

  “我自是知道的。”我轻叹一口气,淡淡地说,“皇上下令让我去,我不得不去,再者,离他近一些,哪怕只有几日,也够我回忆一生了。”

  “主子。”墨儿僵着手,脸色肃穆,“你可考虑清楚了,你跟墨儿说过,他是皇上,不再是萧公子了。”

  我忽然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冲墨儿眨眼点头:“我决定了,不怕。”

  凤华宫到玉麟宫原就是不远的,这凤华宫是皇后寝宫,与皇上的玉麟宫两座宫墙之隔而已,却不知隔断了历代多少结发夫妻情。

  是玉麟宫中的掌事嬷嬷遣了宫婢与软轿来凤华宫中接的,闹得有些沸沸扬扬,想是早已经传到各宫主子耳中。刚失宠的熙嫔该是捶足顿胸、苦闷不堪了,但短时间内应该翻不起什么浪潮。我要防的另有其人,或许是新进宫的妃嫔,又或者是那位看起来事不关己的魏贵妃。

  这一切都比不上防皇上。

  他明知道独宠的后果必定是我成为众矢之的,更何况是住进玉麟宫。他没有给我提高品阶,仍让我处于低于贵妃娘娘的位置,不知作何打算。他接我进玉麟宫绝不是想接我这么简单,我还不至于被感情蒙了理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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