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游刃有余地躲着刀,甚至勾着轻蔑至极地笑容:“我该多谢你当年留我一命,让母妃抚养我长大成人吗?”
蒙面人这次换成了震惊,却始终没有停下手边的动作,与我缠打在一起,拼了命一样。毕竟一把年纪了,原本就占下风的她很快地用尽了力气,我看准时机用两根手指夹住刀,稍微用了力道,刀身应声而断。
我的内力震得她后退几步,好不容易用残刀做支撑才稳住了身形。她狠狠地瞪着我骂道:“当年就该杀了你,也不至于如今留下后患。”
“怎么?”我挑眉挑衅她,“忍不住了吗?那些慈眉善目终于装不下去了吗?”
“我还真没料到艺歆那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把毕生的武学都传给了你。”蒙面人冷笑,“她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你吗?”
“是吗?”我继续挑衅,“其实我有现在的造诣说起来还是多亏你呢,若不是你让我误以为皇上杀了我的孩子,我日日夜夜练剑为了报仇,却没想到找错了报仇对象。”
蒙面人气得眼睛发红,杀气更重,沉声说:“你以为皇上知道你身在北漠皇宫,还是跟着北漠王爷来的,还会再来找你?”
我的心揪紧,这句话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我跟皇上的关系才刚刚有所改善,这件事情定然会影响,说不定会把我们打回原形,变为僵局。
蒙面人趁我失神的空挡闪身逃出去,留下冷笑:“你就在北漠皇宫终老吧。”她知道打不过我,伤不到我,走为上计。
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来,带着灼热的温度,一滴一滴地打在我的手背上,手背仿佛被烧伤一样疼。
我哭不是因为她最后一句话,而是想到了皇上。确实,我是险些丢了性命,但也算是我自找的,但是从司马如救出我的那一刻起,我丢的就是皇上心里那份信任了吧。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儿,烟芸苑的人都没能找到我,为什么太皇太后能快他们一步找到我?还有戟翼的父亲那群前朝遗臣筹备多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一网打尽?想到司马如说的幕后主使那句话,寒意不由得从心底传来。
到底是个什么阴谋?又是有哪些人被牵扯进去?太皇太后,戟翼和他背后代表的前朝廷,司马如和北漠皇帝,宛妃昭雪,烟芸苑,皇上。
想到这些,我企图去理清思路,却头痛欲裂。我抱着脑袋坐下,要给自己倒一杯水,没想到手上没有拿稳水杯,啪地一声杯子打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秋扇听到里面有动静,赶紧小跑进来,拦住我要去捡碎片的手说:“小姐,让我来就行,你休息。”
我没有力气跟秋扇计较,肚子也跟着抽搐起来,冷汗已经把背都打湿了。我咬着唇跟秋扇说:“帮我请太医,这里不收拾也罢!”
秋扇抬头才发现我脸色不对,惊慌地又跑出去,大叫:“去御医院请太医来。”
外面应该有宫婢领吩咐去了,秋扇回来扶住我躺回床上。我实在难受得紧,肚子的疼比头疼更难以忍受。秋扇扶着我的手被我死命地抓住,用劲儿不小,应该已经青紫了。我明显看到秋扇担心我而皱起的眉头间多了几分忍耐痛楚的意思。
太医很快赶来,替我施针扎穴,头疼很快缓下来,可肚子里那阵绞痛仿佛是扯到了心一样,疼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司马如和北漠皇帝赶来的时候,太医已经给我号了脉,结论让我和秋扇瞠目结舌,我又怀孕了,方才是差一点小产了。
我摸着肚子,眼角酸涩,心里默默地哭着说,孩子,为什么你们总是来得不是时候?母妃不想再失去你了,但你的父皇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我手足无措,或者说是无所适从地挣扎着坐起来,抓住司马如的手哀求,完全地哀求:“司马,送我回去,不管有没有危险,求你送我回去。”
司马如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却虚弱无力。他坐到我床边,拍拍我的手,劝我:“你才差点小产,又要赶路,若是再遇到危险,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可是……”我急着要争辩。
司马如像是知道我心里所想,苦笑着说:“来日方长。”
我颓然地垂下头,放松了手里的劲儿,鼻头的酸涩越发难忍。我低落地求司马如和北漠皇帝:“你们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不好?”
北漠皇帝平时里老不正经,可关键时刻是个明白人。他拉了拉司马如的衣袖说:“小司马,我们出去吧,让她一个人安静下也好。”又对为我诊断的太医命令,“开好药方子,尽快让御膳房的人熬好了送来,性命的事儿拖不得。”
太医诺诺称是,秋扇轻轻福身向北漠皇帝请命:“皇上,煎药的事儿交给秋扇吧,小姐待秋扇恩重,秋扇要做点事儿回报的。”
北漠皇帝用鼻音嗯了一声,没有表示异议,拉着司马如出去了,太医和秋扇自然也跟着出去。
我钻进被窝里缩成一团,明明盖得严严实实地,却冷得瑟瑟发抖。我发疯似的掩着被子,哪里有光亮透进来,我都会慌张地用手按住漏洞,想要把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里。
我以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只有这样才会让孩子健康地在我肚子里长大。我暗暗发誓,这个孩子,我一定不会让他出事,我一定要让他来到这个世上,要告诉他我爱他,还要告诉他他有一位出众的父皇。
秋扇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窒息得呼吸不上来了。秋扇慌乱地喊着小姐,一把掀开覆盖着我的被子,见我蜷缩成一团,脸因为窒息憋得通红,哽咽着说:“小姐,起来把药喝了吧。”
秋扇也哭了,泪水刚好滴落到我的脸上。我迟疑地伸手抹去,左手握着右手替自己大气加油。
王瓛玥,没什么好怕的,什么都阻止不了你当母亲这个事实。
这是我唯一的想法,再无其他。
我动作木讷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秋扇递来蜜饯让我含在嘴里去苦味,我蹙眉拒绝了。这点苦都受不了,往后有得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