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武文杰的体温超过了38度。
丁娟娟不敢耽搁,决定带他去医院。
可武文杰说浑身疼得厉害,起不来床。
丁娟娟犹豫了半天,还是给车辆打个电话。
没多一会儿,车辆开着车就赶到了。
武文杰有些不高兴,嫌丁娟娟麻烦人。
丁娟娟不管他那一套,和车辆一起搀起武文杰上了车。
到医院看急诊,说是没什么大事,就是病毒性感冒。
给了点药,开了张一周的假条,让回家歇着。
医生还说,在家要跟家人保持距离。
病毒性感冒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孩子,容易染上。
车辆一听,便说武文杰可以去他那里住。
他有一个单独的住处,房空着。
武文杰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直说赶紧回家。
丁娟娟只好把家里的大卧室当成他的隔离室。
可架不住两个淘气的孩子会时不时地推开门缝瞧爸爸。
也是,那么长时间没回家,两个孩子当然会想爸爸。
刚一到家就被隔离起来,孩子们肯定不爽。
开始只是扒门缝,见面色苍白、嘴唇爆皮的爸爸贪婪地望着自己,两个孩子也忍不住蹑手蹑脚走进屋去,凑近了跟爸爸说话。
武文杰本打算把孩子赶走,一来身体确实没劲,二来他也实在是想念孩子,开始还试图跟孩子保持距离,说着说着就跟孩子搂做一团了。
结果可好,他的病刚有好转,两个孩子却一前一后都病倒了。
丁娟娟又生气又心疼。
武文杰病了,她可以不请假,但孩子病了,她就没法上班了。
本来想指着病快好的武文杰能在家里帮把手,可他哪里在家呆的住。
丁娟娟不想让他去,说他有一周的病假呢。
武文杰争辩说,那个假最长可以休一周,但自己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再休了。
丁娟娟于是拿担心传染别人来阻止他。
武文杰默不作声地查了会儿资料,从家里的药箱里翻出一个旧旧的口罩,给自己戴上。
书上说,得了呼吸系统的传染病,病人带上口罩,可以避免传染给别人。
“我这样一戴,别人就安全了。”武文杰模样滑稽地带着口罩出了门。
临出门时,看着两个孩子泪汪汪的眼,他忍不住红了眼圈。
不过,走出家门没几步,他的心情就平复了。
耽误了这几天时间,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一定要尽快把被疾病造成的损失夺回来。
回到办公室,他受到了出人意料的欢迎。
科里有些才来没几年的大学毕业生,居然在楼道里等着他出办公室,好一睹他的风采。
这回创造了“中国铁路第一速”,媒体上都宣传炸了。
可武文杰他们当时一直忙活在线路上,根本没工夫看新闻。
而在家的同事,都在媒体上看到了一系列劲爆消息。
尽管新车型的设计、工艺、制造都是大家一起干的,但武文杰他们毕竟是在一线试车的,自然更容易让人们把他们当成英雄来看。
武文杰向厂领导汇报情况,总工程师说:“你欠全厂职工一个精彩的报告,一个来自‘中国铁路第一速’产生现场的报告。”
厂长问武文杰要准备几天,武文杰说,如果可以,下午就可以进行。
确实,他根本不用准备。
这些日子在试车现场的所有细节,他都历历在目,可以说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报告会说开就开,就在下午举行。
开会前,武文杰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含糊。
不是要讲的内容,而是他的身体状况。
前几天一直在休息,没有什么体力消耗。
一早来上班时,状态还好。
所以他才能痛快地答应说,报告会说开随时就可以开。
没想到中午以后,他忽然觉得身体疲惫了许多,远不如早上那么精神。
额头还微微有些发热。
看来这病还真没有好利索。
可通知都已经发出去了,开弓哪还有回头箭?
武文杰自己沏了两杯浓浓的咖啡,先喝了下去。
他让工作人员每十分钟给他送上去一杯咖啡,还有凉毛巾。
他怕自己振作不起来,影响状态。
开讲的时候,武文杰还有些局促,有些乏力。
讲着讲着,他感到内心里有股劲,一点点顶了上来,不知不觉中,体内的疲惫一扫而光,声音也由开始的低沉喑哑,越来越变得洪亮而高亢。
咖啡用不着了,凉毛巾也不要了。
武文杰讲得兴起,干脆一把拔下报告席上的麦克风,在讲台上来回走着讲。
讲完,足足比预计的时间多了半个小时。
可全场的同事没有一人觉察到时间,全都听得入了迷。
热烈的掌声中,武文杰往台下走。
这个时候他的力气全都用尽了,在台阶上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下来。
多亏坐在前排的总工程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总工程师问武文杰:“看你今天上班了,他们匆忙安排了庆功宴,就在今天晚上,你看能不能参加?”
武文杰一个嗑巴也没打地应道:“参加,参加,这还能不参加?”
说是庆功宴,其实很简单。
谁也不是冲着吃喝去的,领导们要借机表示一下慰问,而载誉归来的团队,则想表达自己的心声。
武文杰一扫病容:“早知道工作能治病,我前几天就不在家里歇着了。”
回到家,两个孩子的病情也出人意料地明显好转了。
武文杰兴冲冲地向丁娟娟介绍他的心得,“工作能治病”,丁娟娟说他纯粹是歪理邪说。
两个孩子的病好了,丁娟娟的情绪明显地轻松下来。
安顿两个孩子睡下,武文杰意味深长地催丁娟娟也早点睡。
丁娟娟却说,因为在家照顾孩子,手里还有些活要赶,明天一早交上去呢。
武文杰只好悻悻地独自上床睡去。
睡到半夜,他被吵醒。
丁娟娟也发起烧来。
好在把活弄完了。
武文杰一看,跟自己那天的症状几乎完全一样。
本来家里还剩些药,拿给丁娟娟吃点应该可以。但武文杰还是不放心。
当时他去看急诊时,医生叨咕了半天需要排除这排除那的,说有好些要命的病,发病时也很像流感,而且耽误不起。万一延误,就会有生命危险。
更何况,流感本身也是有相当危险的疾病。
武文杰坚持要去看急诊,丁娟娟不答应。
武文杰急了,当着丁娟娟的面给车辆打电话。
可挂过去一次两次三次,都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