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的怨恨
当人力不可阻挡的灾难降临的一刻,白轻与普通人一样,只来得及喊一句,这下死定了。她现在所处的位置,足以被砸成肉酱。
不过,她却像是上次从楼上掉下来一样,在头顶的重物砸下来之前,身体像是水雾一样融入了地面。只是,这一次下落的时间很短,一分钟都还不到双脚就落地了。
“哎呦,妈呀,哎呦……”黑洞洞的空间里,传来一阵极其压抑的,嘶哑的好像是受伤的野兽的低咆声。
这种声音不仅让人觉得恐惧,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销魂滋味,就好像是在听到指甲一下又一下划过木板表面的那种感觉,毛骨悚然又头皮发麻。
这个地方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充满了腐臭味,似乎是食物在水里面浸泡的时间长了发出的那种味道。她两只手伸开,四面摸了摸,右手摸到了一片冰凉坚硬却又滑腻的东西,同时几滴寒凉的液体接二连三的落到了手背上。那种触感让人心里发毛,她立刻收回手。
那液体的气味臭气熏天,黑暗里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她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来面巾纸,将手背擦拭干净。
她害怕的要命,身体几乎麻了一半,她知道自己不能停留在这里,只有往前面走才有希望。地面上有浅浅的积水,她脚上穿的是运动鞋,水还没有达到鞋子被浸湿的程度,只是走路的时候能够感觉到。
她不敢走的太快,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前移动,生怕会弄出来声响。顺着那种恐怖的呻吟声的方向走,那个地方说不定会有人。等找到了人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样出去。只是越往前,臭味越是浓郁,她被呛的几乎受不了。伸手捂住鼻子,左手习惯性的在右手上一擦而过。
眼前忽然亮起一道柔润的粉色荧光,是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指环在发光。小巧别致的玫瑰是光源的中心,原先其中的蓝色纹理不见了,只剩下清清亮亮的好似一汪水的粉色。
粉色的光不是很强烈,只能够朦朦胧胧的照出眼前的路。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长方形的通道,类似于密道里的走廊,左右两面都是墙壁,刚才她右手摸到的地方就是墙壁。整整一面墙上全都长满了青苔,上面还时不时的有水流下来。不过水流很小,一绺一绺的,顺着墙面往下渗透。
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地势高低不平,像她站立的地方积水很浅,而有的地方水却是很多,看起来像是小水塘。她暗自庆幸自己落在了一个水浅的地方,如果掉进那种臭烘烘的水里去,就太令人恶心了。
墙壁上原来是有放置火把的铁环,估计已经被废置很久不用,上面锈迹斑斑,还有的被水侵蚀的快要断裂。
铁环下方的墙面上,偶有干燥的地方,有的上面洒满了淅淅沥沥的暗色小点,有的是五指宽的暗色印痕,拖了有四五米长,还有的是分布的不规则的大大小小的黯淡的斑块。
这些不是很鲜艳,像是从历史的垃圾堆里扒出来的暗色调,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再加上前方越来越近的鬼哭狼嚎一般的低吼咆哮声音,白轻整个人几乎快要被巨大的恐慌所淹没。
如果不是看见姬凌云送自己的这枚指环,想要再一次的见到他,她都没有勇气再走下去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经在心里叫了他不止上百遍了,可是他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对了,他现在与陈燕绥在一起,肯定脱不开身,就算他想要过来,陈燕绥也会想方设法的不让他离开。她把错都归咎到陈燕绥身上,这样似乎能够让充斥内心的失落感减轻一些。可她还是难免悲观的想到,对于姬凌云来说,归根结底,陈燕绥还是比自己重要。
只有留住了男人的心,才能留住男人的身。
“哎呦,妈呀,小兄弟,求求你了,你还是让我死了吧。”前方的声音开始清晰起来,能听清楚说的是什么话了。那个声音太粗太哑,如果乌鸦会说话,大概就是这个强调。
“你怎么天天都说这句话!你烦不烦?你不烦,我都快要烦死了!我说老大姐,这好死不如赖活着,稍微忍忍就过去了,眼看着这刑罚的期限马上就到了。这个时候,你想着死干什么?多想想刑满释放了,回家与儿孙团聚,这多好。”
“而且,老大姐,我知道你现在疼痛难忍,你尽量不要想着那疼,只管听着我的话,想着以后的好日子,那疼痛兴许就会少一些。”
“哎呦,哎呦,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说话的那个少年,听见他的声音,白轻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这人正是姬凌云让她收下的当初。一激动,她的脚步就快起来了,有些忽略了眼下的处境。
在她身后幽灵般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根大棍子朝着她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她没有回头,而且站立的位置上也看不到身后人的影子,但是她却是知道身后有人,而且也知道那人将要对自己不利。
她没有回身,因为来不及转回去了,直接让右手中指指尖里的红线往后射了出去,将那根木棍子缠住了,用力的往前拉。那个人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抱着棍子不松手,使劲的往后拽。
白轻觉得这样的拉锯战很没有意思,就松开了红线。那个人的力道一下子落空,“哎呦”一声,整个人就往后倒去。这家伙的运气比她差多了,落入了小水塘里,在重物砸进水里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臭味四溅。
因为靠的太近,躲都没有办法躲,她一边快速的后退,一边抬手挡住脸。
“什么人!”少年的怒喝伴随着摔门的声音。很快,走廊的那一头飞速窜过来一道瘦弱的黑影。
那个摔倒在水塘里的人爬起来想要跑,却被鬼魅一般眨眼间就已经到了面前的黑影抓住头,一把就按了下去。那个人一张脸都没入了臭水中,两条腿拼命的踢蹬,挣扎着。
“当初,快些松手!”白轻的声音很严厉,手上的光照了过去,“不要伤害她,她是一个孕妇!”虽然看不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但是像那样特别的体型,看一眼就能够记住了。偷袭她的人应该是糖人婆婆的儿媳妇,就是那个在她醒来之后进去照顾她的人。
当初是被打了烙印的鬼,主人的命令比圣旨还要厉害。几乎是白轻刚一说出口,他就松了手,毕恭毕敬的站到了白轻身旁。
那个人见身份被识破,也就不跑了。把手里的那根棍子当成了拐杖拄着,气喘吁吁的看着白轻。毕竟是孕妇,体力上差了许多。
白轻想到刚才房子倒塌,如果她不是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地方,那么不被砸死也会受重伤。而这个孕妇,不过走几步路拿根棍子都这么喘的,显然还是普通人的体质,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这说明了,刚才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事先就策划好的。
“你为什么要害我?”她与这个女人无冤无仇,那一次还想请姬凌云救她,虽然没救成,但她们之间肯定是没有恶缘的。
“我害你?你说我为什么要害你!当然是有值得我害的理由!哈哈哈……”女人放声大笑,笑声凄凉而又悲伤。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理由非要害我?”白轻只觉得愤怒,一把邪火腾的往上窜。害人的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说有理由,这是什么世道。
“我本来是一个品学兼优的高中生,就算考不上名牌大学,前途也是光明的。却被那个卖糖人的老太婆强制着嫁给她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儿子。”她伸手死命的捶着自己的肚子,“我今年才十七岁啊,竟然就怀孕了!还不知道这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是与那个糖人一样的恶心……”
“所以,我想要他们一家人,个个都不得好死!我是他们家的媳妇,害了你,跟是他们害得一样。我相信,那位大人肯定会找他们算账。我就可以报仇了!”
“还有!”女人的眼神变的犀利起来,怨毒无比的视线射向白轻,“你那天让那位大人救我,他是怎么说的?我就是想看看,如果你也遇害了,那位大人会怎么样,会不会无关痛痒的只说一句救不了!”
“你这个贱女人,自己找死,还想要拉上垫背的!”一道粗噶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女人的话,白发苍苍的糖人婆婆缓缓的走了过来。
她花白的头发湿成了一缕一缕紧贴在头皮上,脸上的死人妆已经被汗水冲刷的不成样子。身上那件雪白的对襟大褂子被鲜血浸透,浑身上下都是鲜血淋淋的,而且那血还在继续往外冒。她的两只胳膊果真是没有了,一走起路来看的非常明显,两只空荡荡的袖子晃过来晃过去。
她记得这老婆子的胳膊是早就被姬凌云给废掉了,但后来在阶梯教室外面再见到她的时候,分明又是有手有胳膊的。难道是她眼花了吗?
女人的气势本来很旺盛,却在看见了浑身是血的糖人婆婆时,一张脸吓的没有了血色,身体抖的跟大风里的塑料袋一样,“噗通”一声就跪进脏水里了。两手撑地,也不怕脏,头就往水里头磕。
“对不起啊,娘,媳妇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您就放过我吧。”
糖人婆婆连看都没看女人一眼,转过身去恭恭敬敬的对白轻说,“夫人,您没事吧。都是小的管教不严,才致使这个贱人犯下这么大的错误!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果您怕脏了手,就让小的代劳!”
说着,抬起脚就踏在女人的肩膀上,女人当场就被她踩翻了。
“等一下!让我问她个事情!”白轻一边说,一边向着当初使了个眼色。
果然,糖人婆婆并不打算听白轻的话,她是打算一脚将女人给踩死。当初冲过去将她给撞到一边去,拉起那个女人带到了白轻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白轻突然记起来,她在读高三时,他们学校一个高一的女生失踪了,网络上,电视上到处都是她的父母登载的寻人启事。因为是同校的,而且那件事情闹的很大,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女人抬起头诧异的盯着她。
白轻叹息着说出当时那个女生的名字,女人的身体剧烈的摇晃了几下,苦笑着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我的父母都已经把我给忘了。”
她突然靠近白轻,小声说,“你要注意,有人想害你。今天的事情,凭我的力量根本就做不了。”
白轻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是谁想害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