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我很想你
晚上六点二十分到的洞仙沟。
下车之后,一个少数民族打扮的小姑娘跑了过来,热情的递给白轻一张彩印的宣传纸。不仅给她,还给其他下车的人每人都发了一张。
白轻一看那张彩页上面有许多风景照片,有一张叫做双峰映月的最为引人眼球。她想这肯定是本地接待散客的旅行社在拉生意,匆匆瞥了一眼就放到了包里。
他们刚一走出车站,就有好几个开着小面的车的司机簇拥过来揽生意:“住旅馆吗?五月旅馆,离这里最近,坐我的车不用五分钟就到了,一人50。”
不到五分钟就到了,还一人要五十,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白轻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有另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拉住了她,“捷安旅馆,那里价钱公道,服务又好!一人60!”
抢生意的蜂拥而上,他们都是两手张开护着自己盯上的客人,一边说一边跟着走,就好像是为偶像开道的保镖。
她以前不曾见过这阵仗,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轻轻,过来,这边!”姬凌云伸出长长的手臂,修长的手握住她的,将她从那伙人的包围圈中给拽到了身边。
他立在车站的玻璃门旁边,颀长的身体挺的笔直,雪白的T恤光洁到耀眼,发丝如墨一丝不乱,俊颜如玉,整个人清爽的就像是刚从山泉水中走出来的一样。
同样都是外地人,可那些拉客的面的车司机却不敢围到他身边,因为谁都无法忽视他那一双幽邃眼眸里,如同冰山折射出的冷厉锋芒。
看来都是一些欺软怕硬的家伙。
“我不是说过,让你一直都跟在我身边的吗?”姬凌云微微弯下腰,抬起胳膊将冰凉的手指插入她浓密的发丝中,像是梳子一般,一下一下的梳理着。而后,又将她起了褶皱的衣服给理平整了。
看见他眼神里忽然流露出的宠溺与怜惜,白轻只觉得心口好似被塞上了一团棉花。她知道这片刻的温柔并不属于自己,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明显是在透过她看向了遥远的过去。
至始至终,只有记忆里的那个人,才配得到他全部的爱!
忽然生出一种冲动,她想要抱紧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抱着他。但是,她的胳膊此刻就好像有千斤重一样,完全抬不起来,两只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头。
她很想要问他以前的事情,但却明白他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极为虚幻的存在。这一刻还在眼前,下一秒说不定就回到那个无法涉足的世界中去了。她应该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斤斤计较上。
她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人,不会给自己找不愉快。
“阿云,刚才在车上我一直都没有问,那个少妇到底是什么人?”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情,将注意力从揪心的事情上头转移,“我看见她手腕上戴着一个非常奇怪的银手镯。一圈一圈的,很细很细,上面有很多铃铛。”
她觉得那个银手镯应该与少妇的身份有关系,不然也用不着藏那么紧。
“她是不是蛊女?”
“那个女人是巫母,也是蛊女。”
“巫母?”
“就是银巫之母。”
白轻细细咀嚼这个称呼的意味,“你是说,她怀里抱着的小男孩,是,是银巫?”姬凌云说过,那个孩子不一般!但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传说中的银巫。
姬凌云点了点头,“那个孩子的确是银巫,不过你不要以为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巫母,是指负责照顾银巫的女性,相当于保姆,一般是家族里的未婚女子。”
“你的意思是说,在银巫未满十五周岁以前,都必须要保持单身吗?”白轻是个非常惋惜的表情,那个女子看起来二十三四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年纪。按照这种算法,那岂不是要等到小四十才能够嫁人。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那也太悲催了。
“也并不是非要这样!”说到这里的时候,姬凌云的眼神有些闪烁,是个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一贯冷淡的表情,快的让白轻以为刚才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手上的手镯叫做九银环,是巫母的象征,平时是不能够轻易示人的。九银环由九十九圈细银丝组成,挂在银丝上面的那些东西并不是铃铛,而是一种叫做‘彩’的容器,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蛊。”
“蛊?”白轻很是难以置信,怎么又扯上蛊了?
“巫母,必须是用蛊高手。蛊术的最高级别是九十九彩,那个女人已经达到了九十彩,不仅算是后辈蛊女中出类拔萃的,就是在整个南韶也是屈指可数的人物。”
白轻一想到那个叫做露露的圆脸女生,叫的声嘶力竭的样子,不禁毛骨悚然。果真被她猜中了,那个少妇是蛊女,露露果然是中了蛊毒,不免就很替她担心。
“那个中了蛊毒的女生,她要不要紧?”
姬凌云冷漠的说,“银巫虽然是孩子,但生来就与一般的孩童不一样,只有受到惊扰时,才会很难哭闹。那个女生惊扰了银巫,对南韶人来说,相当于冲撞了神灵,是一桩大罪。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白轻只觉得心惊肉跳,刚才她竟然亲眼目睹了一桩杀人案,“那她是非死不可吗?”
姬凌云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她罪不至死?”
白轻点了点头。
“死不死,在她自己,别人帮不了。”
白轻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她一向认为有病治病,撞鬼请神,跟受害者自家有什么关系。不过,像姬凌云这样活了这么长时间的人,说出口的话难免会带有一定的哲理。不久之后,当她真正理解了这句话,那时候才知道姬凌云并非在打哈哈。
他们没有住面的司机极力推荐的什么五月旅馆,捷安旅馆之类的地方。他们跟着一起下车的一伙带着户外装置的人拼车,每人花了10元钱,进入了洞仙沟的腹地,住进了一座开在山沟里的清贫旅馆。
听说这家旅馆的价钱最为便宜,而且是在山里,随时都可以进山探险,非常方便。不过这个小旅馆并不出名,只有那些经常来此地旅游的人才知道。
这是一座用竹子搭建的两层小楼,占地面积不是很大。楼梯开在里面,乍然看去有点像八十年代的那种简易的职工宿舍楼。竹条铺成的墙壁上随处可见毛笔写的隶书“静”字,估计是用来提醒客人要保持安静。
走进去之后,白轻发现走廊两侧密密麻麻的都是客房。从门的大小来看,清一色的米高,1米宽。从外面来看,是个逼仄的感觉,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估计也就只够放一张床,一张桌子,住在这里也就是找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楼下大厅的旁边有一个小型的餐厅,卫生间与浴室在每层楼的最西边,是共用的。
白轻与姬凌云两个人住一间房,住在这里不用身份证,只要交五百块钱押金就可以了。白轻不禁想起来,去云阳那一次住宾馆时,姬凌云用的那个身份证,随口就问了一句。
姬凌云漫不经心的回答,“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这正跟她想的一样,她也以为那是障眼法。问这件事情不过就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问过也就算了,她并没有急于过多的注意。
清贫旅馆的生意非常好,轮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一个房间了。排在他们后面的那些人,在服务员的道歉声中,背着大包小包,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16号,处在中间的位置。进了门之后,白轻就将包包给扔到了桌子上,一屁股坐到床上去。
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歇了。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都没睡觉,再加上大巴车上那一幕惊魂。她整个人快要散架了,一点精神都没有,只想找个地方睡上三天三夜。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刻都不得闲。
姬凌云跟在她的身后,关上了门,将行李包放下来,慢慢走到她的旁边。好闻的梅花幽香瞬间充斥鼻端,她深深吸了口气,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让。
这床也是竹子做的,只要稍微动上一动就嘎吱嘎吱的响,这声音怪让人浮想联翩的。旅馆的隔音效果很不好,不仅她的床在响,隔壁的也听的清清楚楚。她想若是孤身男女晚上做点什么的话,估计整座楼的人都不要睡了。
姬凌云坐到了她的身边,清雅悦耳的声音问她,“你脸红什么?”
一开始她就有一点点脸红,听了他的话,脸上就跟下了火一样的烫。这个男人唇角蓦然勾起的一缕邪肆的笑意,说明了自家的龌龊心思已经被他给明察秋毫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向他。
此情此景,面对如此天人之姿的男朋友,实在让人把持不住。
男人忽然凑近了她,大手笼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身,炙热的眼神流连在她脖子以下的部位,贴耳轻语,“我们可以不用床。”
的确,每一次都是灵魂出窍与他在一起,自然是用不着床。不过这让她觉得很不满足,不光是灵魂,她还想要让自己的身体也接纳他,完完全全的与他融合在一起。
“轻轻,我很想你。”他伸出长长的手臂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她的一颗心顿时如同小鹿乱撞,跳的忘乎所以,简直无法思考。不过,他抱了她很长时间,却并没有发生让她隐隐期待,以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白轻调出猎魂铃,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老爸所在的位置。在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她只看见老爸的一个背影。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一条两旁什么都没有的铅灰色的小路上,在他的正前方,是一片漆黑浓郁的雾气,很像火山喷发时冒出的浓烟。
老爸一头钻进了雾气中,很快整个人都被淹没了。在那团浓雾上方,挂着一轮清晰圆月,皎洁明亮的光芒却照不亮下方的黑暗。
她急的满头大汗,竟然看不见了!
老爸,老爸!她大声喊叫着,却没有人应她。慢慢的,她的四周围像是舞台喷雾一样的冲过来一大团雾气,将她整个人给笼起来了。她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好像陷入了噩梦中一样!即使如此,她却还是能够看见那轮高悬在天幕上的明月。
“轻轻!你怎么了!”姬凌云急切焦灼的声音,像是冲破重重雾霭的一束阳光,将她从黑暗的深渊之中给拉了出来。
她一把抱住他,哭着说,“阿云,猎魂铃是不是失灵了,我看不见爸爸了!”
姬凌云连忙安慰她,柔声说,“你不要急,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全都告诉我,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
她就将刚才使用猎魂铃看见的情景告诉了姬凌云,姬凌云紧皱了山峰一样青黛的眉,显然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楼下的忽然响起一阵轰隆轰隆的脚步声,好似所有房间里的人都推门跑出来一样。白轻捂着胸口,心惊胆寒的看向门口。
“我去看看!”姬凌云快速的走到门边,拉开门,又一把拽了个人进来,然后关上房门。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几乎就是三两秒钟的时间。
被拽进来的是个年轻的男子,姬凌云以审问的语气,冷冷的问他,“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