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姜凤林嘴上说的像要马上消失一样,可直到林振威听到消息赶到公寓时,姜凤林仍是坐在沙发上不急不缓的泡着茶。
“老二你行啊!”
林振威听翁迪给自己打点电话时那快哭了的声音,还以为纹舟时遭了什么祸事,没想最让他放心的,竟然给他玩罢工这一套。
“过来了,”姜凤林像完全听不出林振威那磨牙的声音,抬手给林振威也沏了一杯茶,这才把眼睛转到那进了屋都不知道坐下的人身上。
“不来?”姜凤林奇怪的看着林振威,这人可不是会和自己客气的人,虽然远比不得现在规矩,至少看着还讨人喜欢,哪像现在,站在远处叫,像个虚有其表的大狗。
“我……”林振威自然看得出姜凤林眼里的取笑,只是踏进来前,林振威还是抬头往楼上瞧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奇怪的问姜凤林,“小丫头没在?”
“出去了,”姜凤林闷声的回了一句,没想一句话的时间,林振威直接不客气的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好无形象的坐姿,看的姜凤林心里低骂了一声,“傻狗。”
“你别编排老子啊,”林振威靠在自己特意从意大利订过来的小沙发上伸展了一会,这才懒洋洋的抬了抬头,“你小子心里想的那点事,老子一掐手指头就能猜得出来。”
原本姜凤林是想跟林振威交代完再走的,虽然可能因此走得不了,但姜凤林也不着急,原也没想好去处,见林振威如此一说,来了些兴趣。
“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姜凤林端着不及巴掌大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看着终于慢慢坐的像个人样了的林振威。
林振威就随口一逗,心里没那么笃定,却也自觉对姜凤林了解颇深,看着姜凤林真的看着自己想要个答案,林振威忘了自己为何而来,往姜凤林处靠了靠,装模作样的抿捏了捏指尖,眼睛扫过姜凤林的脸,好像真的在认真掐算一样。
“你现在,肯定是……”林振威话音未完已落,姜凤林跟着下去的音调稍一挑眉,跟着眼中的兴趣和疑虑更深了几分。
“肯定在想媳妇呗,”林振威被看的颇为得意,手指在姜凤林眼前打了个脆响,不以为然的滋了一声,“老二你这样容易抑郁,哪有看人看得这么紧的。”
“哎我可告诉你,你这样惯着那丫头,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你让她自己一个人怎么办。”
忽然想起什么,林振威坐好身子正色道,“你昨天……”
“昨天怎么了?”姜凤林截住林振威的话,林振威拧着眉想了想,汤晓晓打电话给他的事是该说还是不该说,说了好像不利于和谐,不说好像也不太合适。
“没啥,老二你,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你自己跑了就算了,当我给你放个假了,你把人都给我批出去了,我那一大摊子活找谁干去。“
林振威想起围翁迪递过来的那三张纸就觉得一阵心疼,这各个都几行小字,看着好想准备妥当,一一安排下去,等订好了,肯定人都得跟着几夜几夜的睡不好觉。
“还有那个祖宗,你就是走,能不能先把她安排下,我……”林振威想起那打头的头一桩令人头疼的事,签售会这么简单的事,谁知道加上那个女人的名字以后会那么举步艰难。
“你就不打算试着接触一下,其实也没那么难,”姜凤林不以为然的饮了杯新倒的热茶,那个大热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变成他们这帮人口里的魔道女妖的?
“我可不想和那时男时女的家伙多加接触,”林振威默默翻了个白眼,躺进自己久违的小沙发,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浑身一抖,眉头嫌弃的皱成了一团疙瘩。
“我们见的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林振威想起照片里的女学生和那个身穿黑白格的袋鼠,除了眼皮止不住的跳,连心都快被那女人吓出来了。
“一个,”姜凤林轻笑一下,对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虽然知道那是个善变的,至少同他打交道时,还算正常,偶尔的变换也称得上可爱,只是似乎旁的人有些看不下去。
连林振威都被吓过,这样的结果倒是让姜凤林有些说不出的愉快。
“也就对你吧,都是个好色的,“林振威颇有些气愤,恼怒的扫了姜凤林一眼,觉得碍眼一样的再不去看。
这样的话,算是这自许天人之姿的男人终于承认是不如他了?
姜凤林的眼神林振威也看的分明,可对那个女人,林振威也不想多加争辩,任凭着姜凤林看了一阵,实在气不过,点名的叫着,“晓晓呢,怎么也不管管你,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提及汤晓晓,姜凤林扬起的心落了千丈,幽幽的看着眼前那赢波荡漾的茶汤,一时无话,沉默的让林振威觉察到了几分不对。
“怎么?听见晓晓就怂了,姜凤林你这点出息,”林振威笑骂一声,却也正了正实在不端的身子,靠在那扶手上,眼睛盯着姜凤林的神色。
“是啊,”姜凤林苦笑一声,“大概也就这点出息了。”
明明是应了自己的话,林振威却没见半点开心,听姜凤林如此一说,更觉事情蹊跷,扯了扯姜凤林袖子,奇怪的追问道,“我听翁迪说汤晓晓今天一早就请假走了,还以为你知道呢,你这样子,怎么跟丢了魂一样。”
“她是走了,”姜凤林看着被林振威晃出杯外的几滴热茶,水珠滑过手指掉进茶盘,惊起的水渍化作镜湖,姜凤林低头看着那湖中的小影,只觉得只影可怜。
“去哪了?她昨天还找你,难不成今天就离家出走了。”林振威只是玩笑,没想却见到姜凤林越加沉寂的脸,白皙依旧,却沉的如同滴的下水。
“她什么时候找过,”姜凤林问林振威,平日姜凤林也常常出门,大都也按时回来了,日子久了,知道什么时候归家,知道有人在等,都不会在外面耽搁太久,只昨日。
“嗯……你知道你家里有人,我也不是故意让你去送的,再说也算是顺路,哪知道你那么晚都没回来,所以晓晓就给我打过电话,应该是想问你来吧。”
对林振威的话,姜凤林并不意外,昨晚的汤晓晓颇多古怪,可姜凤林从没想过,那个一直乖乖站在那的等他的人,离开了。
“知道,去哪了吗?”知道姜凤林心思不对,林振威也不再逗笑,小心的问着,问完又觉得自己话说的不对,撇撇嘴,看着姜凤林有些委屈。
“你这是被尚琦练出来了?别用这幅样子对着我,我又不是你喜欢的那些女人。”姜凤林眼角余光一扫,瞧着林振威那不太能入眼的神情,低声讽了一句。
“又和她什么关系,”林振威无奈的看着姜凤林,“如今晓晓不在,你也就欺负欺负我了。”
“我可不敢,”姜凤林不再看林振威,尚琦和林振威之间,姜凤林看着,却不知该如何评说,可林振威乐在其中,姜凤林也只当受虐成瘾。
“哎,虽然现在说这些不合适,但是,老二,你说我要是和她求婚,她会答应我吗?”
林振威讲的突然,许是太过惊雷贯耳,引得姜凤林终是抬了抬眸子,林振威见姜凤林终于抬头,兴冲冲的靠了靠说,“我说真的,我真的想结婚了,不是玩笑。”
陵德。
汤晓晓是第二次来这小镇,上次来,还是魏海辞初带着出院的一大一小,在这一方疗养。
“晴姐,”汤晓晓走进俞晴的房间,说的再多,她与姜凤林来的确实不多,尤其是她,平常连电话也不知道打几个,等遇了事,第一个想到的,却还是这个女人。
俞晴刚午睡醒来,孩子不知被魏海辞抱去了哪里,睁开眼难得见到汤晓晓坐在床边,淡淡一笑,温暖的如这冬日不灼人的午阳。
“晓晓,“俞晴抬了抬手,醒过来这件事对她自己还是觉得不真实,再次看到自己爱人的那一刻,俞晴从没如此感谢过上天,而眼前这人,便是接她回来的那盏灯。
“晴姐,”汤晓晓被那声音暖的红了眼睛,压得脑袋都低了低。
俞晴近日见的人不多,难得开心,却也知道汤晓晓心情不好,坐起来环着汤晓晓,手掌在汤晓晓的背上轻拍,淡淡的暖香让汤晓晓压了一路的眼睛终于再也绷不住,奔涌而出的眼泪让汤晓晓只觉得十分丢人,可在俞晴的怀里,又觉得一些都安心。
“晴姐,”汤晓晓呜咽着在俞晴的怀里哭泣着,手指紧紧的抓着那细细的一截胳膊,如同漂浮在汪洋之间的最后的一根浮木,强支着最后的生命。
一切归寂之时,俞晴还是十分心疼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小人,这个小丫头只跟着姜凤林来过几次,了了数面,却还是让她喜欢这个简单的女孩。
“你还真是总让我意外,”魏海辞回来的时候,俞晴已经不知道坐了多久,怀里一个趴着的姑娘,如同不存在一样的,被魏海辞忽视了去。
见被魏海辞发现,俞晴把自己环着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几分。
“你轻点声,”低声的呵了一句,魏海辞百口莫辩的看着自己不知道照顾自己还反过来怨他的女人,眼皮一翻,不顾俞晴的庇护,身上要把那大胆趴在俞晴身上的人狠狠的揪开,可俞晴拍了他的手两下,一番动荡,倒是让魏海辞看清了俞晴怀里那人是谁。
汤晓晓,魏海辞把手收了回去,闭上了嘴,转而用眼睛奇怪的问着俞晴。
俞晴也知道汤晓晓来得突然,往日两家虽有联系,可各有生活,都互相理解,一边姜凤林从没说过有时间来拜访,可汤晓晓的忽然而至,又让人觉得恐不简单。
“姜凤林那小子出事了?”
魏海辞把人放到一边的床上,坐在俞晴身边低声问着。俞晴不放心的看着昏睡在一边的汤晓晓,那眼角的泪痕仍然可见,那悲伤的哭泣还响在耳边,可那个惹她哭泣的人,又在哪?
“问问?”魏海辞见俞晴不说话,这些事他知道俞晴与他想的不同,若是他,自然直接把人喊过来好好问罪一番,可俞晴应该不会喜欢他的推荐。
“你想什么?”俞晴嫌弃的扫了一眼魏海辞,见他面上还有些不悦,也不多加招惹,轻轻的靠在魏海辞的怀里,仰头抵着那人有些青刺的下巴,眷恋的蹭了蹭。
俞晴望着汤晓晓睡着的地方,眼睛看着魏海辞问,“你说,这一场,他们为的什么?”
“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魏海辞抱着俞晴只觉万般的无奈,“不然把她叫醒问问?”
“我觉得吧……应该是那臭小子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晓丫头的,”俞晴思量一会说,“晓丫头心思简单,可把真的自己藏这么深,连受伤都藏着,怕那臭小子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可没那么蠢,”魏海辞不知是在为魏海辞不忿还是赞一声他的精明,轻轻的抓着俞晴的掌心,时轻时重的拿捏,像一个颇为有趣的玩具一样。
“且等着吧,”俞晴不知该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只是轻叹一声,“个人的命数,由不得人不信,有各子该得的福祸等着呢。”
“你还信这些,”魏海辞嗅着俞晴的发香,那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实在令人胆寒,那脆弱的一眨眼就会消散的花,血色的艳丽,不知又跟了多少的悲壮。
“为何不信,”俞晴反过来问着魏海辞,她信,就像她知道,那个孩子,是她必须要接待和引领的新生命。
“你……”魏海辞讲不过俞晴,正想换个能让他开心点的话,门外忽然一阵喧闹,惹得魏海辞和俞晴两个都朝外看了过去。
“又是那个小东西,”魏海辞听了一会无奈的亲了亲俞晴的脸,“讨债的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