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弦、心月闻声回过身去,见一长着行至身后,定睛一看,原来是璞原寺的住持方丈常敬大师。uuk.la
常敬大师来到跟前,连弦微微屈膝与住持见礼。心如也与跟在住持身后的小沙弥行了一平礼。
“朱弦郡主金安。老衲带小徒欲往山中寻草药,路过此处。听取山间琴曲入耳特来看一看。”常敬说道:“走近闻得郡主与姑娘之言,特来劝阻。”
“大师同安。”连弦亦谦和问候。“大师所言是指方才所说要取食饲鱼之事么?”
“正是。”常敬坦言。引起了连弦与心如的疑问。
常敬便解释道:“潭中之鱼,饮山泉,食自然之物,自身自长。郡主慈悲之心,恐怕却会乱了其存活之志。”
连弦解了常敬之意,惭愧笑言:“朱弦一句戏言,令住持方丈忧心,是朱弦的不是了。”
“郡主言重了。”常敬亦抱歉道。
“方才老衲闻得郡主作琴曲两,前曲倒有洋洋洒脱之意,后曲半阙却有愁忧伤怀之感。”
连弦低头淡淡一笑,言道:“方丈算是朱弦的知音人了。”
“不敢当。”常敬致了一佛礼,“只是郡主还年轻,老衲多嘴一句,奉劝郡主凡事多思无益,多行亦无益。世间常态多是万变不离其宗,若是能修得本心,以不变应万变,此乃大成。”
“住持方丈常年修习佛法,佛祖箴言警醒世人是最好不过的。方丈是智者,大师所言,朱弦定当铭记在心。”
“那老衲与小徒就先行告退了。不打扰郡主观景。”常敬说着向连弦又行一礼告辞。
连弦亦还礼,道:“多谢方丈指。”
常敬带着小沙弥远去,心如便问道:“郡主,咱们是回去还是再停留一会儿?”
“咱们出来也不甚久,这会儿有些渴了,你且去烹茶吧。”连弦吩咐道。
“是!”心如应声便往廊中去取出茶具,小炉。煮水烹茶。连弦便还是在潭边寻了处岩石,坐于石上,继续观着水中鱼儿在水草之间畅游嬉戏。顺手从身边草丛中摘了朵明黄色的小野花,对着水中倒影,插在髻上。
一会儿功夫,心如便来到身旁,请连弦移步饮茶。正要起身,便见琅默独自从林间向此处行来,连弦便立住了脚步。
琅默笑嘻嘻地走近,赞到:“真是不错的茶,老远的久闻见茶香扑鼻了。”
连弦便也只好报以一笑,请他到廊下一同品茶。
“那小王便却之不恭了!”琅默本就是来讨茶喝的,此番却还要说这般的客套话,连弦心知,却也不去言明。
两人相对而坐后,心如为二人奉上茶盏。小心翼翼的样子,琅默豪爽一笑,道:“这不是在宫里,随意些,不用这样小心拘礼。”
心如一听更加生怯,不知所措。连弦忙转了话题,说道:“我今日备的是闽越的岩茶,也不知哲王殿下喝不喝得惯。”
琅默相向拱手,道:“小王曾拜读过鸿渐先生所著茶经,曰寻茶之道上者生烂石,中者生栎壤,下者生黄土。烂石即为岩,所以这岩茶就真真可称得上是茶中上品了。”
连弦一笑,“哲王殿下博学广知。请!”说着便捧了茶盏在手,向琅默敬茶。
琅默亦取盏来,回敬后饮了一口。赞不绝口:“好茶!”
连弦只是暗自品来,只见琅默又饮了一大口,还让茶水在齿间流转数遍,方才下咽。连弦便知,琅默亦是常饮茶之人。
“此茶中可品出兰之幽香,果之清甜,入口后便齿颊留香,顿时生津止渴,妙哉妙哉!”
“也是此处山泉水奇佳,才能烹得出这样好水的茶来。”心如插嘴道。
连弦瞥了她一眼,也示意她莫要再多嘴,接话说道:“自然也是,烹茶向来以山泉水为上,江河水为中,井水为下。只是可惜宫里头并没有这样好的山泉,总是委屈了好茶叶。”
琅默哈哈一笑,道:“郡主是惜物之人啊!”
二人又谈说了几句,琅默又见旁席之上置有一琴,便知是连弦带来的,起身来到琴前坐下,稍拨弄两声,便赞:“好琴!且是有些年头,火气尽去,音色温润如玉。”
连弦不语,且看琅默接下来之举。琅默便自顾弹拨,作了一欸乃。注:欸乃,音读:i象声词,形容摇橹之声。
有诗云:“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此情此景,奏此曲也甚是应景。
曲毕,琅默自语道:“野花满髻妆色新,闲歌欸乃深峡里。”抬眼正好与连弦目光相对,连弦缓过神来,羞怯地低下头去。
连弦便以“母妃交待要早些回去”为由,辞了琅默。
“小王今日来山间巡查,正口渴,想到此处有山泉,便欲至此饮几口山泉。不想遇到郡主,品得如此好茶,真是三生有幸。小王要多谢郡主赐茶了!”
琅默玩笑,连弦只好,又拜回礼,道:“哲王殿下言重了,朱弦告退。”说罢便带同心如,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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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禅房,已近黄昏。连弦拜见了淑妃,淑妃便邀她一同去往太后的禅房,向太后请安,“太后娘娘邀咱们一同用晚膳。”
“是!”顺从地应到,淑妃稍候了连弦净了手,又梳洗了一番,二人方才出门去。对今日与琅默品茶之事,连弦自是绝口不提。
太后备了一桌素菜,尚有素鸡、素鸭,连日来荤腥不进,这素鸡素鸭看着,吃起来也是寥解些馋罢了。
淑妃与连弦到时,太后已经于桌前上坐,哲王琅默亦陪伴在身旁,琅默贴身的侍从阿诺立在一旁,与红英、绿黎一起伺候着。
连弦见着琅默,稍有些羞赧,向太后请安、连用膳时也有些拘谨得不自然。而琅默显然对连弦是十分殷勤,连弦更加不敢直视琅默。
这一切都看在淑妃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