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的晚上总是比较冷,我总是梦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贵族向已婚女士行吻手礼,是整个西方大陆都盛行的礼节。传闻吻手礼起源于上古一名骄傲的君王,他认为自己是神圣圣洁的,他走过的门、他摸过的锁和他碰过的门闩上,都要求臣民们亲吻,而且,对每样东西的吻都相应地被授予名称:门之吻,锁之吻和门闩之吻等等。后来发展到文艺复兴人文主义当然,吻手礼已经成为了一门上流社会中流行的一种礼节。浪漫文学的兴起,骑士阶层对吻手礼也有了新的一种定义,那就是向一位值得守护的女性宣誓。
不过在作风奢靡的贵族圈子中,也有些心怀龌蹉心理的男士,通过吻手礼挑逗女方,例如不是用嘴唇触碰手背,而是用舌头舔舐。
苍白的皮肤,细腻如陶瓷,纤弱的手掌镶嵌着十颗黑色的珍珠,惹人怜惜。
布兰琪伯爵穿着一身黑羽绒的薄纱睡衣,飘荡间,苍白稚嫩的肌肤隐约可见,长裙下瘦弱的小腿泛着温润,单薄的身体会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拥入怀中怜爱。
“亲吻我的指尖吧,向我宣誓,弗洛名悠骑士,你面对的是尊贵的新西里伯爵。”布兰琪伸出白嫩的小手,细丝肩带歪歪斜斜的挂在她柔弱的肩头,表情很是严肃。
碧翠斯和安娜贝拉对视一眼,有些迷糊,在贵族圈子,骑士向一名尊贵的小姐宣誓,近乎于示爱的表现。
“表妹,我们回家吧。”碧翠斯试探性的探过脑袋,踌躇的望着无良表妹身上的睡衣:“你的衣服是不是应该……”
“我会到弗洛名悠那里住下的。”布兰琪说:“请给我一间空出来的房间,谢谢。”
她说完,也没有在意弗洛名悠不识趣的举动,自顾自的收拾起行李。
一行人都为这个语言没有逻辑的大小姐感到头疼,也包括弗洛名悠。
“看来,我的表妹很喜欢你。”碧翠斯看了他好一阵,气呼呼的转身:“我管不了这么多,记得,明天一起去摩西森林那。”
“小奥斯汀,祝你幸运。”安娜贝拉也笑着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追上了碧翠斯的脚步。
弗洛名悠吞了吞口水,觉得在墓园阴森的环境和怪异的布兰琪小姐在一起,一定是种折磨。
他很想拒绝这位小姐的要求,可是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害怕会惹恼这个伯爵小姐,又担心自己这样做显得有些冷漠。弗洛名悠不禁埋怨,为什么坎普尔不把自己的表妹接回家呢?好吧,其实是他害怕回家后奥克塔薇尔会有什么想法。
虽然碧翠斯逼迫他出去吹冷风的行为很让弗洛名悠不愉快,但有一点他不得不感谢蛮横的大小姐。
八百金币的酬劳,让两层带阳台的屋子,不再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几经选择,新城区榆木大街的号成为了奥斯汀的新家。新城区都是政府员工以及一些小职员居住的环境,虽然错过了离索尔区近一点的位置,不过已经很让他满足了。
这是一间老贵族留下来的仿乡村式住宅,浅粉色的犬砖外墙,坡屋顶的设计为室内增添了空间。轮廓鲜明、高大的直棂窗被紫藤点缀得多了几分柔和。地处偏僻路段的旧宅,太过老旧而且交通不方便,对于忙碌的小市民和政府员工而言,绝不会是他们的选择。不过素来喜欢安静的奥克塔薇尔却是一眼就看上了这里。
它甚至有个小花园,虽然胡乱生长的杂草和花朵爬满了这里,不过奥克塔薇尔始终坚信,一定能把这里修建得很好的。
所以这几天,他的妹妹都在看一些关于园艺的书籍。
奥克塔薇尔慵懒的靠着松软的靠枕,在棕色狐尾的沙发上正看着一本《关于园艺的修剪和如何塑造一个美丽花园》。
灰色的骆驼毛毯盖住了她小腹下的位置,少女的曲线不是那么明显,却在不经意间,隐约透露着稚嫩和可爱。银白色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发丝纷纷扬扬,散落在靠垫、肩膀,宛若盛开的白莲。
弗洛名悠悄悄的往红砖壁炉添了几块木柴,空气的味道有些苦涩,漏进月光的窗口不时的溜进冷风,吹散了屋内的闷热。
身前几案上的茶汤已经凉了,碧绿色的嫩芽儿飘在水面,不时的荡起一丝涟漪,这种尖尖的暗绿茶叶,在每四年一次的【神恩之春】,劳伦西的百姓都会在自家的后花园里种上一些,雪柳嫩芽炒出的茶叶,再配上消融的雪水,苦涩却冰纯的味道,萦绕舌尖的芳香不只是只有贵族专属的红茶才可以拥有。
弗洛名悠熟练的加水冲泡,雪柳嫩芽炒出的茶叶,即使是冲泡多次,沉淀的苦味和浓香依旧不会消减,反而每次冲泡,碧绿茶汤的味道都能再次让人回味。
弗洛名悠像个最忠实的仆人,尽心的服侍着自己尊贵的女主人,以期盼不会遭到奥克塔薇尔冰冷视线的扫射。
如果两个性格怪异的少女见面,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今晚一定会被赶出门外,然后在外面得以欣赏劳伦西无边的冷月。
奥克塔薇尔白皙娇柔的手臂伸展,随即又放了下来,没有波澜的绯红眼眸,在带着讨好表情的弗洛名悠脸颊上转了一圈,露出了微羞的表情,毕竟一个淑女伸懒腰,可不是件太美好的事。
她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坐直身子,丢开驼绒毯子,纯白的居家服下,肌肤雪白细腻,干干净净的吸引着人的目光。然后,她捧起茶杯,将那份温热捂在掌心。眼眸却在下一瞬间露出了可以让劳伦西再次降温的深寒。
两个女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
“弗洛名悠。”布兰琪伯爵小姐亲热的称呼其名:“你和你的姐姐长得可真像。”
这句话让奥克塔薇尔脸色稍微缓和,她点头:“你好。”
“艾尔沃德小姐是坎普尔小姐的表妹。”弗洛名悠忽略了前一句话,思考着怎么介绍布兰琪的身份,以及说要来这里住一阵子的事。
“布兰琪·艾尔沃德。”布兰琪面无表情,漆黑的池塘微微有些涟漪:“你看的这本书,是罗兰园艺协会五年前出版的,罗兰温和的气候并不适合套用在劳伦西,想要修建美好的后花园,首先要想想环境的气候以及要思考种植的植物是否符合这里的环境。”
她从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剪草钳,金属的切面光滑如镜,似乎是掺杂了其他有色金属,整件剪草钳在银白的寒光中微微透出青色的光晕,柔软的鹿皮包裹着剪柄,一行“斯魔基尔”的圣罗兰字体,表明了剪草钳来自于底特律最出色的钢铁工坊。
“看着败落的枯叶掉落,是每一个园艺人最大的幸福,开合间咔擦咔擦的声音,会让你沉醉人鱼的歌声,如同身临古典剧院,欣赏最完美的女高音咏叹。”
“送给你。”布兰琪把寒光闪闪的剪草钳伸出,奥克塔薇尔犹豫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高大的餐具柜架里存放着来自东方大陆的精美瓷器,以及奥斯汀家族流传下来的一些银质的餐具。半圆餐桌撤下了烛台和鲜花,因为担心油烟的问题,天花板建造得很高,干香草的篮子悬挂在天花板上,为整个小餐厅增添了一丝温馨。嵌入墙体内的开放式架子悬挂着金色琉璃花纹的金珀碟,以及有着优雅曲线的罗兰水晶杯。
银心木半圆餐桌,弗洛名悠为两位女士拉开了灯心草垫的油漆木椅子,布兰琪伯爵小姐和奥克塔薇尔大人相对入座,他快步走进厨房,担心着黄油鸡卷会不会有些焦糊。
一般来说,餐厅都是非常贴近厨房的,不过顾及奥克塔薇尔身体的原因,所以厨房必须穿过走廊,走到曾经是杂物房的房间。
黑面包和白面包是金鹅酒馆,也就是老迈克尔那里的面包。由于缺少制作工具,一直以来弗洛名悠都是直接从老迈克尔那里拿的,嗯,是免费的。
红菜汤根据菜谱的做法,把肉切成小块,把红菜头、圆白菜、土豆、洋葱、胡萝卜切成丝放进水里,加上盐、糖些许胡椒粉和其他调料一起煮,煮熟后再浇上酸奶油,奥克塔薇尔比较喜欢往里面加上蘑菇干。第二道菜则是安尼斯嫩牛排,法兰流传过来的甜酸味的酱汁,配上切碎的仙尼菌酱,再放上可以调出整道菜鲜味的果菜叶和月桂叶。最后一道甜品则是奥克塔薇尔发明的戚风蛋糕配上冰淇淋的做法,弗洛名悠相信,一定可以让布兰琪伯爵满意的。
除了在金鹅酒馆出任堂倌外,他还向厨房的老厨师学过些料理,再按照菜谱自己琢磨着做过很多遍。只有两个人的家庭,无论如何弗洛名悠也要做好一个哥哥的责任的。
进了屋子,布兰琪终于换了她那身黑羽绒睡衣了,而且趁着弗洛名悠做菜的这段时间,似乎是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没有浓厚的黑色眼影,艳丽的口红也换成了自然的粉色,脸颊虽然苍白,却有两朵属于少女的自然红晕,红扑扑很是可爱。
她的黑珍珠色指甲变成了淡雅自然的粉色,映衬得她的小手柔嫩纤弱。至于脚上的指甲的话弗洛名悠没敢看,偷瞄一个女士的小脚,可不是一名绅士可以做的事。
不过没有那些奇异的服装,身穿黑色薄纱长裙的布兰琪小姐确实有着非同寻常的可爱,精致如陶瓷人偶的脸庞,纯黑色的深邃眼眸,娇小惹人怜爱,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拥进怀里,用心呵护。
“横跨两个行省的冬心草草场,以及飞牧马场的拥有者艾尔沃德家族?”两人自我介绍一番后,奥克塔薇尔先是对布兰琪的身份有些惊讶,毕竟供给整个帝国优秀战马的家族,虽然低调,但显然知名度很高。
很多人都认为,飞牧马场纹章的艾尔沃德家族,有可能是劳伦西和底特律最富有的家族。这样的推论不是没有根据的,要知道,战马在这个时代,一匹优秀的战马的价值可以媲美四十头母牛,十头公牛。
“牧马人和坎普尔家族的故事……”布兰琪用小勺品尝了一口红菜汤,微酸带甜的的劳伦西菜让她皱了皱小巧的眉,注意到奥克塔薇尔的目光,她解释:“新西里草场那边的人比较喜欢吃烤的肉类,一般来说甜汤不是很符合那里的人的口味,不过戚风蛋糕和冰淇淋的搭配非常让人惊艳,很佩服构思出这个想法的奥斯汀小姐。”
“谢谢你的赞美,艾尔沃德小姐。”奥克塔薇尔笑了笑,举起酒杯,弗洛名悠为两位女士添上了清淡优雅的茉莉花酒,微醺,入口的是花香和甘甜,没有一点辛辣的花酒很适合女性品尝。
布兰琪和奥克塔薇尔不时的聊起关于园艺的事情,似乎伯爵小姐非常喜欢住宅的园艺。这看起来很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她的家族经营的是草场,可不是花园,两人兴致勃勃的交谈起关于修建草坪,花园的盆栽摆放之类的话,奥克塔薇尔也告诉她,估计奥斯汀家很快就会搬到新城区了。
看到两人和平共处,弗洛名悠终于有些放心了。
“虽然很想放养这么一群天马,不过可惜的是,苍云马太骄傲了,整个罗兰都没有多少个驯马师可以驯服这群骄傲的家伙。”弗洛名悠也向布兰琪提问了一些关于苍云马的问题,每个男人都有过骑士的浪漫幻想,手执宝剑,骑着骏马,惩善罚恶。要知道,几乎所有骑士小说中主角的坐骑,就是来自落日山脉的苍云马。
弗洛名悠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失礼,他竟然生出,为什么骄傲的苍云马也会认同坎普尔这个笨蛋的不洁念头……
“我倒是想起了一个关于苍云马的故事。”奥克塔薇尔抿了抿粉色的唇:“我们的维特罗伊陛下,他传奇的一生中,伴随他驰骋沙场的就是一匹黑色的苍云马,在罗兰的庞赛宫前的壁画,雕刻着维特罗伊陛下纵马飞跃的画面,影响了无数代罗兰的子民。”
“维特罗伊陛下和他缠斗了一生的黑郁金香大公的故事,在胡乱的开创历年间,两人互有胜负,但谁都知道,贵族出身的黑郁金香大公掌握的资源要比维特罗伊陛下多得多。昔日维特罗伊陛下征讨某个公国时被黑郁金香大公偷袭后方,尽管手段不是很光明,却几乎把陛下逼到了死角,陛下逃到了悬崖,那时身后是追兵,亲兵走散,可谓是身陷无比险恶的处境,眼看着大公的追兵就要来了,陛下走投无路,只能咬牙纵马,意图飞跃至另外一座山头。那时连续几日大雨,乌云密布,但就在陛下纵身飞跃那一瞬间,雨停了,乌云也散了,阳光驱散了一切,照耀在维特罗伊陛下飞跃的身姿,竟然惊呆了所有的追兵。”
“也因为这个典故,陛下也被称为【天选之王】和【苍云骑士】。”
说了这么多话,奥克塔薇尔喝了口茉莉花酒。
“奇怪,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典故的。”弗洛名悠有些好奇的问。
“你不去经常看那些骑士小说,看多点名著就知道了。”奥克塔薇尔白了他一眼。
然后她转头说:“艾尔沃德小姐,请问你是想在我们这里小住几天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