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与异域两拨人马解决后,我放松不少,剩下的已经不足虑。
只是这个来历莫测的花扶苏,让我举棋不定。对于不明物体,人心向来戒备。
最后终于让他和苏晓,裴云一起去洛城。洛城是凤国仅次帝都连城最大的城市,商业繁荣,交通便利。我详细和苏晓谈了下,这个温婉聪慧精明的女人应该能胜任掌柜之职,以其谨严来牵制花扶苏的不羁,应该是很好的搭档。
花扶苏走的时候,看着我似笑非笑道:“我以为自己容貌已经够艳丽,没想到王爷竟然更胜一筹。我本就是个爱好容貌的人,为你卖命也罢。”嘿嘿一声低笑,懒洋洋踱了出去。那声低笑带着三分玩味,三分不甘,还有一分随意。
我听得一脸瀑布汗,这个花扶苏竟然是个颜控!非常人有非常人的爱好!
美丽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先天优势,这个世界我一再领悟到这个不变的至理名言。
何栖来是十个人中我最后一个召见的。
风轻轻吹动这个少年的发梢,青涩得如同挂着树枝上,与绿叶同色的青梅。
巴掌大的小脸被乌黑的浓密长发藏在里面,露出的是清晰的美人尖,鬓角不听话地垂下几缕发丝不时拂动着他姣好的脸,他那么安静地坐在我的对面,紧张地交握着细长柔软的十指。
看着我盯着他看便躲闪着我的注视,白皙的脸浮动着一层嫣红。这张脸像一个白里透红的桃子,摸在手上被那上面一层细绒刺得微微发痒。
多么美丽脆弱的姿势,多么咄咄逼人的青春!
我的心里感觉有一层又一层的细浪走了又来,这种情绪叫惆怅。
与青春结伴而行的时候,只知道无止境的挥霍,只想着快快长大,恨不得立刻苍老,变得事故圆滑,可以成熟得足够面对一切。真的等到了,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总是这样,总是觉得彼岸最好,生活总是在别处。
浮躁与急功近利总是会轻易扼杀了最初的美好,使得人心过早苍老。
这个内外如琉璃般明净的少年与单纯善良的清愁不一样,清愁的单纯里掺杂了一些世俗的尘滓,这个少年游离红尘之外。看见清愁会让我怜惜,看见何栖来却会让我惘然。
怜惜是带着某种自豪的优越感,惘然却复杂得多,看见了一些似曾相识却不知何时丢失的东西总会让人情绪茫然的。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发自内心的信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看着麋鹿般可爱的少年,我拿着卷宗,微微对他笑着说:“别人对你评价都极高,乡里也素来以尊你为神童。我观你算筹计算能力极高,看你又是个可靠的人,我有件重要差事要交给你去办。”
我刻意不用本王,以朋友相托的语气来对这位少年说话。
他听到我的赞美不安中带着兴奋,听到我有重要的差事相托的时候眼里更是有些惊喜。所有的情绪波动在一双黑亮眼睛倾泻无遗,那双眼漂亮得宛如黑曜石。
“荣幸获得王爷赏识,栖来定极尽全力,不辱使命。”根本不问是什么任务,大眼里满是热忱与郑重。
我满意地点点头,从他第一次与我见面立场坚定维护我,效忠于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个可靠的孩子,果不其然。
“红颜酒现在有四处销售之地,帝京,洛城,安城与齐国。只有安城在辖区,其余都鞭长莫及,所以我想让你担任总账房,负责稽核各个分账房事宜。此事事关重大,托付于卿,多多上心。”我严肃而诚恳地对着何栖来说。
做大事需要放下心防,要尝试相信别人,否则分身乏术,什么也办不成。
何栖来闻言立即跪在地上,发誓道:“王爷如此看重栖来,栖来不胜感激,有栖来一天便不负王爷一天!”热血年轻的激情,誓言总是真的。
我由衷一笑,伸出亲自扶起他,因为弯腰额前的珠串轻轻晃动,从空隙里我看见少年脸上又迅速气血上涌。真是个敏感的孩子。
把这么一项重要的事情先交给他熟悉熟悉,以后必能成为膀臂。
晚上清愁给我卸妆的时候,眼带羡慕地说:“何栖来比我才小一岁,竟然是总账房了。”
我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事情一了,觉得百般放松:“何栖来虽然年纪小,但天赋高,我喜欢聪明的孩子。”
云岫正好抬脚进来,闻言笑道:“不光是聪明,重要的是年轻有激情,值得信任,慢慢培养必成大器。”
我一愣,呵呵一笑掩饰了过去,这个云岫有时通透得逼人,让人无所隐形。
清愁不解:“年轻就有优势吗?”
云岫看着我有些不依不饶:“那是当然,还没有成型,便好塑造。”
清愁不解地看了他一下。
他对着清愁摇摇头:“何栖来的确是个好苗子。”这人也拿清愁来作比,清愁也是极好的了,但有了何栖来他就成了案几上插花的玲珑金瓶而已。好看是好看,但极不实用。
天香端着热水进来,放在我面前,用面巾沾了热水细细敷在眉间闪着金光的花钿上,呵胶一经热水,便融化,此时便可将花钿慢慢揭下。时下流行黏贴花钿,质地形状都多有不同,最简单的是圆点状,点在眉间宛如朱砂痣。复杂一点便是用金箔片、珍珠、鱼腮骨、鱼鳞、螺钿壳及云母等材料剪制成的各种花朵形状,颜色丰富,绚丽耀目。近来更是图样多变,牛角,扇面各种抽象的图案,更是成为权贵新宠。这种花钿贴在额头上,顿时耀眼生辉,鲜艳夺目,光彩非常,把士族女子装扮得雍容华丽。
天香仔细地不舍得一片片揭下,边揭边说:“这些花钿真好看,王爷这样貌本就万一挑一,贴了这个后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云岫坐在一旁边看着边若有所思地微笑。
从鸾镜里看见云岫似笑非笑的表情,便觉得空气里有股微微的酸气。心高气傲的人都有极强的独占欲,虽然语带机锋,只要不过分就随他去吧。
自从我清醒后,平时晚上睡寝的时候,他从不到我房间来,今日肯定是有事相商来了。
沉默了一会,他说道:“明日陆荣掌柜就带人去京师了,他和戴若柳先去去安置,找店面等等琐事。王爷可有什么要吩咐他们的?”云岫掌管钱财事宜,大大小小分派财物人员的事情都是由他裁度。他为人细致,不似我粗心,到了月底,我只需要听赚了多少钱而已。
这陆荣和戴若柳倒是建树心切,我思忖了下:“要不,就托他们送几坛红颜酒孝敬宫内去,另外把安城的土特产给父后与六哥都送些去。”虽然贬到安城,只有奉召才能进京,但是节下有心孝敬的话,宫内还是网开一面,准许递交牌子给掌事的男官,经过他们的审核后然后呈交母皇,母皇若准许,东西即可进宫。
有段日子一直忙于红颜酒,和酿酒的师傅三番两次的试验改进,酿造成功后,又忙着去投入市场,安城打响之后又忙着扩张。天天不是牵挂着这个就是记挂着那个,对父后与明德疏忽了很多。这次陆荣他们进京,才让我想起还从未给父后明德他们送过红颜酒。
人总是对爱自己的人忽略甚多,也许就是觉得他们一直会站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从来未曾考虑会失去,就以为不需要呵护吧。
云岫看着我道:“在你研制成功,举行品酒宴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送进宫去了。”
我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可爱起来,刚才那股酸气都可以不计较,爱吃小醋就吃小醋吧。这个人查缺补漏能力很强,根本不会让你为日常琐事所懊恼。优点大于缺点,一切都可以包容原谅。该赞美的话,还是不能少的,于是我说:“辛苦你了,阿岫,没有你我真不知怎么办。”
他坐在那里沉默了半晌,我都觉得他不说话的时候,他陡然微笑道:“罢了罢了,有你这句话,累死也值得。”
天香把我额上的花钿全部取下,交给清愁,转脸笑着说:“主子是知道爷的好,只是主子这个人内敛,不会表达自己而已。”
我心里一阵好笑,我哪里是不会表达,只是不肯过分怕他误会而已,经这个丫头一说,反倒成了我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我可不会让他们没趣,自然只是笑笑而已,装傻也是要紧的事。
看着我有些疲倦的样子,云岫起身告辞出去。
是夜,我睡得很香,闲话不提。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赶紧写了几封信,也一并交给陆荣他们带去,其中有的是给裴茵的,还有给好友周迪李文的,不过是叙写离别之意,送几坛酒给她们尝尝新鲜。戴若柳一看信件,喜不自胜,这些信都是红颜酒铺路的梯子,有了她们的口碑宣传,将会在上层世家起很大作用。
过了一段时间,京城有信件传来。首先是父后亲笔信,父后在信件里提到红颜酒,赞叹不绝,母皇则皱眉说不过是机巧心思,没甚用处,倒也没批评什么。提到了明德,母皇对他禁了足,说他天天在屋内看书,不用担心。
父后的信让我安心不少,母皇没有痛斥就是好消息。
接下来是裴茵的信,她在信里提到迦罗编制了很多舞蹈,又问我是不是缺钱,竟然操起贱民之业起来,如有需要倒可以资助一二。我看后一笑了之。
周迪和李文的信则说好女儿志在四方,很是羡慕我身处江湖之远,又说两个人有心以科举求取功名。以展宏图。我走了之后,喝酒都无趣,幸好现在有了红颜酒,让她们大喜过望。我倒是对她们的决定欣慰不已,好女儿应该志在四方,不必为祖产所累。她们本身在家不是长女,继承爵位无望,能摆脱身份出来和庶民一样参加科举选拔,本身就值得赞扬。
京城其他姐妹音讯俱无,估计大家都不敢与我通信,毕竟我还是待罪之身。不过这些人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说明她们对我真的不甚在意。
于是静下心来,继续想着其他可以经营的商品,看看还有什么商机。
我既不是理科出身,对科技东西一向也不感兴趣,所以想来想去无非就是吃喝玩乐衣食住行这些东西,剽窃他人智慧而已。因为简易蒸馏器师傅已经按照我说的基本原理制造出来,用作造酒已经取得成功,于是我就想到另外一种可以蒸馏的东西来——香水。
凤朝人用的是香露,也就是花露,摘取新鲜花瓣放在容器里酿制而成。最上等的是蔷薇露,因为花香不易被人嗅出,而且时间可以保持很长。富贵人家一般都会在洗浴之后擦遍全身,保持通体清香。这种东西是老少皆宜,男女通用,士族庶族都爱。
若是把香露蒸馏成香水,便于携带,又能坚持时间长久,绝对是大众皆爱。
商机一向是讲究快而准的,转瞬便会失去自己的优势,所以方子保密便很重要。但不是长久之法,聪明人领悟了便会想到。但想起这些物品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得意,明知不是自己的智慧,但还是觉得好像是自己创作出来的一样,这也这是穿越女的通病吧。假若真的有同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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