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在辰江城中消磨了有五六天的光阴。宇文焉几次想找个机会提回京城的事情。最终却总是会因为某女哀怨的表情,或是某男犀利的眼神而话到嘴边又咽下。如此反复几次过后,宇文焉终于彻彻底底地放弃了回京城的念头,偷偷打发了随来的车夫厮先行回府中报信,免得老娘担心,他自己则认命地留在了辰江城里,陪着那一对男女吃喝玩乐,继续做他的电灯泡,兼出气筒,兼解铃人,兼传话筒,兼……
易玲珑这些日子以来也安分了许多,没再折腾出什么新鲜的动静出来,主要也是因为辰江城实在太,除了一条石桥横贯辰江,三座酒楼鼎足而立,五间客栈分布成五饼,再没什么像样的地方可以供她折腾的了,实在是有碍于正常水平的发挥啊。
主要的几个娱乐场所,完全没有达到她想象中声色犬马的境界,十足地令她失望。酒楼。吃腻了;画舫,坐烦了;茶馆听书,没有新意了;去戏院听戏,呃,饶了她吧,她这辈子都再也不想跨进戏院一步了。
是谁告诉她,唱戏的女戏子们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一双大眼睛好像会话一样的不间断地发出五百多伏的勾魂电波?是谁告诉她,那些女戏子们个个都长着杨柳枝一般的身段,窈窈窕窕地立在戏台上,一面不停地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身,一面把那似水柔情,柔情似水哗哗啦啦地流向观众?
本着看美女的心态走进了戏院,才明白,什么叫伪娘,什么叫人妖,什么叫男扮女装……戏台上的伊咿呀呀唱着戏的戏子分明是个男的!华丽的头冠黑发掩不住喉咙下拇指大的喉结,厚重的胭脂水粉遮不住嘴唇上嘘嘘的胡渣子。那花团锦簇的装扮,那长垂到肩的流苏,那大尺码的粉嫩绣球鞋,还有那忧郁的眼神,手里的陈年二锅头,一切的一切,都令她觉得,原来世界,还可以这样的疯狂。
台上的伪娘端着一杯酒,扭胯。侧肩,下半腰,仰头,回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一甩嘴角边的两滴酒珠,莞尔一笑,隐隐约约lou出两颗大金牙。墨笔勾勒出的杏眼忽闪忽闪,冲着台下的观众哗啦啦地放出似水柔情……易玲珑觉得,有股不和谐的感觉涌出了她的胃……她,想,吐!
好吧,英雄好儿女,不爱文装爱武装。文戏看不下去,那就看看打戏好了。那噼噼啪啪乱打一气的戏份,不是也很有看头的么。结果——
所谓的打戏也不过如此而已,一个白衣人和一个黑衣人在光线充足的戏台上,大睁着双眼假装看不见,横着手你摸我一把,再竖着手我摸你一把,动作又慢又假。一也不像两个仇敌在厮战,倒是有些像两个老友在相互切磋太极。这打戏,既没有李连杰的快猛,也没有成龙的惊险,没有威亚的辅助,没有特效的加工,没有金刚绿巨人的助阵,没有阿凡达的奇幻,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至少还算是3d全息立体的。
一场戏看下来,易玲珑后悔莫及,与其在戏院里垫着脚尖看那台上一黑一白的戏子装模作样地打斗,还不如在客栈的院子里挑逗了宇文轩和宇文焉对打来的精彩,那一招一式可都是使了全力朝对方的要害招呼,一水分都不掺,看得那才叫过瘾呢。
最后便只剩下一个地方让易玲珑有所期待了。那地方,因为久负盛名,而被她划为了此行的重拜访对象。并且认为,只要能够让她在那个地方好好地游上一游,纵使辰江城里的生活再如何的乏味,再如何的枯燥,这段日子在她今后无数个漫漫长夜里回忆起来,也犹如身在天堂一般的幸福圆满。
那个令易玲珑极为期待的地方,学名叫做勾栏院,又名妓院,还有人文雅地称其为红灯区。
勾栏院么,那是温柔乡,那是销金窟。那是让有钱人一掷千金的地方,那是让穷子幻想憧憬的地方。那里有美女如云,那里有歌舞升平,实在是一个令人向往无比的好地方啊。
易玲珑名言:人生得意须尽欢,有花堪折直须折。莫使金樽空对月,不到勾栏非好汉。
虽勾栏院是个不怎么光彩的地方,可是要找到它们的所在,打听它们的底细,却并不是怎样的难事。主要取决于,打听的这个人,是男还是女。
易玲珑兴高采烈地穿上从街口成衣店里,以一件八折两件七折的优惠价钱淘来的男装,头发像男人一样绾成髻,用一根象牙的簪子固定着,手里像模像样地摇着一把白折扇,扮男装早已扮得轻车熟路的易玲珑,此番的扮相,比着从前,显得越发的清俊倜傥了。
跟着去到熟悉的茶馆,花一贯钱了一壶清茶,两盘心,然后趁着二哥上茶的间隙,勾了头敛了眉,凑到二哥的耳边。用手半遮半掩着嘴,半是害羞,半是兴奋地问道:“二哥,你知道,这辰江城里头,哪里,哪里有,呵呵,那种地方好去的?”
她那样子,活像是在跟人打听,哪里有地方可以如厕的。
二哥略微愣了一下。马上就lou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一脸明白地回答道:“敢情客官您是第一次来咱们辰江城吧。我告诉你,那地方,好找得很。从咱这酒楼出门向右拐,过三个路口,再向左拐,那一排门楼上挂粉色灯笼的人家都是。您放心,咱介绍给您的,可都是在官府里正经登过记造过册的,光明正大地做生意,保证不会让您半夜还光着屁股躺在被窝里就被官兵给抓住了。只是,嘿嘿,这正经做生意的么,价钱方面,要比那些野的散户,嘿嘿,稍微高那么一啦。不过您只要报咱们酒楼的名号,一般都会给你打个**折的,嘿嘿,关系户了么。还请您下回多照应着咱这店些了。”
问路作战成功!易玲珑打发了店二,忙不迭就赶回客栈,拉了宇文轩和宇文焉出门。有好事时要记得跟大家一起分享,这才够仗义哪。
依着店二的指,进了那家名为倚翠楼的勾栏院,半哄半骗地央着宇文焉散去几锭银子,易玲珑一行立刻便被勾栏院的老鸨儿奉为上宾。又是泡茶又是捧心地殷勤地不行,末了才如捧至宝一般捧出了花名册,笑吟吟道:“几位爷,挑几个满意的吧。”
那花名册上,一边写着姑娘的花名,另一边则画着姑娘的肖像。那名字是一个比一个艳,那肖像是一个比一个好看,一眼望上去,美的美俊的俊,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令易玲珑一时看花了眼,竖着指头不住地犯愁:“要不就。就,就……”
一旁宇文轩看不下去了,伸手夺过花名册,啪地一下合上:“既然是出来玩寻乐子的,那就要尽兴才好,我看不如这样吧,就这楼里的花魁娘子来,岂不更好?”
果然是行家,瞧着举动,轻车熟路的。易玲珑在心里腹诽一句,却也觉得宇文轩的提议不错,便对老鸨儿吩咐道:“我也懒得挑了,就叫上三个美丽水灵花魁姑娘来伺候爷们儿吧。”完想了一想,补充道:“伺候好了,爷有赏!”很是豪气,很是慷慨。
听她这样,宇文焉按了按越来越瘪的荷包,默默地叹了口气,随着易玲珑和宇文轩上楼去了。
易玲珑安坐在勾栏院的雅间里,就着一壶清茶,品着时鲜的果盘,怀着欢欣雀跃的心情,翘首以待美丽水灵花魁姑娘。
半盏茶后,青花色的门帘微微晃动,一只玉葱一般的手首先映入眼帘。跟着便有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
来了!易玲珑精神一振,忙打迭起精神,严阵以待。听姑娘也是挑客人的,可千万别被宇文轩和宇文焉那两个妖孽给比下去了。
一绿、一黄、一粉三道人影晃过,眼前出现了三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屈着腿,低着头,发髻上的钗环盈盈晃动,脆生生齐声道:“爷~~~”
听那嗓音,糯得简直可以滴出水来。好听,真是好听。
看那身段,嗯,果然是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多一份则嫌肥,少一份则嫌瘦。魔鬼身材哪,养眼,真是养眼。
再看那身上穿的衣服,绿的如葱管似的碧绿,黄的如蛋黄般的鲜黄,粉的如胭脂样的粉嫩,一律的轻轻飘飘,半明半透,欲遮还lou,欲lou还折,令人充满了无限的遐想。诱惑,真是诱惑。
妈妈咪呀,瞧着架势,她一个女的都要把持不住了,更何况男人呢。易玲珑咽了口唾沫,那眼睛偷偷去撇看宇文轩和宇文焉。
没想到那两位爷却全然没有她这般失态,一个风轻云淡,一个云淡风轻,都安坐在凳子上,饶有兴趣地瞅着面前三位娇滴滴的姑娘。
果然好定力!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易玲珑暗自赞道。想必见过的漂亮姑娘太多了,所以这三位姑娘才压根入不了这两位爷的眼。
易玲珑有心要再看看宇文轩和宇文焉的反应,拿捏了一下,冲三位低着头施礼的姑娘道:“罢了,都免礼吧。来来,坐爷这边,把你们的名儿都报给爷听听,好叫爷分得清楚谁是谁。”
“是~~~爷~~~”三位姑娘软软地笑着,慢慢地抬起了头。
只看到——
不是上帝在兽兽的身材上安了凤姐的脸,就是魔鬼在兽兽的身材上安了芙蓉姐姐的脸。当令人遐想万分的美女原来是如花姐姐时,那你也没有别的什么好的,唯有感慨一句:魔鬼的身材上,果然还长着一张魔鬼的脸。
“请问,你们几位,就是这倚翠楼里的,美丽水灵花魁姑娘?”易玲珑不可置信地问道。
“回爷的话,奴家花名美丽。”穿碧绿衫子的姑娘盈盈笑道。
“回爷的话,奴家花名水灵。”穿鹅黄衫子的姑娘糯糯答道。
“回爷的话,奴家花名花魁。”穿粉嫩衫子的姑娘软软吟道。
==============================================================
放假,果然容易让人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