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活死人来袭
苏哈克斯村有僵尸,这是我早上在无线电里听到的消息。.org
我脑袋里翻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怕。家里的冰箱里有苏打水,有生牛排,有啤酒,也有花生豆。
我关上窗帘,准备先洗个澡,心里想着救援队天黑之前一定会从州府赶来。
我躺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耳朵上套着魔音的黑色耳机,耳膜里震动着rollinginthedeep。我很喜欢这首歌,就像我很喜欢打棒球,只要一听到它,我的肢体便不自觉的动起来,于是,水花四溅。
突然,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我像断电的风扇一样停下来,那声音像是小孩手里的瓜子袋突然掉到地上,我身体缩了一下,把右耳的耳机摘下来紧紧攥在手里。
剩下左耳里的那只耳机似乎失灵,我顿时有股想立即找到卖家退货的冲动。
“你很傻,一千多块的耳机怎么能说坏就坏。”一个声音在我耳边默念,我抖了一下脑袋,这才意识到刚才全部是幻觉,我将上半身重新塞到泡沫中,那些鹌鹑蛋大小的泡泡接着就碎了。
我刚准备再次套上耳机时,又听到刚才的那个声音,而且比上次高几个分贝。
玻璃杯被摔碎了,我很肯定。
“不会吧,老伊尔,你为什么看不住你家的狗呢。”我索性将两只耳机全部摘掉,站在浴缸中间抱怨起来,我以为那只和我关系不错的狗又认错门了。我没有顾及到自己的下半身,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在空气中暴露好几秒了。
“幸好没人。”我感到自己的脸红到脖根,只好抓过一把泡泡涂抹在脸上。
我将播放器放到头后面的大理石台面上,然后将水龙头再次拧开。泡沫越升越高,我之前的惊魂也因此降温许多。
老伊尔住在我家对面,他总是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呼喊自家的爱狗。“绿豆糕,你这淘气鬼,又跑到哪里去了。”每次听到他那沙哑的声音,我都会尿急,因为这声音很容易让我想起幼儿班的下课铃声。
我们两家只隔着一条三米宽的石板路,我住过来的时候,老伊尔已经是村子的元老了。他对我很好,我是说除了他那讨厌的声音之外。
我一直很好奇他为什么要给一条金色毛发的拉布拉多犬取名绿豆糕,那只狗和我外甥的年纪差不多大。小外甥一岁的时候,它才不过是个一尺长的小不点。
我关上水龙头,因为水面已经快要溢出。我哪怕只是轻轻地伸伸腿脚,浴缸的水也会大片大片地掉在地板上。水掉在地面的声音刚刚落下,外面再次传来玻璃杯子打碎的声音。
“哦,天哪,那可是我跑到市区的大购物厂买的,来回花了我半天的时间呢。”听到声音后我从水里坐起来再次抱怨。我知道不是僵尸来袭,我很确定早晨回来的时候把门锁紧的。
我和村长乔伊斯的女儿朱莉一起在湖边的一个制药厂上班,昨天是本月第一个夜班。早上回来的时候我搭了便车,坐的就是朱莉结婚刚买的敞篷阿斯顿马丁GT,97纪念款。那感觉别提有多难忘,就像拿了温布顿大满贯冠军。幸亏我头上的头发是长在上面的,要是像朱莉她爸爸那个爱慕虚荣的糟老头一样戴个头套,估计早被吹在路边的水渠里了。
朱莉人很好,不过不是只对我好,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态度。她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休止过,哪怕是我当着她的面说他新丈夫不会打棒球,她也会笑呵呵地回答“对我好就行”。我本来还想过追求这个村上的唯一看得过去的小姐,尤其是当她和前任离婚的时候,我都买好玫瑰花了。可是当我看到她坐在露天咖啡桌上和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嘻嘻哈哈时,我立刻把那束花瓣上还沾着水珠的花仍在垃圾筐里。
“哦,我可真困,我要对起诉老板,每次上夜班都给我们加任务。”她送我到门口时对我说,我真想一把摘掉她门牙上的那排闪闪发亮的银制牙套。
“是的,我也会这么想,可是老板不赖,发工资很准时。”我回答她。
她甩甩头发,一股伊卡璐的洗发水味道瞬间让我痴迷。不过当我看到她有些凌乱的染成金色的流海时,我便从痴迷中清醒,因为那难看的流海配上她不对称的五官后别提有多反胃了。
我下车,对她说完谢谢,看着她娴熟地在我面前掉好车头,我发誓那震耳的引擎声肯定让我待会做恶梦的。
“别忘了锁门,亲爱的,我可听说新搬来的老处女劳拉是个荡妇,小心她趁你不注意钻进去。”我真想把她的轮胎卸下来套在她脖子上,但我不能这么没有礼貌,我只好咬着牙对她笑着说了再见。
我再次肯定我进门的时候反锁了门,而且我还记得钥匙就放在进门的鞋柜上面。
我安静地坐在浴缸里,左脑袋想着僵尸的模样,右脑袋想着谁会在这时候进来。
午饭的点刚刚过去,我被街道的跑动声惊醒才起来洗澡的。我还想着要是能多睡一会,就能养足精力去看望我的外婆了,她要求我去参加她的园艺落成典礼。
“你好,我是乔治麦克,很抱歉不能回电话,如果有事请您留言。”这是我设置的电话留言声,它怎么会响,我正在思考,那糟糕的声音又来了。由于出了浴室门就是卧室,而且那该死的电话机就在卧室的衣橱旁边放着,所以我坐在浴室听得很清晰。
我越来越坐不住了,一想到早上听的那则广播消息我更加头疼。如果真是僵尸进来我该怎么办,难道光着屁股从小窗子翻出去,然后捂着私密处在村子里乱串。
留言信息仍旧在重复,我看到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越来越明显。浴缸里的水似乎没了温度,我迫不及待地想从里面出来。我把浴巾围在腰上,踩着地毯走到浴室门口。我蹲下身子,湿漉漉的头发让我心烦意乱,我差点不注意摔倒。
隔着门板,我听到卧室里确实有走动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人。我甚至能判断出外面的人脚上穿的是吉普的军靴,那种靴子在任何地板上都会敲出这样的声音。我屏住呼吸,脸上的青筋聚拢在一起,汗珠像冬天暖气管道上渗出的水珠,大把大把地往下滚。我来不及擦拭这些东西,把脸紧紧贴在门上,摩擦声伴着汗水更加响彻。
我立刻意识到刚才太着急,便换个姿势坐在地上。我重新勒了勒腰间的浴袍,省得一会出洋相。
电话机里的留言声音突然停止,我的心脏跟着大幅度地跳跃了一下。“僵尸会有意识关掉电话机的发声按钮?”我默默问着自己。
接踵而至的是刚才有力的脚步声也停止了。
“这下糟了,我要在自家的浴室里见上帝了。”我抬头看着被粉刷成淡绿色的浴室顶棚,我确定我刚刚的想法不是出于天真。“可是我还没参加外婆的园艺落成典礼呢,还没解决我处男的问题呢,我的苍天啊,你要是现在让那个老处女劳拉来我家我会高兴死的。”我的拳头没有力道,但还有拳头的形状,我一边在心里遗憾,一边捶打着软软的地毯。
又是敲门声。这一次是浴室的门。
我的世界瞬间消失,剩下一片空白。
“有人吗?”一个娘娘腔问到。
我吓得跳起来。浴袍险些滑落,我赶忙再次扣紧它。当我定下神确定是人的声音时,我才回答:“是的,这里有人。”
我打开门,三个全副武装的特警站在门口。我真想一把夺过前面那人手里的来福抢把他们三个全部干倒。
“你们快吓死我了,天杀的。”我的腿再一次软了,我勉强走到床边坐下来。
他们走到我跟前,检查我的身体。从头发到脖子,从手指到腋窝,从胸膛到肚脐,当他即将解开我的浴袍时,我忍不住了。
“拿开你的脏手。”我对那和黑鬼大吼。
“对不起,我们只是想确认你有没有被僵尸袭击。”他倒是一脸的客气,还带了点微笑。
确认我没什么问题后,那个矮个子对我说:“下午接到报警,苏哈克斯沦陷,我们过来寻找生还者,看见你家门开着,就进来了。”说实话如果让我天天听这家伙的娘娘腔,我宁愿现在就被僵尸抓走。
“不可能啊,怎么会呢,明明是锁着的啊。”我狡辩地很理直气壮,但双手依然紧紧抓着我的浴袍。
“行了,既然你没事,穿好衣服,跟我们去安置点吧。僵尸瘟疫已经在全州泛滥了。”黑鬼一边出门一边对我说,并把刚才对着我鼻子的那把崭新的M1911手枪装进枪套里。
跟在他们身后的我不确定是高兴还是遗憾,然而当我看到门口的草坪上有两具尸体时,我的任何情绪都没了,我以为我要麻木的时候,发现老伊尔正从阳台上摔下来,后面跟着两个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