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印男子也着实有些了得,余目远六个分身一起冲上去和他颤抖,那男子依然是能够轻松自如的应付,余目远看到那人动作之娴熟,运法之精妙,乃当世所罕见,他若要冲上去硬上,恐怕也只是会得力不讨好。
而且只不过十数个回合,他的那些分身和红印男子争斗甚至显出的下风的态势,若是余目远此时本体亲自上阵,那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况且眼下的情况余目远根本不必和那红印男子有所摩擦。
仗着自己有分身在和那红印男子纠缠,而在另外一边大牛已经将听风带走,逃离了这座城,余目远见势,觉得也到了该去找大牛的时候了。
他便偷偷趁着分身和红印男子缠斗的功夫,悄悄的也离开了这一座城。
而余目远暗中跟在大牛身后,只看到大牛抱着听风,动作却显得有几分慌乱,逃跑的时候甚至还不时朝着身后看去,显然是怕身后会有人追过来,而这一口气之下,大牛抱着听风就飞快的奔出了一百多里,见到身后那个红印男子并未追上,才找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将昏迷的听风放在阴凉的石下,而自己则一跃翻身坐在了巨石上面盘膝闭目养神。
想是刚才他和红印男子争斗的时候,耗损了不少真元,正在打坐恢复。
回想刚才若不是有六个黑影分身忽然出现帮了大牛一把,面对那红印男子他也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可是一阵清风掠过,吹袭在大牛的脸上,大牛这才睁开了眼睛,只看到在大牛的面前已经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少年郎,少年郎一手紧握着宝剑,而一双空洞且漠视一切的眼神,却始终盯着大牛。
见到余目远的出现,大牛显得有几分的无奈,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有些事情已经瞒不住你了。”
余目远看着大牛,随后将那把用青绿色剑鞘包裹的宝剑夹在了大牛的脖子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道,“那么还要劳烦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我了!”
大牛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宝剑,微微叹息,这阵子一连串的疑问也已经让余目远失去了耐心。
可是究竟要从何说起,大牛却想了很久,已经这一件事情根本不是这一两个月或者一两年才发生的,这一件事情,早已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发生了,如果要说明,那将会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可是看到余目远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耐心,大牛也默默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那么我就告诉你,其实……。”他顿了顿,道,“我便是千年之前在这易市星唯一修真者,也是甲子界当中唯一被称为真身的修真者,而其他人则以‘青森圣者’这个名号来称呼我!”
听到大牛自称其是青森圣者,反倒是让余目远更加不清楚眼下的状况了,那个引他去第九号店的,又以他手中这把宝剑拍卖的人难道不是青森圣者吗?
可是纵然有千百个疑问摆在面前,但余目远既没有默许也没有反驳大牛所说的话,而是继续听大牛接下来说的话,因为他实在太想知道最近这易市星上一连串的事情到底和他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以至于不愿去插嘴浪费多余的时间。
但大牛却不得不耐心的将整个事情都告诉给余目远,因为整个事情的开端就是从千年之前开始的,大牛道,“虽然你不是甲子界的人,但是想必也已经听说过千年之前,甲子界发生的那场大动乱。”见到余目远点头,大牛继续道,“其实这件事情早在千年之前就和你,不对不对,就和万妖图鉴的前任主人有着莫大的干系,当时万妖图鉴的主人只因为易市星遮住了星空而心生不满,便一怒之下破除了易市星的禁制,使得易市星上千万的魂魄流散到各地,而我身为青森圣者,这甲子界唯一的真神不得不挺身而出,维护甲子界的秩序与平衡。”
说到这里,大牛的眼睛慢慢的看向了蔚蓝的天空,好像事情便发生在昨天一样,一切都历历在目,他道,“当时我和那人战斗了数天之久,使得整个易市星都变得满目疮痍,无数的魂魄发出凄厉的惨叫,我本以为,那时候我依仗着轮回之法和万鬼之力应该足以对付那个男人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却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强大,我和那人僵持了数天之久,最后才发现自己慢慢的陷入了颓势当中,那个人是我所遇见过最强大的敌人,眼看着我渐渐不敌当时万妖图鉴的主人了,为了避免甲子界不落入他人之后,我只能是在和那人战斗的时候,分出了一条神祗去到下界,找到了当时下界当中最强的两位修真者,而这两人便是天痕道人和野鬼老道。”
“我希望可以让他二人与我合力对付那个人,可是那一个人是在太过于强大,即使我们三人合力,在那场耗时几近半个月的战斗当中,也是甲子界有史以来最为可怕的一场战斗中,虽然下界并不知道那场战斗的结果,但其实是我们败了,即使三人联手,我们也敌不过那一个人。”
大牛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当时那位怀揣着万妖图鉴的男人虽然赢了,却并没有给我们三人最后一击,而是露出满意的微笑,似乎在享受之前战斗一般,最后放过了我们,并且离开了甲子界。”他顿了顿,道,“虽然那个人离开的甲子界,可是却留下了满目疮痍的易市星,易市星的禁制破坏也导致大量的魂魄涌入下界,就是在那个时候天地的轮回秩序被打破了,我身为青森圣者,不得不去面对这严重的结果,所以在当时我便下了一个决定,将自己剩余的真元灌注到天痕道人和野怪老道的身上,替他们治好重伤,并且分别传授他们轮回之法和万鬼之力,希望他二人可以继承我的遗志,重修甲子界秩序,而我则堕入生死轮回,但是却人心难测,没想到他两人却是都藏有私心。”
“那野鬼老道的野心极大,他根本不想重修甲子界轮回秩序,而是醉心于天下霸道之上,意欲统治天地,但索性资质有限,我虽然传授给他万鬼之力,但他却始终无法参透其中的要领,虽然无法学会万鬼之力,可是他却在其中独自领悟出了一套法决,而这门法决则是后人说的万鬼罗刹功,虽然这门功夫从威力层面上来说并不会超过万鬼之力,但是也已经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深法决了,当世野鬼老道自称他的万鬼罗刹功在无数鬼魂出没的夜间便所向无敌,这一句话却是绝对不虚的。”
余目远听到万鬼罗刹功的来历,也是小小的有些吃惊,但转而问道,“可是在我听说,那野鬼老道虽然学会了万鬼罗刹功却还是被天痕道人独自所创的歃血罚神真诀给打败,你说夜间无敌,难道他们是在白天进行的比试?可是不管怎么说,难道以天痕道人的资质也无法领悟轮回之法替你完成当时的遗志不成?”
说起天痕道人,大牛的脸色却又是一边,似是在苦笑,但嘴唇却不由的开始有些发颤,道,“那天痕道人纵然是天纵奇才,资质极佳不假,可是要想练成轮回之法也是需要一两百年的光景,我也本以为至少还有一个天痕道人可以来完成重修天地秩序的使命,可是……可是直到刚才我见到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已经变了,根本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痕道人。”
“刚才?”余目远一惊,立刻道,“难道刚才和你争斗的那人就是天痕道人?”
只看到大牛悲痛的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天痕道人为何会发生今日这种变化,一切只有等听风醒来,才会知晓。”
听到大牛说起听风,余目远又不自觉的落在了大石下昏迷的听风身上,但是手中那把剑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大牛的脖子,
大牛又道,“如果不是因为在清幽谷一役当中,我感觉到万妖图鉴散发出来的那股邪魅之力,唤醒了我尘封八世的记忆,恐怕到现在还不清楚易市星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八世记忆?”
大牛默默的点头道,“这也是我管理甲子界不善,而导致的惩罚,本来需要受尽九世之苦,才会重获记忆,可是因为万妖图鉴那邪魅的力量让我影响太过深刻,甚至是记在了骨髓当中,所以在清幽谷一役的时候,我虽然只在第八世却被你强行唤醒了尘封的记忆,而我今世命运之术则是在苍鸿派中碌碌无为的度过,并且到最后被天痕门的人所杀,可是直到你的出现不止是苍鸿派就连我的命运之数也发生了改变。”
听到这里,余目远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本来就不是甲子界的人,他的出现却使得这里许多的人或多或少命运发生了改变,就连大牛也是如此,余目远道,“那你之后跟踪我也是因为万妖图鉴?”
大牛点头承认道,“我跟着你自然就是因为万妖图鉴的关系,虽然我九世轮回之苦的命运发生了变数,但我仍然是甲子界的真神,必须防止因为万妖图鉴的出现,是的下界也变得如同当时的易市星一样,变得满目疮痍,一旦发现你若是残忍嗜血的人,我便会立刻动手杀了你。”
余目远用大拇指摸了摸宝剑的剑柄,微微一笑道,“可是你现在却很虚弱,性命也是掌握在我的手中。”
大牛苦笑着,道,“可是在跟踪你的那几日,看到你虽然是走访了华州地区大小门派,但是我却发现只要不是对你有所企图之人,你只是取他们一滴精血之外,便再也没有为难那些修真者,而后你又故意去找上天痕门,看上去只是为了出更大的风头,可就算是天下的修真者都不清楚,但我却知道,你如此做的理由就是为了将所有修真者的视线从苍鸿派移到你的身上,从而保全苍鸿派,也因为这样所以苍鸿派以及我的命运之数都发生了变化。”
余目远淡淡一笑,道,“你以为这样拍我的马屁,把我捧得高高的,我就不会杀你吗,难道我的万妖图鉴不是在你的身上?”
听到余目远说出万妖图鉴是藏在大牛的身上,大牛也深知事情已经无法再隐瞒,便从怀里拿出了万妖图鉴和金蝉玉佩两样东西,又解释道,“这图鉴的确是在我的身上,因为当日你我被人下药迷晕的时候,我因为功力比你深厚一些,虽然心知中了迷药,却也无力逃走,为了使万妖图鉴不落入他人之后丛生枝节,我那时候便立刻佯装喝醉,靠在了你身上,取走了图鉴,你醒来了之后,见你没有怀疑到我的身上,我便干脆把图鉴藏了起来,是想让这诡邪之物从此消失人们的视野当中,而这金蝉玉佩,则是我在天痕道人霸占了我以前住处的地方找到的,见他是你的东西,就找回来给你了。”说完,大牛又叹了口气,道,“如今我的命运之数已经改变,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也正如那个叫屈原的人所言,不匹配的壶盖怎么能盖在别的茶壶上呢。”
余目远立刻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万妖图鉴和金蝉玉佩,这两样东西虽然与他分隔的时间并不久,但是在余目远看来这两样东西却无疑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虽然那万妖图鉴入手时依旧是那般的冰凉,却让余目远悬着的心慢慢的顶了下来。
而由此,余目远也总算明白了在他遇见屈原先生的时候,屈原见到余目远和大牛为何用‘一邪一鬼’分指他二人,邪的便是只此时双目空洞,漠视一切的余目远,而‘鬼’则是说会那万鬼之力的大牛了。
可是如此看来,那屈原先生却是早已经料到了余目远和大牛会发生眼下的这些事情,而大牛说自己的命运之数有变,却感觉有些不尽然,冥冥当中仍是逃不过命运的摆布。
到如今自己遗失的宝物也全都回到了身边,余目远也收回了架在大牛脖子上的宝剑,而后大牛也将视线落在了听风身上,然后将听风的事情也一并说给了余目远听。
其实这一位名为听风的姑娘,的确是在此之前余目远就见过她的,只不过当时听风是经过乔装改扮之后,改变了体型、声音还带着面具,故而就算是余目远见到她也不会认出来。
而此人则正是之前在第九号店时,忽然登门拜访的名为高凡的那个高大的‘男子’。
而大牛注意到这一点,还要从那张忽然出现在余目远口袋里,并且上面写明了余目远下落的字条说起。
其实他二人身上的字条根本不是在去第九号店的时候,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放进口袋里的,而是他们身处在冥火葫芦里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放下了字条,而当时大牛因为功力比余目远要身后,所以昏迷的晚,醒来的却很早,他首先就查看了藏在自己身上的万妖图鉴,然后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所写的却并不是那些人即将引余目远要去的地方,而是提示让大牛小心、谨慎的字样。
这件事情本是因为余目远而起的,按说这种字条应该也是给余目远才对,除非就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人识破了大牛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写出这样一张字条特意提醒。
而且果不其然的,在第九号店时,那自称为‘高凡’其实乃是听风假扮的人便指出了他二人身上应该也有一张注明了他二人会在第九号店的字条才对,于是便受到了大牛的怀疑。
“而刚才在那座城内,你也应该看到了,那对双胞胎被天痕道人打中一掌之后,化作血花的事情,其实听风和那一对双胞胎一样,都是那城里的血花,并非人类,只不过是因为受到天痕道人的轮回之法化作人形了而已,而那些血花则正是我还是青森圣者的时候,亲手种下的,他们在这寂寥的易市星上陪伴了千百年之久。”大牛一边说着,眼神当中也同样流落出来几分的伤感。
而这些血花虽然是被天痕道人以轮回之法化作了人形,可是却并没有忘记大牛对他们千百年的养育之恩,而那对双胞胎姐妹明明是已经见到大牛和天痕道人对阵的时候,大牛明明是处于下风,但那对双胞胎还是决定临阵倒戈,将毕生修为灌注到听风的体内,以报答往昔大牛对他们的养育之恩。
余目远下意识的看了看地上,那些个子小小,并不起眼的花花草草,虽然并非人类,但是却比人类更加懂得情义的重要,她们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吧报答自己的恩人,比起那些满脸仁义道德,自认高人一等,暗地里却相互勾心斗角的修真者而言,反而是更加值得尊重。
而那对双胞胎用生命保全住听风的生命,为的也只是让听风说出那位天痕道人为何会变成这样,又为何要将余目远带到易市星的重大秘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