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走后,余目远望着纳宝天师,道,“冷月这人只是太直白了一些,你别怪他。”
纳宝天师回身看了眼余目远,道,“我不是怪他,只是我这跟你去外道后,自然可以脱身三界,可青云坊的这些人,恐怕还会因我受到牵连。”
余目远道,“你也不必瞎猜了,其实这次事情他们根本都是被害者,那天庭乃是天地至尊所在,不可能因为抓不到你,就拿其他的小妖怪出气,不过我到时担心另外一点。”
纳宝天师,“你在担心外道之说是假?”
余目远摇头道,“非也!非也!”
余目远说了两个非也,便也不解释,只是右手下意识我捂着衣服,现在那为三界所不容的万妖图鉴,就放在那里。
纳宝天师只是多看了他两眼,也不再多问,道,“吃过晚饭,你跟我去一趟青云坊吧,我要拿些药,顺便找几件如你所说的千年古器,到时布阵所用。”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大哥死了之后,青云坊要散恐怕也是迟早的事情,这些年青云坊也累积了一些财务,你若需要,也可随意拿去。”
夜晚凄冷。
这一夜的武陵郡却显得格外的冷清,经过白天九妖塔上的事情之后,这里的百姓几乎家家门窗紧闭,才刚到戌时,街上就几乎看不到人了,原本那最为热闹的九妖塔更是让人不敢靠近,九妖塔周围的客栈、商铺大半的都已经不敢开张了。
只留下一座半残的九妖塔,孤零零的伫在那里。
九妖塔周围的石板上随处都能看到从塔上掉下来的碎砖块,余目远仰头一看,月光下的九妖塔便好像是被削尖了一样,塔顶少了一角,原本那灯火通明的九妖塔也早已不复存在。
余目远御剑而行,为了不把百姓吓坏,他飞的很低,在这样的夜色下,偶有行人路过,大家也只能看到他脚下忽闪忽闪,却看不到是踩在剑上行进的,看着这风光不再的九妖塔,道,“如果我有那招雷唤电的法术,定然是要毁了这座塔的。”
熬妍妍白了他一眼,道,“哟,我们余大少的修为长进了,就学会使唤人了是吗。”
一旁的纳宝天师看着余目远和熬妍妍斗嘴的神情,听到余目远想拆了这个塔,却也没多说什么,她望着九妖塔,心中颇有一番感慨。
只怕经过这天,九妖塔便会成为这武陵郡的阴影,无人敢再去祭拜不说,人们更会谈虎色变,避之不及,占了这么大一块地方,倒不如余目远说的,拆了它算了。
余目远看着熬妍妍的数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特意伸出了左腿一手指着,道,“你也看到我腿骨折了,走路也只能御剑而行,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反正……。”
话还未说完,一阵白光闪出,熬妍妍浑身光华尽出,猛地化生成一条巨大的盘龙,直冲天际,将以入夜的黑夜印成白昼一般,光彩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纳宝天师冷吸一口凉气,纵然她只对炼器布阵感兴趣,但见到熬妍妍本尊居然是一跳巨龙时,还是有些惊讶。
就连一旁的余目远也是第一次看到熬妍妍的本尊,
抬头仰望,熬妍妍化成龙形之后,便直冲云霄,身上华光四起,黑夜当中,却如白天一般,只见熬妍妍在云雾当中翻滚了一阵,那巨大的身体却是灵活自如。
随后光华落下,便如落雷似得,一条巨龙周身带着耀耀光芒,朝着九妖塔只扑了过去,轰隆声震天而起,使得周围飞鸟一片的飞腾逃离。
武陵郡内的百姓无不被这声响所惊动,他有些则出来观望,又是何处爆炸,有些人就干脆躲进了被窝里,不敢露面。
九妖塔倒塌,激起巨大的气流,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过去,尘土飞扬。
灰尘足足刮起了几十丈远,离九妖塔较近的余目远连忙运起真元,将一边的纳宝天师护在其内,如此才没有被那九妖塔垮塌的余威波及到。
“余目远,今日我们便就此别过吧,若以后仙途有缘,来日再会!”
一个女声响彻了整座的武陵郡,余目远猛地心中狂跳,那声音是从天上传来的,而说话之人正是方才还与他在闲聊的熬妍妍。
多日的相聚,竟然到最后却是这样一番离别。
听到那声音,余目远眼神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闪烁,激起的尘土是在太大,却看不到天空上面的情景,更没有见到熬妍妍的身影,他顾不得纳宝天师,便御剑而起,冲出飞扬的尘土,一跃来到武陵郡的上空。
他仰头,目光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但却找不到他想要找的那个影子,脚下的武陵郡是尘埃漫天,而头上的月夜则是一片的静谧。
星辰当空,月色凄迷。
武陵郡缓缓的恢复如以往的平静,余目远低头看着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九妖塔,心中却是有些失落,好像内心深处有某样东西被抽走了似得,只感觉一片的空虚。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在九妖塔下,纳宝天师也勉强支撑起了一个护身真元,她抬头望着余目远的身影缓缓的落下。
那个身影低着头,好像落败的野狗。
落到地面,余目远的身子好像要站不住似得,朝着地上倒了下去,纳宝天师连忙上前,将他接入怀中,那丰腴的身材将他抱了个满怀。
但是纳宝天师却是手中忽然脱力,却是两人一起跌落在了地上,倒在了那废墟当中。
余目远从纳宝天师的身上缓缓的爬了起来,他呆呆的看着纳宝天师,眼神当中似乎有些疑惑,那种不舍,又难以言语的奇妙感觉在他的心头久久徘徊,不能散去。
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余目远也不曾尝受过这样的感觉。
纳宝天师从他旁边缓缓的站起身子,身上多有擦伤,但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后,也看向了余目远。
纳宝天师淡淡叹了口气,“你是喜欢她吗?”
余目远一证,不能回答。
他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自小他便养尊处优,唯对父母与大哥的亲情,让他深深执着,但是除此之外,他便再无对其他人有过这种感觉了。
什么是爱?
余目远这般的问自己,他也被自己问倒了。
看着皓月当空,纳宝天师低低地道,“那你现在可有后悔的感觉?便是如刚才,你不该让她去毁了这九妖塔的?”
余目远忽然想起刚才,若是没有看到破败的九妖塔,没有从这里经过,没有来这武陵郡,那是不是一切的事情又都会不一样呢?
后悔?
余目远木讷且大力的点了点头。
纳宝天师道,“便是了,你喜欢她!哪怕仅有此刻,你喜欢她大于你心情的全部。”
余目远看着纳宝天师,想说话,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尽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在这静谧的夜空下,看着纳宝天师。
纳宝天师也看着他,但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神情。
看了许久,余目远忽然看到纳宝天师身上有几处都被擦伤擦破了,好像回过神来似得,他那眨着眼睛,有些忏悔地道,“纳宝天师!?你身上的伤怎么样呢,都是我不好,刚才低于尘埃时,心中一着急,居然忘了你也在我的真元之内。”
纳宝天师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的俗世名字叫望梅,纳宝天师这个称号以前只在青云坊内才存在,如今九妖塔也塌了,便也再无纳宝天师这个人,有的只是望梅。”
“望梅?”余目远低低的念着这个名字,却是有几分的不相信有人会取这样一个怪名字(难道是望梅止渴的意思?),但看到望梅脸上那认真的神色,却也无可反驳,只能点头道,“好吧,望梅小姐,我叫余目远,今后我们便是朋友!”
望梅道,“我早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今天有很多人叫了你很多次。”
余目远尴尬的摇了摇头,道,“是是是,你们女人说话总是爱咄咄逼人,我们还是赶紧回青云坊的住地去拿药吧。”
望梅也不多说什么,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二人也没多说什么话,一直到了一处大宅子前,二人才停了下来。
看着那大宅子,像是一个普通人家似得,只是没有一点的灯火,走到宅子当中,周围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蛐蛐的叫声,但感觉不出宅子有其他人。
青云坊的众人死的死,伤的伤,这宅子又如何还会有人呢?
望梅带着余目远一路走,像是来到了偏房,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大门上有一个十分特别的锁环,像是两只铜制的小鱼,嘴对着嘴,尾巴挨着尾巴,将那门栓紧紧的扣死了,望梅一手抓着一条鱼,嘴里念了一阵,只听得啪的一声,那两只小鱼便立刻分开了。
望梅推门而入,将门环放在一边,又走到桌子前将上面的油灯点亮,余目远立刻就发现原来这是一间书房,周围陈设大多是一些书和书架,还有花瓶字画等等,桌子上摆着的也是文房四宝,怎么看也这里也不像是青云坊藏秘宝物的地方。
“跟着我!”
望梅轻轻说,余目远立刻上前,只见望梅来到一排书架前,伸手拿起书架上摆着一本《道德经》,却听到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发了似得,随后在那书桌前的地板朝着两边裂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