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刀光织成了一张刀网,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都看不清黄忠的身形了,就在众人担心黄忠的安危的时候,只听“叮叮当当”的声音响成了一片,就如同打铁一般,等这声音停歇之后,周泰的刀光一收,大家才看见黄忠好端端的站在了原地,纹丝不动。
原来就在刚才那一会儿,周泰已经斩出了七七四十九刀,这四十九刀斩向了不同的方向和部位,可是黄忠竟然同样挥出了四十九刀,将周泰的每一刀都准确的挡开了。
旁观者眼力不济的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明白,真正能够看出端倪的也就王衡、邓展和蒋钦三人。
王衡没有想到,并不以速度见长的黄忠,竟然也能使出这样的快刀,看来,功夫练到极高深之后,就无所谓强弱了,哪怕是比较弱的一环,也不输给别人。
黄忠长笑一声:“你斩了我这许多刀,你也吃我一刀!”
说完之后,黄忠简简单单的当头一刀劈下,这一刀竟然跟周泰的起手一式一模一样,便是力劈华山,而且这一刀看上去声势并不猛恶,速度也感觉不是很快一样,让人生出这一刀也能伤人的错觉。
可是面对这一刀的周泰就不是这样的感觉了,他面对这看上去不是很快的一刀,竟然生出避无可避的感觉,这一刀仿佛破开了空间,直接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而且刀势精微,似乎后面有着无数后招,封死了自己的每一条退路,让自己只有硬架一条路。
周泰的性格也是无比勇悍,愈挫愈奋,哪怕他避得开这一刀,他也绝对不会选择避开,他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举起了手中刀,硬架了黄忠这一刀。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周泰被一股强大的压力压得硬生生的倒了下来,他手中的那柄钢刀也碎成了碎片,只剩下一柄刀柄还牢牢的握在他手中。
周泰在倒下的过程中,还“扑”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蒋钦看得目眦欲裂,他大声喊道:“幼平!”便扑了上去。
那些水匪也喊道:“二当家!”
可就在他们准备扑上去的时候,周泰却从地上站了起来道:“叫什么叫?我还死不了呢!”
看到周泰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蒋钦不禁尴尬的收住了脚步,“嘿嘿”笑了两声。
周泰对黄忠抱拳道:“多谢足下手下留情!”
原来黄忠刚才这一刀,力道之大,沛然莫御,周泰刚刚接招,便在心里叫了一声“我命休矣”,随后他的刀也被击碎,他的脚下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被压倒在地。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股压力就此戛然而止,没有再落到他的身上,他虽然吐了血,看上去很吓人,可是那实际上只是他发力较劲的时候咬破了舌尖,并没有其它伤势,这很明显是黄忠手下留情,放了他一马。
周泰一来对黄忠的武功衷心敬佩,二来对黄忠放他一马也衷心感激,所以这才黄忠表示了谢意。
蒋钦这一下尴尬了,周泰的武功比自己高上许多,都输得这么惨,自己这第二场,哪怕是胜了王衡,也只是胜过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算不上光彩,更谈不上风风光光的以两场胜利投入王衡的麾下了。
不过事已至此,蒋钦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了,不过这一场比试可要好好思量了,既要赢得漂亮,又不能伤了王衡,而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那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不过这种可能性蒋钦倒是没有想过,他好歹也练了这么多年的武,算得上武艺精熟,怎么可能输给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呢?
蒋钦起身,对王衡抱拳道:“衡公子,请多多指教!”
王衡也起身,走到了蒋钦面前道:“那我们怎么比?”
蒋钦道:“那我们便空手比试一场拳脚吧!”
蒋钦的意思是,使兵刃怕一个收手不及,万一伤了王衡,那便不好收场了。
王衡点头道:“可以!”
两人正在商量比试的事情,那边邓展在悄声问黄忠:“黄将军,你刚才与这周泰比试,为何不用那开山十八式刀法,那岂不是胜得更轻松一点吗?”
黄忠道:“难道你还没有看出公子是看中了这两人的本事,想要收服他们吗?”
邓展点头道:“这两人确实有些本事,尤其是这周泰,他的武功远在我之上。”
黄忠道:“是啊,周泰天赋异禀,功夫又经过名师指点,虽还未臻一流境界,却也相差不远了,日后必成大器。尤其是他的那一股天生的勇悍刚烈之气,非常人所能有,这种勇悍刚烈之气已经被他融入到自己的刀法里面,能够夺人心志,就算是武功高过他的对手,往往也会输在勇悍不足上面。这人是天生的沙场大将的苗子!”
邓展道:“确实是这样,不过这跟黄将军你不用开山十八式有何关系呢?”
黄忠道:“既然公子想要收服他们,那我这一场就必须要让这周泰输得心服口服,那就必须要在周泰最擅长的方面全面胜过他,以他的性格,只有输得心服口服了,他才能心甘情愿的为公子效力。你看着吧,日后周泰必是公子最忠诚的大将!”
邓展这才明白过来,看今天周泰的表现,他力大无穷,勇猛无比,出刀速度快,威力大,这些地方便是他的强项了,若是黄忠也用开山十八式的话,那种独特的吸力,倒是天生能够克制周泰的武功,胜得轻易,可是那样的话,周泰输得肯定不会心服口服,认为他的刀法还没完全施展开。
可是现在黄忠在各个周泰最擅长的方面与他硬碰硬,压倒了周泰,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心服口服呢?
而且以周泰这种直率的性格,他一旦服了一个人,那便不可能轻易动摇他的心志了。
邓展不由得更加佩服黄忠了,黄忠的武艺固然是难觅敌手,这心智同样也是一等一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蒋钦与王衡已经交手了十几招了,蒋钦开始不可避免的有些轻视王衡的武功,他觉得王衡年轻,身份贵重,应该下不了苦功练武,最近虽然名声大噪,可是基本都是文事方面的,在个人武力方面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
正因为这种心理,蒋钦手底下便有些松懈,这也是他不想伤了王衡,可是他这样的心理马上就让他上了大当,王衡那种开山十八式的特殊真气让蒋钦如陷泥沼,纵有千般本事也发挥不出来。
如果是周泰的话,他那种刚猛、勇悍的武功,倒正好可以冲出这样的泥沼,以强过王衡许多的功力压倒他,可是蒋钦的性格本来就不如周泰那么刚猛,这一落在下风,便是缚手缚脚,再也难以扳回劣势。
蒋钦再支持了数十招之后,倒也干脆,跳出战圈,抱拳认输了。
蒋钦这一认输,旁观的那些水匪们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他们的大当家会输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蒋钦认输之后,心中沮丧至极,他根本没有想到今天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最初还以为两场都能赢呢,这下全输了,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再投入王衡麾下?人家手下根本就是人才济济,哪里缺他们这两块料?看来他们是有些井底之蛙了。
蒋钦脸上挂不住,他草草对王衡抱拳道:“衡公子,既然我们输了,那稍后便把那条船还给你们,日后只要是通江商号的船打这里过,我们可保无事。告辞了!”
蒋钦转头便走,周泰向黄忠抱拳致意一下,也跟在了蒋钦身后。
就在蒋钦、周泰两人走到船舷边,准备跳回自己的船的时候,王衡开口了:“两位请留步!”
蒋钦、周泰愕然回头,王衡道:“我看两位都是好汉,武艺高强,豪爽仗义,何必要做这水匪?如今我们荆州水军正在草创时期,正是用人之际,两位如此好身手,不如加入我荆州水军,也好有个前程。”
蒋钦、周泰更加错愕不已,他们对视一眼后,蒋钦对王衡道:“我兄弟这点微末技艺,今日两场比试都输得如此狼狈,衡公子如何看得上我们?”
王衡笑道:“两位切莫妄自菲薄,可能两位还不知道,刚才与周大哥比试的这位黄将军,乃是我荆州军中头号大将黄忠是也,放眼天下也难觅对手,周大哥输在他手下,并不丢脸。”
周泰恍然道:“怪不得这位黄将军身手如此之强,周泰服了!”
黄忠道:“这位周兄弟年纪轻轻,有这种身手已是殊为不易,除我之外,我荆州并无第二人能够胜得过你,再过得几年,当是一员万人敌猛将!”
蒋钦道:“幼平输得倒不冤,可我……”
说到这里,蒋钦不住摇头。
邓展笑道:“蒋大当家,衡公子可是黄将军的高足,已经得到了黄将军的真传,所欠的只不过是火候罢了,你输在他手下也不算冤啊!”
王衡笑道:“如何?两位如果加入我荆州军,日后一定能够成为我荆州水军大将的!”
蒋钦和周泰又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向王衡施礼道:“蒋钦、周泰本是山野之人,蒙衡公子不弃,日后当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王衡大喜,他跨了一步,上前将两人扶住了:“有两位加入,我荆州水军如虎添翼!”
蒋钦道:“衡公子,我等手下有三百多名兄弟,皆是同乡子弟,个个水性精熟,颇通武艺,望公子能够一并收录!”
王衡点头道:“可以,以后仍然让他们做你们的部下,只不过在军中便要守军纪了。”
蒋钦大喜过望,他点头道:“这个是自然了。”
蒋钦转头对手下的水匪道:“去把衡公子那条商船驶来。”
水匪们一声唿哨,飞一般驾小船去了。
蒋钦又赧然道:“衡公子,我们兄弟将那条船上的武陵春酒喝了几坛。”
王衡不以为意的道:“这等美酒,配你们这样的好汉再合适不过了,莫说只喝了几坛,就算全喝了也不打紧。这次我们来,特意带了许多酒,今天便让这些兄弟喝个痛快!”
对王衡来说,这一次出来能够顺利的收下这两员大将,比什么都让他高兴,喝了一点酒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蒋钦、周泰听到耳朵里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是听说过这武陵春酒的贵重的,据说在雒阳、邺城这样的大城,可以卖到十几万钱一斛,他们这一次也是实在忍不住想要尝尝,这才开了几坛,所有兄弟分着喝了,不过都没喝个痛快。
便是如此,他们也都是心中惴惴,生怕王衡不喜,日后反倒误了他们的前程,他们没想到,王衡如此慷慨豪爽,不但丝毫没有不喜,反而还要让他们喝个痛快,他们深感投效王衡是一个最正确的选择了。
蒋钦、周泰心中感激莫名,他们再向王衡下拜道:“多谢衡公子,我等日后当为公子效死!”
跟随两人上船的那些水匪也一起下拜道:“为公子效死!”
王衡心中畅快已极,他一面将蒋、周二人扶起来,一面吩咐水手们将船舱里的酒全都搬出来,分给蒋、周二人的手下饮用,而他带来的水手们当然也都有份,一时间,皆大欢喜。
不多时,那些去取商船的水匪将商船驶了过来,王衡让那位名叫李铭的通江商号的管事带领伙计们上船,速速驶向东海郡,将货物交付麋家,莫要误了期限。
蒋钦也命自己的十几名手下跟随商船前去,一来他们驾船的本事相当不错,可以让船速快一些,二来他们将蒋钦、周泰的旗号打在船头,在这扬子江上,就没人敢动这条船了。
众人欢饮一日,第二天,蒋钦、周泰便带上所有的手下,驾着船跟随王衡去了孱陵。
王衡让蔡瑁将蒋钦、周泰二人并三百多手下安排在了水军大营里,然后回了汉寿。
第二天,王叡便让人快马将一道命令送去了孱陵水军大营,任命蒋钦为水军校尉,周泰为军司马,二人共掌一营。
这道命令让蒋钦、周泰喜出望外,他们本以为能够做个军侯一类的军官就已经相当不错了,没想到一来便得如此重用,他们从此对王衡是死心塌地了。
蔡瑁按照王衡的安排,另外又给蒋钦、周泰拨了数百水军和一批战船,然后给了他们最大的自由度,让他们自行训练士卒,并且对荆州境内的水匪进行清剿。
如今荆州境内的水匪委实太多了,已经对荆州的商业发展造成了比较大的影响,到了不清剿不行的地步了,以前是因为没有水军,现在蔡瑁已经将水军建了起来,又多了蒋钦、周泰这样两个精通水战的将领,正是对水匪进行清剿的时候了。
话说王衡回到汉寿之后,第二天便又去了汉寿书院,可是让他郁闷的是,前些天对他的态度刚刚有所缓和的蔡琰,一见到他便又是一副很冷淡的样子,不搭理他了,他都不明白自己哪里又让蔡琰生气了。
看到王衡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蔡邕好笑的将王衡叫了出来,对他道:“叔平,你这次去庐江一切可还顺利?”
王衡点头道:“伯喈先生,此次去庐江一切还算顺利,那些水匪已经被我收服,商船也要回来了。”
蔡邕点头道:“那便好,不过你可知道琰儿今日为何对你如此冷淡?”
王衡一头雾水的连连摇头。
蔡邕道:“琰儿是怪你去庐江之前没有跟她说一声呢。”
王衡委屈的道:“我这不是怕她担心吗?准备回来再说给她听。”
蔡邕摇头道:“你以为你不说她就不担心了?这几天她在家里茶饭不思,你说她担不担心?你不说她只会以为你心里没有她呢。”
王衡这才恍然大悟,他只不过是在男女之事上没有什么经验罢了,论聪明他当然是一等一的,转眼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一下子乐了,有蔡邕这么个卧底,那追他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他对蔡邕长揖到地道:“谢谢伯喈先生了,不过小子现在该如何做呢?”
蔡邕差点气乐了,自己能够向你小子提供一些情报就够意思了,你还要让我教你怎么追我女儿?
不过蔡邕确实喜欢王衡,他也看得出女儿现在的一颗芳心也都在王衡身上,所以这个忙他还得帮。
蔡邕捻须道:“琰儿倒是很喜欢你那一笔字,不如你把初见琰儿那一次时吟诵的那几句赋写下来送给她,也许她就开心了。”
王衡大喜过望,他再次向蔡邕长揖到地道:“多谢伯喈先生了,小子这就回去写字了。”
说完这句话,王衡转头便跑,蔡邕喊都喊不住,他本来还想让王衡再带点茶叶来呢。
看着王衡匆忙的背影,蔡邕摇头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