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撕心裂肺的过往
有时候老天爷无情起来的时候比恶魔可怕。
无论多么虔诚的祈祷,无论医生如何拼劲全力的努力,在手术灯关上的那一刻,焦灼的心瞬间被提到嗓子眼。
僵硬的瘦小身躯,似乎灵魂得到了回归,踉踉跄跄地走向医生。
“医生,我爸爸......”怎么样?最后三个词都未来得及开口。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节哀”为首的手术大夫短短几个字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轰的一声,宋诗颜的世界好像发生了一场重大地震,怎么会,上午一家人还开开心心地计划着开着新车回老家看看。
怎么会才一天不到,爸爸怎么会,他怎么舍得留妈妈和弟弟还有他最疼爱的自己。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彻整个抢救室。
任谁也无法想象这声尖叫竟然是从这么一个瘦小的身躯爆发的。
或是那一声尖叫里饱含的悲伤太厚重了。
见惯生气的老医生都不免驻足了下,看向此刻跌落在地板上的宋诗颜。
精致的小脸因额头的伤未被及时处理,血液肆无忌惮的在脸上奔驰,所到之处,均留下狰狞难看的印迹。
松松垮垮的马尾,凌乱不堪,衣服上的血迹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看上去狼狈又可怜,像是一只被丢弃小猫,又身受重伤,丧失基本的自舔伤口能力。
“医生,求求你,在抢救下我爸爸,他不会撇下我的,妈妈和书濯还在抢救,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宋诗颜纤细的手指拼命地拉扯着医生的白大褂。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像大海一般湛蓝,毫无杂质,似乎谁要与这一双美眸对视上,就会被吸进去。
站在医生旁边的一助,是个刚刚从国外一流医学院歌伦苏毕业回来的高材生。
每个医生在决定从事医学事业之前,都会做足够的心理防线,何况像沈玺言这样的医学博士。
可即便如此,真的需要面对如此血淋淋的现实,他仍无法像主治医一般淡然处之。
“你们是医生怎么能放弃抢救?不要,求你们了,不要走,
宋诗颜瘦弱的像纸片一样的身躯,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刮跑。
也不知道哪里的来的力气,她强撑着身子,跪在医生的面前,机械地重复着磕头的姿势。
“救救我爸爸,求你们了……””
一下一下,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下,一股滚烫的液体从额头那块结痂的伤疤流落下来,鲜红的血液在脸上、地上滴落的满地都是。
“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主治医生从业数十年,见证过数不清的生离死别,却在面对女孩一双如出生婴儿清澈的双眸,内心生出隐隐的愧疚;
就像年轻时初次上手术台,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被死神从他手中带走一样,那么愧疚感是后面无论成功了多少台手术都无法弥补的。
一个拥有多年手术经验的专家医师尚且如此,何况如此年轻的沈玺言。
那天正好沈玺言第一天到去医院入职,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如此真实地面临死亡。
他对眼前这个女孩有深深的愧疚感,这种愧疚感让他心疼,以至于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他总是想要靠近女孩,呵护她。
这份始于心疼的爱情从此便终其一生,对于沈玺言来说。
庆幸能够在素色如锦的年华遇见她,不幸的这份刻于骨血的心跳,成为一生的羁绊。
后来宋母和宋书濯也从手术室里被相继推出来,宋母在弥留之际强撑着一口气告诉了宋诗颜一个天大的秘密,并嘱咐她要好好活下去,照顾好宋书濯,至于那个秘密是什么,宋诗颜对谁也没说过。
只知道宋诗颜那一天的眼泪像个打开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流着。
单薄的身体因哭泣不停地颤动,死死地抱着停止心跳的母亲。
太平间来人要将宋父宋母推走时,她像一只被逼疯的野猫,见谁都亮出她锋利的爪子。
实在没办法了,院方只能找了几个有力男医生,强行按住她,给她打了镇镇静剂,才让她安分下来。
沈玺言,把她安置在一张空的病床上,找来护士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然后打了盆水,亲自给她擦了擦脸,结白的毛巾沾温热的开水一点一点她脸上凝固的血迹擦拭掉,
没一会,一张比毛巾还洁白的小脸,倒影在他深邃的眼帘。
如丝绸般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巴掌大的小脸盛满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胶原蛋白,卷翘的睫毛像两瓣蝉翼,好似随时都要起舞,精致高挺的鼻翼将她的整个五官衬得立体极了,两片如玫瑰花瓣般的粉唇,嘤嘤呜呜地说着什么;
时而嘻嘻嗤笑,时而眉头紧锁,五官紧紧皱在一起,或许是在睡梦中看见了亲人了吧,突然她一手抓紧了正在帮她处理额头伤口的沈玺言,好似这样才能给她不安的世界里一点点安慰。
抓住沈玺言的手后她,那种不安的情绪慢慢散去,睡得安静多了。
也好在沈玺言已把伤口包扎好了,就坐那么陪她坐着。
最后或许真的累了,或许是根本没有勇气醒来面对这一切,宋诗颜像鸵鸟缩在臆想出来的梦里。
在梦里,有爱她的爸爸妈妈,还有个可爱的弟弟,一家人幸福坐在公园的草坪上,有说有笑,时而宋书濯会调皮地跑过来惹她,她就会立马一跃而起,追着宋书濯乱跑,宋父宋母,看着这一对儿女,宠溺的摇摇头。
不一会,她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母亲跟前撒娇。
“妈妈,书濯他老是欺负我”
母亲笑了笑,温柔地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满头的汗珠。
“那咱们去找你爸,让你爸收拾他”
说完宋诗颜像个小兔子一样,一溜烟地跑向了宋父。
可是为什么爸爸却越走越远,好像不管她怎么追都追不上,怎么喊他,他都不停下脚步,只是偶然回过头冲她微笑,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刚刚还在放晴的天空,瞬间阴暗了起来,飕飕地冷风吹佛在她的脸上,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孩子,不要伤心,你要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弟弟.......”
妈妈的声音似乎给她一点力量,正当宋诗颜想调换方向,朝妈妈狂奔而去的时候,宋书濯突然出现,抱住了她。
“姐姐,不要离开我,我害怕......”宋书濯幼稚的童音可怜巴巴地小眼神写满了恐惧。
“妈妈.......”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呼喊,宋诗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被罩,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
“你醒了......”
身边传来一声男人的声音,低沉嗓音充满磁性。
“我.....我家人呢.....”
此刻她真想睡一觉起来发现这是一场梦。
“你弟弟在ICU病房,你爸妈他们已经......”
“带我去看他”沈玺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诗颜毫无温度话给打断。
她不想听到“过世”两个词,至少现在她还不允许别人用这两个字形容她的爸爸妈妈。
沈玺言,想如果当时宋书濯没留住,估计宋诗颜也就随他们一起去了......
“沈少,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等价交换,哪有放过一说啊”
陆泽瀚一句话,将沈玺言彻底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