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子安抬头的那一瞬间,一丝诡异的气息笼罩在场中。
乌瑞等三人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干笑了两声后,终于脸色大变。
王子安的脸色很平静,然而平静之下却有无穷的怒火翻涌着。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怒意,一道宛若龙吟的嗡鸣声响彻场内!
他的胸前,正缓缓漂浮着一抹弯月。
仔细看去,那抹弯月背后,正漂浮着一块不知名的残片。自从这块残片出现之后,仿佛狼入羊群一般搅乱了附近的天地灵力,灵力化作锋利的乱流乱窜,耀目的光芒好像要撕裂这片天地,所有人心中都泛起一丝寒意,但见弯月如钩钩,又怎知其中透露出无尽的危险气息?
所有人大惊失色,包括一旁的朱音唯。
“这是什么?”
“法宝残片!他居然有法宝残片!!”
“……”
王子安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一句话翻来覆去萦绕着。
『可怜她视你为救命稻草……』
你不是说如果我入了青琉阁,一定会尽你所能护我周全么?
他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浑身法力不管不顾地注入法宝残片之中,后者肆意吞噬着这难得的灵力,兀自颤抖不休。
“住手!”
“不要再注入灵力了!!”
四周围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喝问声,王子安勉强扭头看去,只见场地边缘的禁制不知何时已经解开,好几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联手向自己冲了过来。
为什么要住手?
王子安大笑起来,衣服被灵力乱流吹得猎猎作响,他满脸都是决绝之色,突然伸手朝面前的法宝残片点了下去。
“吾生来自由,何须命运掌控?”
“嗡!”
天地噤声!
耀眼的光芒瞬间爆发,如蝗虫过境向着四周围席卷而去,在耀光之中,场中一切事物纤毫毕现,那轮弯月遽尔消失,下一刻却出现在乌瑞脖颈旁边。
乌瑞惊恐的神色在光芒面前无限放大。
光芒淹没了一切,接着王子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 ※
浮云岛。
青琉阁。
在代表着青琉阁最高权力的万仞顶楼,一名老妪安静坐在原地。
一盏茶,一个人,仿佛在无尽的岁月长河中,青琉阁都是这样过来的。
在她面前缓缓漂浮着一个男子的身影,他身穿破裂的粗糙的衣服,神色之间犹有郁色,却没有半分血色,正是昏迷之中的王子安!
一道淡淡的灵光从老妪身上涌出,投入他体内。
在老妪旁边还有两个人,俞桃儿和朱音唯安静跪着,前者脸上掩饰不住的焦急之色,后者却面带寒霜,生人勿近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良久之后,从老妪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倏地退去,缓缓回到她体内。
“师父……”俞桃儿欲言又止。
“闭嘴!”司徒琴冷冷道,“你们两个闯的祸还不够大吗?”
俞桃儿见师尊罕见发怒,连忙低下头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朱音唯却冷哼了一声,自觉护在她前面,冷冷道:“我们闯什么祸了?”
要是外人见了这副景象,必定会当场吓尿了,实在无法想象在青琉阁中,还有人敢当场忤逆司徒琴?
司徒琴闻言果然大怒,手倏地扬了起来,就要朝朱音唯天灵盖击落!
“师父!”俞桃儿大惊。
司徒琴手一颤,似是想到了什么,手缓缓放了下来。
“从今日起,你们两个去静室,桃儿面壁三年,你面壁三十年!”她强压怒火说道。
“谢师父开恩……”
“凭什么?”朱音唯冷冷道。
“凭什么?”司徒琴的怒火再度被点燃,戟指怒喝,“就凭你们两个胡闹,差点让乌瑞死在这姓王的手里,现在乌家正嚷着讨要说法,我总得给他们个交代!”
“交代什么?真以为青琉阁是他们的?”朱音唯仰起脸,一脸孤傲之色,“我是布下了幻境,但那些话可是乌瑞自己说出来的。这些所谓的大家族胁迫桃儿在先,胳膊肘往外拐,一个个都逃不了干系,简直死有余辜!”
“孽障!”司徒琴怒道,“你背后怂恿乌瑞,又暗中给他服下了迷情丹,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俞桃儿一脸震惊之色地看向朱音唯。
朱音唯耸耸肩:“又怎样,谁让这脓包天生脑子缺根筋,姑奶奶三言两语,他就真以为自己家族无所不能了?更何况背后怂恿的又何止我一个,那陆远山不也拿天海翼作了赌注?我这是为了桃儿的终身幸福,要不是有那迷情丹,这姓王的又怎会为了桃儿拼命?桃儿又怎知他心意?”一边说,她还一边向俞桃儿眨了眨眼,一副你要感激我的样子。
俞桃儿没想到这女的当场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低下头去不敢看自己师父。
“胡闹!”司徒琴为之气结,“这姓王的天生反骨,桃儿怎能跟他?!”
“我也天生反骨,当年你生我的时候,为什么不杀了我?”朱音唯反问道。
眼看二人越说越僵,司徒琴断绝母女关系的巴掌已经蠢蠢欲动,俞桃儿连忙站起来打了朱音唯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接着又跑到司徒琴旁边,一边捏肩捶腿,一边撒娇道:“师父!”
美人儿撒娇,谁也扛不住。
司徒琴闭眼深深呼吸,接着对俞桃儿冷冷道:“你真喜欢这臭小子?”
“没有……”
“当然!”朱音唯冷笑道,“不然她为何迟迟没有破入筑基境界,去那残冢深处闭关修行?不就是舍不得离开那臭小子吗?”
俞桃儿瞪了她一眼,还想说什么,谁知司徒琴忽的摆摆手:“罢了……”
“当年你跟那姓赵的,我拦不住你。现在桃儿要跟这姓王的,我也拦不住……”司徒琴冷冷道,“路是你们自己走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师父……”
“退下吧,这小子三天之后才会醒来。”司徒琴摆手道。
俞桃儿不敢再说,连忙去拉朱音唯,后者意犹未尽,但在她埋怨的目光之中,也只好任由她拉着去了。
待二人走后,司徒琴冷冷道:“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冰冷的话语声,在空荡荡的室内来回飘荡,过了须臾,地上躺着的男子突然睁开一只眼睛,贼兮兮地四下瞄了一眼,确认在场没有其他人之后,快速坐了起来。
“咦,司徒前辈?”他挖了挖鼻孔,“你怎么在此?”
“你都听见了?”司徒琴冷冷道。
“听见了什么?”王子安死猪不怕开水烫。
司徒琴摇摇头,似乎不愿在此事上有所纠缠,问道:“你这次差点杀了乌瑞,现在那些大家族们各个同仇敌忾,都要我把你交出去。我问你,你要如何解决此事?”
“前辈若是怕那些家族,就不会把我带到这里来了。”王子安兀自伸了个懒腰。
其实事后想想,乌瑞所说的那些话也根本站不住脚。要是一个金丹修者都能被一些家族架空,那浮云岛早就天下大乱了,跟张卓群共同生活过一年,他深知一名金丹修者有多可怕。若张卓群愿意的话,那些大家族巴不得浮云岛多一个门派,把他供着都来不及,又谈何架空他?
同样的道理,放在司徒琴身上也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下一头雾水,还请前辈替我解惑。”王子安问道。
司徒琴叹了口气,缓缓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王子安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朱音唯和俞桃儿“狼狈为奸”,利用乌瑞发布赌斗的契机,想要试试王子安的真正实力,于是在暗中推波助澜,促成了他接下赌斗。但俞桃儿没有想到的是,朱音唯在赌斗的前一晚上偷偷给乌瑞下了迷情丹,让乌瑞神志大乱,这才在赌斗的时候说出那些没头没脑的话来,成功引爆了他的怒火。
而且在赌斗之时,朱音唯也神不知鬼不觉布下幻境,让乌瑞的话引发了王子安内心深处的联想,让一切变得更加顺理成章。
所以王子安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只是朱音唯的设计和幻境罢了。
至于乌瑞背后那些人的小动作,在王子安掏出法宝残片之后,都已经不值一提了。
结果就是,乌瑞被打的重伤垂死,而且神志也遭到迷情丹的破坏,即便救回来亦是废人一个。现如今乌家联合其他大家族,矛头直指王子安,让他直接成为了众矢之的,非要向他讨个说法。
王子安有一个疑问,直接举手提问。
“这个……朱师姐真是你女儿?”
“是又如何?”
王子安叹了一声,道:“朱音唯是你女儿,俞桃儿跟你情同母女,只能让我这个女婿担责了。”
“放肆!”司徒琴冷喝道,“谁说你是我女婿?”
王子安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前辈还在纠缠这个问题,还是想想怎么平息乌家的怒火吧。乌瑞能说出那番话来,除了有迷情丹的功效之外,恐怕乌掌门平日里的言传身教也脱不了干系哩……”
司徒琴被他反将一军,脸色不由铁青,怒道:“我要你说?这些所谓的大家族依附本门,却一直吸本门的血,迟早有一天老身要让他们知道本门谁说了算!”
“丈母娘甭着急,何必等到日后,小婿有一计策,现在就让那些人闭嘴。”王子安眨了眨眼。
“谁是你丈母娘?!”
司徒琴怒火攻心,差点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