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清三十六天罡炼神符被云文天篆炼化,重又返本归元,凑成三百六十五道云文天篆。顶点 23S.更新最快这些云文天篆又被阴阳之气一口吞没,没日没夜的炼化不停,二者似是生死仇敌,非要分个胜负不可。
凌冲手中没了炼神符,不能存思修炼,也就放弃了修行太清炼神法的打算,反正自家也是无能为力,总不能强行将阴阳之气与云文天篆分开,再者云文天篆已将炼神符炼化,也拿不回来。索性还是依旧修炼北方七宿玄武星神之道,补益洞虚剑诀的修为。
凌冲只能安心修炼,等到三月之后,再去拜见惟庸道人,向他请教修行之事,如今说来,郭纯阳这位便宜师傅只面传了洞虚剑诀的法门,便做了甩手掌柜,凌冲修炼至今,几乎是惟庸道人亲自教导,反倒与这位大师伯更亲近些。
便在此时,一道剑光悠然起自太象宫中,略一转折,已跨越虚空,落在合极宫中,悬在凌冲面前。凌冲心有所感,忙住了修炼。只听剑光之中郭纯阳的声音悠然道:“凌冲徒儿,你叶师兄如今正在血河支脉中,镇压血河生灵,忙不过来,你修为不高,但洞虚剑诀本就是于杀伐中见凌厉,且去助他一臂之力罢!你大师伯处为师已然知会,正巧他如今炼法亦忙,就不必去了。”
凌冲忙即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叩头道:“弟子谨遵恩师法旨!”那剑光一晃,已自无踪。凌冲站起身来,想了想,唤来玉琪,吩咐她道:“我要出门一趟,怕是要三月半载方能回返,你将合极宫闭了,自家在此修行练气,不可外出生事。”玉琪忙道:“老爷放心,婢子绝不敢生事。”忽然心头一动,望向凌冲。
凌冲点头笑道:“我上山四载,修行也算勤勉。平日多得你照料,原本该当有所报答。你心切修行,我早已知晓。只是我之法门皆是门中真传,不敢外泄,若是私传了你,你我皆有大祸临头。不过事有凑巧,前日我得了一部别派法门,虽是残缺不缺,但到底金丹有望,亦是玄门正宗之法,乃是好友所赠,不在师门管辖之内,意欲传了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玉琪姑娘双目含泪,伏地泣道:“老爷传法之德,恩同再造,婢子定会好生修炼,粉身碎骨报答老爷成全之恩!”玉琪机缘巧合,被太玄剑派看中,收上山来,虽然做个侍女杂役,但吃喝不愁,眼中所见俱是高来高去的剑仙一流人物,眼界自也开阔,心气也自高了起来:“神仙也是凡人做,多少太玄弟子入门之前手无缚鸡之力,只因得传上乘法门,便能出入青冥,来去无影。我玉琪也不比别人少甚么腿脚,如何不能修成道法,成就长生?”
只是她自家出身卑微,资质不够,当年太玄剑派长老便曾瞧过,这才不曾传她道法。如今她已是二十几岁年纪,再不能入门修行,便要被打发下山,嫁人生子,了此一生。玉琪心性高傲,如何能忍?偷偷哭过多次,见凌冲此人甚是宽和,平日修行勤勉,根本不问外事,便将一腔希望尽数倾注他身,好在凌冲终于松口,肯传她修行法门,不问资质。
玉琪痛哭流涕,也不知说了些甚么。以她眼光自也分辨不出法门上乘与否,只道若能得了传授,定会好生修行,不敢稍有懈怠,天道酬勤,自会有一番成就。凌冲亦是思忖良久,才决定传授玉琪太清符法法门。一来太清门已然烟消云散,便是私传其法门,也不会有弟子前来报复,反倒是为其道统存续尽了一番薄力。二来太清符经乃是齐瑶儿所赠,他自己修炼太玄剑术,未免有了几分先入为主之念,换了玉琪修炼符法,说不定还能摸索出一条太清正宗的修行路数,日后见了齐瑶儿,也好为她讲解其中关隘难易之处。再者玉琪这几年执役侍奉,十分勤勉,传她修行之法,也算略尽报答之意。
凌冲并未将惟庸所赐那本译经传给玉琪,只口说手比,传了她太清符法胎动境的法门,连带那八道灵符图样亦自传授,吩咐玉琪自悟自修,若有何疑难,待他自血河回转再行解答。太清符术之根本乃是太清真气,好在太清真气走的平和醇纯路数,最是安稳不过。初时进境缓慢,但胜在绝无走火入魔之忧,只需按部就班修炼,总能有所成就。但之后书画符,以符入道,则需灵性资质。以玉琪现下的根基,还不必理会此事,只一门心思修炼真气,习练胎动八符即可。
玉琪再拜受教,末了又恭恭敬敬磕了九个头,待凌冲以师礼。凌冲说道:“我传你的法门乃是太清符法,亦为玄门正宗。太清门当年乃是玄门第一大派,实力之雄厚还要胜过本门十倍,可惜运数不在,空余叹恨而已。这道法门你自家修行,万不可传与第三人知晓。若是被我知道,非但是你,你传了几人,我便杀几人,这是本门传法的规矩,你不可越雷池一步,否则悔之晚矣!”
太玄剑派对自家道统法门瞧得极重,门中长老传授弟子甚么法门,皆要记录在案,以备查验,若是发觉法门泄露或是私传道法,刑罚极其酷烈。当初只因凌冲无意中得了一部太玄剑术残谱,搞得门中鸡飞狗跳,百炼道人力主彻查,为此还诛杀了狄谦亲族数十人,可谓惨烈已极。
其实不止太玄剑派,其余道家门户对自家道统亦是瞧得无比之重,敢有擅传偷学者,大多当场处死,凌冲虽非那等残忍之辈,但太清符法非同小可,若是传了出去,落入歹人之手,造孽无穷,不得不正视此事。玉琪当即发了一个毒誓,不得凌冲允准,绝不敢私传法门。凌冲点头,命她自去修炼,自家两手空空,施施然往血河支脉而去。
凌冲下了太玄峰,依旧穿着二代弟子玄色道袍,大袖飘飘而去。一路穿行山野,一日之间已来至那处铁矿洞口。自上次凤兮郡主与狄成取了铁精,又恰巧寻到血河支脉,被滔滔血河吓了一大跳,忙即回山禀告任青。任青认为兹事体大,立时入太象宫求见掌教,郭纯阳吩咐二代弟子轮流镇压血河支脉,勿令其中生灵逃出血河,为祸世间。
太玄剑派上下似乎并不知晓叶向天与那株太阴火树之事,郭纯阳也有意无意不曾提起。叶向天主动请缨,留在血河之上,镇压其中生灵。郭纯阳忽又飞剑传令,调派了凌冲过去,助叶向天一臂之力。至于凤兮郡主与狄成两个,俱得了许多铁精,欢喜的甚么也似,凤兮郡主向师傅任青讨了炼剑法门,当即闭关冶炼宝材,希冀能炼出一柄旷世飞剑。狄成也自寻了一座丹炉,开炉炼剑。
当日叶向天对铁精之物根本不屑一顾,说道若是凌冲欲要炼制飞剑,大可向他讨要当年夺自东海龙宫八门锁神阵的数万斤千年寒铁,炼出的飞剑亦是绝品货色。以叶向天的眉眼,自是瞧不上一般俗物,当日凌冲唯有苦笑而已。凌冲如今修炼的剑诀,洞虚剑诀走的是法剑路数,讲求一剑破万法。星斗元神剑则是走的气剑路数,以星光合炼真气。两种剑诀皆不用非要以外物五金之属炼制飞剑,而是自家真气道法自可成剑,运用自如,因此对外物飞剑并非那般眼热。
凌冲来至洞口,望着黑黝黝的铁矿天坑,微微一笑,径自步入。郭纯阳派遣二代弟子前来看守血河,自是不用一干凡人前来驻守,若是有二代弟子也对付不得的妖魔出世,留着凡人在此也只是给妖魔加菜而已,因此铁矿周遭已无一人看守。叶向天镇守血河,自然是在地下之处,也不会到地面洞口上来。
凌冲凭着记忆,一路向下,往地心深处走去,穿过蛛网般的地下回廊,鼻中微闻血腥之意,再走个小半时辰,眼前一红,已到了血河支脉。眼见血浪滔滔,无边无际,说是血河,却与浊海无意。血河之中隐隐可见许多黑影游动不停,大多晃荡一阵,重又沉寂了下去。凌冲曾听叶向天讲解血河之秘,说是这条血河之源头乃是开地辟地之出一股污秽血力演化,至于这一方世界中之血河,便是那一道血河一小段法力落入此方世界化成。
即便只是一小段法力演化,亦是无边无量,甚至还孕育出了先天血神这等玄阴高手,除此之外,尚有无数血河种族在其中繁衍。这些种族肉身受血河滋养,大多先天强横,又能运使血河魔道法力,禀血河戾气而生,平日无事还要互相斗个你死我活,若是被其冲破地表,无量生灵势必涂炭,惨不可言。
凌冲就在血河支脉边上停驻,无尽血河真气汹涌而来,若他是寻常生灵,要么周身血气立时被夺,成了一具干尸,要么形神为血河同化,成了后天血河生灵,不知善恶,只知争斗不休。好在他是炼器修道之士,自有仙道法力护身,心念一动,胸口大穴中玄武七宿星力喷涌而出,部于体表,将血河真气隔绝在外。星宿魔宗道法神妙非常,还在血河法门之上,血河真气丝毫奈何不得。
凌冲自家无碍,心念微动,双手一划,一道森然剑气凭空生出。他如今乃是凝真之境,距离修为圆满也不过一线之隔,真气演化无尽,剑气化实不过是小道也,终于有了几分剑仙高手的模样。剑气一出,凌冲五指轻抚,犹弹琴拨琵,剑气轻颤之间,一道道剑音真意发散出去。当年他于东海之上,对阵沙通的龙鲸天音,险些不敌,还是玄剑灵光幻境中自生感应,化生一套剑音之术,勉强敌住龙鲸天音。
当年这套剑音之术尚不完善,凌冲这几年醉心修行,也无意深究此事,今日忽然记起,便已其中一式剑法,横发剑音,想来叶向天在此驻守,定能听闻。果然片刻之间,血河翻腾之中,一道人影悄然跨越虚空而来,身形挺拔,面容英挺,不是叶向天是谁?
叶向天一出,血河中登时有些躁动,他这些年就在太阴火树之下参悟道法,平日没少杀戮血河生灵,身上戾气之重,令人心惊。早有血河中修为高深之辈定计要杀他报仇,只是忌惮太玄剑派势大,唯恐斩杀了叶向天,还要面对郭纯阳的疯狂报复,迟迟不肯动手。这几日之间,叶向天似乎功力桎梏略有松动,连带那株太阴火树汲取血河之力的速度也自快了三分。太阴火树以血河真气为食天生克制一切血河生灵,此树如此异象,搅得血河之中魔心惶惶,皆不知如何是好。
叶向天三步跨出,已来至凌冲面前,双眸紧闭,微笑道:“师弟远来辛苦,修为又有进境,当真可喜可贺。师兄有一事相求,才请恩师将你调来,莫要见怪才好。”凌冲笑道:“若无师兄当年金陵城中一路接引,焉有小弟今日?师兄有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请吩咐便是!”
叶向天说道:“此事倒也不难,只是非要亲近之人方可商议。为兄近年苦修,这几日忽有心血来潮,自知破关之日不远,平时杀戮这血河生灵甚多,有太阴火树镇压,倒也不怕其等报复。只是一旦破关入境,便须真气元神内敛,锤炼婴儿,那时太阴火树亦要收缩法力,为我护法。欲请师弟彼时守候一旁,但有血河妖魔要侵害我之肉身,便请师弟下手除去。”
叶向天修炼正反五行灭道真法经年,迟迟不肯破关入境,一意打磨道基,直至前几年得了先天乙木精气,参悟其中造化玄机,与自家跟脚相合,就此开悟,多年症结一朝而解,眼看便可破碎金丹,孕养婴儿,因此请同门师弟凌冲前来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