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纯阳瞧破他心思,摇头道:“你入道四十几年,撇开阴神不说,阳神修炼到如今地步,虽说背后有为师谋算,但你自家的机缘、资质无一不缺,无一不是上乘,这一点你务要妄自菲薄。”
凌冲阳神闻听,当即深深拜倒,说道:“若非恩师成全,焉有弟子今日!”他入道不过四十余载,已然修成待诏,得三家真传,更是纯阳有望,这等勇勐精进之速,纵观轮回界千万年修道史上,堪称神速第一。
凌冲道行深厚,已知自家能有此成就,正是轮回界劫运所钟,所谓一劫一运,往复始终,背后更有数位大能联手推动,别人无此机缘,绝难学步。
郭纯阳一席话,令他心思宁定,已无先前焦躁之感,再拜说道:“恩师金玉良言,弟子自当谨记,这便重新参悟,寻觅那一丝证道机缘!”瞑目打坐,片刻之间已然神游而去。所谓定能生慧,这一心思宁定,暗合道佛两家要旨,灵光频现,当真有智珠在握、般若暗生之感。
洞虚真界最深处之一点,一条肉都都的白虫陡然爬出,两头无目,只是团团乱转,正是演化为虚空虫的虚空种子。凌冲彻悟玄机,终于明了自家阳神证道之机,乃在于将虚空种子返本归源,此便是那一道“一阳生”之理了。
郭纯阳见凌冲入定而去,微微一笑,低语道:“这弟子收的也算值得,太玄派的基业也足堪托付,他的证道机缘已至,便再加一把火罢!”
太象五元宫摇晃的更是剧烈,甚至许多宫室禁制破接连灭,连砖墙石瓦都碎裂了一地。好个郭纯阳,勐然将长袖一展,长身而起,忽向虚空之中说道:“请道友现身!”
大殿之上立时现出一道虚空涡流,内中一个声音叹息道:“我奉师命,镇守九层冥狱,只等轮回盘重光,远古地狱复原,便得解脱,本不欲另生枝节,郭掌教又何苦步步紧逼?”
郭纯阳冷笑道:“空桑一脉与血魔仇深似海,其当年还曾暗算过道友,这笔血仇难道就一笔勾销?何况空桑上人日后还有倚重凌冲之处,连虚空种子都舍了,也不差这一回!”
虚空另一头之人正是主持空桑仙府的钧天道人,其奉了空桑上人之命,以空桑仙府镇压九层冥狱。当年轮回盘被打碎,地府阴曹也随之裂成数份,最大的一份随着这块碎片漂落星域之中,演化为轮回界。
但这座轮回界受各方大能觊觎,不知何时便会爆发大战,因此彼时十殿阎罗商议,又有佛门道家推动,才将地府迁移到了其他星域之中,临走之时将地府封禁,留下一座空壳阴曹。
空桑一脉最擅虚空神通,又有空桑仙府这等至宝在手,不知怎得空桑上人被人说动,遣了弟子钧天前来,借空桑仙府之力,镇压九层冥狱,不令虚空崩塌。
空桑一脉与先天血魔不共戴天,双方曾爆发数场大战,当年凌冲寻到的钧天壶中,最核心的禁制法力凝结为一朵佛门波罗花的模样,其上便有一柄化血魔刀死死钉住,不令其汲取虚空元气复原,钧天壶才落得那般田地。那便是一场交战之中,钧天道人受了血魔一记化血神通,躲避不得,只好以随身之宝抗下这一击,这才令钧天壶落魄至斯。
郭纯阳不知怎得,推算出这段公桉,特意去冥狱挑唆,钧天道人明知是计,其在挑拨离间,想坐收渔翁之利,但与血魔之仇太大,不由得动心。
郭纯阳再加一把火,循循诱道:“凌冲机缘已至,当证纯阳,如此一来,空桑上人那件事便更有几分指望。道友出手诛杀血魔分身,一来可报大仇,二来亦可令我这弟子感激涕零,日后有求于他,也好开口不是?”
虚空之中,钧天道人之声苦笑道:“郭掌教当真好手段,句句在理,环环相扣,也罢,我便出手这一回!凌冲此子福缘深厚,也不知当初我师如何寻到。若他自己悟透虚空种子变化之道,还需七日七夜,索性送佛到西,我便成全了他!”
虚空之中忽有一道灵光闪现,射入凌冲眉心之中,正是一段关于虚空种子炼化之法的感悟。凌冲当初炼化虚空种子不得其法,因此道基有缺,要想证道,还需从头补足这一块根基。若论对虚空种子之精研,天下无出空桑上人之右者。
凌冲正自苦苦追寻那一线灵机,钧天灵光一入洞虚真界,立被阳神察觉,信手摄拿而来,略一炼化,已知究竟,忍不住一声长啸,喝道:“吾今证道!”
霎时之间,那一只白花花肉都都的虚空虫直立起来,发出一记无声之波,震荡整座洞虚真界!跟着将身一抖,化为无形,同时又有一股无形之风、无光之火、无厚之地、无波之水生出,地火水风齐动之下,正是一阳生之契机降临!
一瞬之间,洞虚真界之中已是地火水风奔涌不停,四大之力搅荡一处,生出一股重塑天地乾坤之浩然伟力,在此力道之下,洞虚真界宛如一团烂泥,被随意塑造!
太乙飞星符阵首当其冲,内中万千星辰在一瞬间尽数湮灭,连根本符箓亦已不存。之后便是当年炼化的先天五行精气,亦在地火水风之下被溶解被化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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