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梵字透过金光,印在毒手师太元灵之上,不住游走,忽然化为一颗牟尼宝珠,嵌在其眉心之上。毒手师太周身立时涌出丝丝魔气,却是夺魂道人所下的噬魂魔念被梵字佛光逼了出来。
毒手师太没了噬魂魔念牵绊,面上宝相庄严,再合十一礼。噬魂老人喝道:“去罢!”那金光裹着其元神,勐然破开虚空不见。
噬魂老人引渡完毕,嘿嘿一笑,又望向头顶七色宝塔。他收回了无念身上的魔性,七色宝塔越发坚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以佛家功德将宿孽化去,不由又愁眉苦脸起来。便在此时,又有一道金光飞来,金光之中是一位气度雍容的僧人,竟是大金刚寺住持无住!
无住也不说话,只微笑合十一礼,噬魂老人亦正容还礼。无住又向阴山方向拜了三拜,将手一挥,亦是消散无踪。噬魂老人立身良久,方才回返地府。
血神道人亦是临阵脱逃,惶惶而行。尸魔与六欲阴魔对其不感兴趣,因此并未追杀。何况尸魔自家都自身难保,竟被血神道人一路逃回了中土,血神道人痛定思痛,暗骂道:“都是太玄郭纯阳搞事,若是我将那血河魔胎到手,立有归一之望,也不必仰人鼻息,更不会给人杀得大败亏输!”
骂了一通郭纯阳,有心再去血河魔宫之中强抢血河魔胎,却又不敢。太玄派镇压血河数百年,花姥姥那个贱人竟然伏低做小,默认了此事,更不敢寻郭纯阳拼命,简直给血河一脉丢人现眼。
郭纯阳的凶毒手段,血神道人思来仍是不寒而栗,纵有血灵剑在手,也绝打不过他,何况还有惟庸、百炼一干助纣为虐之辈?思来想去,竟是毫无办法,只能继续做个丧家之犬。堂堂血河教祖竟落到如此田地,思之实是悲从中来。
正自怨自艾之间,心头一动,忙将本命血光散开,护住法身,喝道:“何人窥伺本座!”只听一声阴恻恻冷笑,一道大头魔影飞来,看面目正是夜乞老祖,只不过头颅极大,其下身子却极小,气息也自涨落不定,好似受了甚么重伤一般。
血神道人冷笑道:“原来是夜乞老祖!你跟着我来此,可有甚么指教?”夜乞老祖被无住将头颅之下魔躯尽数打碎,再也拼接不回来,只好以本身魔气重又祭炼了一副身子。但不敢太过损耗本源魔气催生魔气,因此新生的躯干十分脆弱,远远比不得原来迭经淬炼的魔躯。
夜乞老祖动了不良之心,尾随血神道人而来,想要加以偷袭,炼化了血神,夺其元气。但新炼的魔躯终究不成,真气运转稍有不纯,还是给血神道人察觉。
夜乞老祖阴阴一笑,说道:“血神道友临阵脱逃,两位魔祖震怒,特命我来擒拿于你回去问罪!”血神道人目光锐利,蓦地大笑道:“夜乞道友,你也莫要诳我。瞧你这副尊容,怕是没从无住手里讨了好去罢?就算尸魔与六欲阴魔对我不满,我也不信他们能在无住手中全身而退!你有甚图谋便直说,莫要拐弯抹角!”
夜乞老祖哈哈一笑,道:“不愧是血河一脉的魔祖,可惜你时运不济,不然成就未必就在我之下!实不相瞒,本座受了重伤,想要借道友一件物事敷用。”
血神道人摆手道:“魔教一脉,同气连枝,道友有何需求尽管直言,本座绝无二话!”夜乞老祖道:“便是借……”话未说完,一柄血灵剑陡然撞破虚空,往他背心刺来!
夜乞老祖惊怒交加,手中白骨法杖挥动,将血灵剑拨打一旁,其本打算猝施暗手,谁知血神道人亦是老奸巨猾,居然抢先偷袭。两位魔祖均非善茬,立时激战在一处。
血神道人始终不曾伤愈,道行下降的厉害,只是仗了血灵剑锋锐与血河道法的诡异,与夜乞周旋。夜乞强升归一,受了道伤,连魔躯都不保,更是不堪,手中白骨法杖与护身魔光齐动,勉强与血神道人打了个平手。
夜乞甚是焦躁,忖道:“终日打雁,到头来给大雁啄瞎了眼!我连区区血神道人都拾掇不下,难道我当真命只如此?”若要动用本源法力,这具辛苦凝练的魔躯势必再要崩散,但不下杀手,又奈何不得血神道人,当真是左右为难。
血神道人瞧出便宜,只将血灵剑往夜乞魔躯上招呼,果然逼的夜乞左支右拙,十分狼狈。还调笑道:“我当夜叉族的大长老是如何神通,想不到是个落架的凤凰!今日你敢来招惹老子,便将你的元神留下罢!”
正要将身一摇,演化无边血河,反过来将夜乞魔躯炼化。忽有一道庞然魔念起自不可知之地的玄阴魔界,横跨虚空而来,穿透轮回界,直直落在血神道人身上!
那魔念沛然勃然,无边无极,满是深深邪意、魔意,连夜乞老祖见了,也自骇然色变,从其中感受到了与尸魔、六欲阴魔一般无二的无上魔意!
夜乞老祖惊叫一声,纵起魔光便走!血神道人呆呆而立,就似元神坐僵一般,浑然忘了追杀。那道魔念跨空而来,眨眼之间已将血神道人原来的元神炼化,据为己用,其中一应记忆、经验等等尽数归了别人。
等“血神道人”再睁开眼时,只冷冷说了一句:“废物!”周身气息已变得渊深无比,全身血光迸现,血河真气竟是一连周流周天六转之多,每运转一圈,“血神道人”的修为便增厚一分,等到六转已毕,其一身道行竟而生生破入归一之境!
“血神道人”证了归一之后,一身法力才缓缓平息,恰恰落回那一线桎梏之下,本已蓄势待发的大道反噬亦随之缓缓平息。
“血神道人”瞧了瞧自家双手,冷笑一声,蓦然一只大手抓去,瞬息之间横破虚空,等再缩回时,掌中已死死攥住一人,兀自挣扎不休,不是夜乞老祖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