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楚师弟想什么呢,笑得这般开心?”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楚风连头也不抬,便知晓来的人到底是谁。
一道红光,凤栖梧落在山间平地之上,看着楚风,笑了起来道:“师弟无恙了?”
楚风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兄关心,已经无大碍了,稍微调理些日子,便好了。”
凤栖梧露出几分欣慰之色,道:“那便好,师兄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这次师弟赢了这场决斗,已经被庄内弟子称为当代第一弟子了呢。”
“啊?”楚风微微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凤栖梧见楚风模样也不禁得一笑,想要解释这不过是想恶心姜戎而已,还没有开口,便有一个稚嫩童声道:“他?还差得远呢!”
楚风也清醒过来,挠头讷讷道:“我跟凤师兄差得都很远吧……”
楚风是见过凤栖梧与颜青羽交手的,虽然他无法体会到战斗激烈的程度,但是无疑比他与姜戎的那场战斗要更激烈一些。
凤栖梧哈哈笑了笑,冲那声音来处招了招手,道:“来,饮醴,你以后多向楚师……”
凤栖梧说到这里不由得尴尬地停住了口,楚风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向口齿溜得跟抹了油一般的凤栖梧也卡主了,但是一扭头看着一个粉雕玉琢,双眼之中满是灵气的七八岁模样男童走了过来。
楚风顿时也醒悟过来,凤栖梧这是不知道该让那孩子叫自己什么好了。
师门所谓的师兄弟一般都是按入门时间排序的,而不是年纪。
凤饮醴是凤鸣山庄二庄主凤翔天的独子,入门时间怕是在自己之前,按理来说自己得称呼他一声师兄。
但是对方看起来实在是太小了,真要把自己称呼为师弟,凤栖梧怕自己不快,所以也就说不下去了。
“楚师侄好啊。”凤饮醴笑眯眯地喊道,挤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露出了小虎牙,显得尤为可爱。
楚风一下也愣住了,扭头看了看凤栖梧一脸的无奈,才终于明白了凤栖梧会卡壳的原因才不是师兄弟这么简单。
凤栖梧无奈地扶了扶额,才低声道:“饮醴资质出众,所以被师祖收为弟子,论起辈分来……我也得叫他一声师叔……”
凤栖梧的师傅是陈涵的同脉师兄祝允同,本来八长老的位子是祝允同的,但是祝允同却隐居后山,因此才由陈涵出任了这个职务。
论辈分,凤饮醴的确不是在当代弟子之列,而是和众长老等人一代,算是在场几人的师叔。
楚风笑着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才道:“弟子见过师叔。”
凤饮醴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师侄乖。”
凤饮醴一边说着,一边从楚风面前走了过去,到凤栖梧面前,板着脸道:“凤师侄,你真是丢尽了凤家的颜面。”
“噗嗤——”楚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哎呀,你这臭小鬼怎么也在这里?”又是一个童声响起,蔺珲双手抱胸从山下走了上来,,颇一副大姐的风范,身边的陈栋楠小狗腿子也跟着一起点头。辛南归虽然略显阴郁,却也紧紧跟着二人。
凤饮醴这才看了看蔺珲,当即就一个踉跄倒退几步,脸上得到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瞪了蔺珲许久,才一转身便要走。
凤栖梧看着凤饮醴傲气勃勃地来,然后是垂头丧气地走,立时也来了兴致,喜滋滋地向蔺珲低声道:“蔺师妹有本事啊,怎么治住他的啊?”
蔺珲看着凤饮醴远去的背影,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嘛……师兄当然是知晓的,奚武哥想不想知道呢?”
“啊,你要说我跟你拼命!”凤饮醴顿时就像是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扑腾了起来,一转身就冲了过来,一把把蔺珲的嘴捂上,然后连拖带拉强行把不断蹬腿的蔺珲拖走了,陈栋楠一见自家大姐头被拖走了,哪里肯依,当即追了上去。
凤栖梧“哈哈”一笑,道:“终于也算是有人能治住饮醴了。”
楚风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着凤栖梧。
“我是来看看你好了没有,既然你没有大碍,那我也就告辞了。”凤栖梧微微一揖道,“师弟早些康复,到时候师兄还要向你多讨教一些。”
楚风还礼,目送凤栖梧离开,一边的辛南归才开口道:“我们听师傅说奚武哥你醒了,也过来看看你,既然奚武哥没事,我们也就先离开了,过些日子再来找奚武哥吧。”
辛南归告辞离去,楚风也有些讷讷地看着辛南归那小小的身影,总觉得这个孩子……似乎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有着与他年纪不相称的成熟与稳重。
楚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又想起了师傅陈涵与孙渺的对话,知晓辛南归必然也有一段过往,但是辛南归不说,他也不好再追问什么,只能目送辛南归离去。
楚风在院落中伫立了许久,直到西方只剩下一线紧贴着远方地平线的光明,楚风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楚风觉得有些腹饥,便推开草庐的门,在草庐内找出炉子锅碗,取了小米熬粥。
楚风生起火,看着跃动而起的火焰,感受着那一点点温暖,倏然心中一暖。
以楚风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自己运气加热煮粥,但是却还是习惯生起柴火来熬粥,不得不说习惯的力量的确强大。
这都是当初在三妙宫的时候,帮父亲做工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楚风又想起了父亲,一别快到一年了,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是不是还好,风湿病症是不是好了些,阴雨天是不是还浑身疼痛。
楚风想着,突然就难过起来,如果不是自己小时候一心想要修道,现在自己应该还在父亲身边,能够在父亲因为病痛做不动杂役的时候帮帮他。
楚风突然便有些后悔了,对于修行之后的事情,他到现在都没有对任何事情感到这么后悔,唯独这件事,他有些后悔。
但是如果不修行的话,也就遇不到颜青羽,遇不到刘鱼,甚至是紫儿这些人了。
这就是所谓的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吧。
楚风叹息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黯然。
楚风揭开锅子,看了看锅中的粥,已然煮好,便熄了火,站起身,刚准备进屋里去取碗筷,便见得凤栖梧踏虹而来,才一落在前院的空地上,便嗅着鼻子道:“真是好香。”
虽然有些惊讶于凤栖梧的去而复返,但是楚风还是憨厚地一笑:“我去拿碗筷,你也一起吃呗。”
凤栖梧没有拒绝——或者干脆说是欣然地接受了楚风的邀请。
于是堂堂的凤鸣山庄少庄主凤栖梧就端着个粗陶碗,拿着一双竹筷和楚风一起蹲在草庐门口,稀里哗啦地扒拉开了,一点形象都没有。
凤栖梧扒完一碗,一抹嘴,把碗递向楚风,嘴角一咧,笑道:“楚师弟,再给我来一碗。”
楚风看了凤栖梧一眼,才说道:“你去盛呀,又没有几步路。”
“啊呀呀,楚师弟你怎么能这样子对待你师兄我啊,我可是老年人,走几步都要摔倒在地,一病不起。如此不懂得尊老爱幼,真是让师兄好是伤心,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啊。”
凤栖梧一边盛粥,嘴也一直不肯停下来,喋喋不休地絮叨起来。
楚风顿时“噗”一声把嘴里的饭都喷了出来,呛了老半天才呛过来,虽然早就知道了凤栖梧的脾气,但是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突然,楚风回想起了当年去往阴山之时,穆少恩看到凤栖梧的时候,脸色也曾变得很扭曲,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不过,在南疆小镇上的时候,似乎是穆师兄将凤师兄气得更恼火一些吧?
不过好歹粥还是堵上了凤栖梧的嘴,两个人又蹲着头挨着头扒拉了一阵,将一锅粥扒拉得一干二净,碗一放,凤栖梧才咂咂嘴道:“楚师弟煮得一手好粥啊。”
“伤好了我给你做菜。”楚风收拾着残羹碗碟,道。
凤栖梧打了个嗝,站起身,抢过了残羹碗碟,打了一桶水,蹲在山边刷洗起碗碟,道:“那倒是极好的。”
凤栖梧一边刷着碗碟,一边道,“楚师弟,你听说了吗?”
“庄内不日就要举行一场会武,所有有资质的弟子都要参加。”凤栖梧说着才顿了顿,道,“说是所有有资质的其实也不妥,其实就八脉门下,每脉派出两人参与会武,而八长老这一脉,是你和我……”
“凤师兄和我一脉吗?”楚风有些困惑地道。
“我师傅和你师傅是一个师傅,因此我们是同一脉。”凤栖梧顿了顿,刚准备继续说下去,就又被楚风打断。
“我可以不参加吧?”
凤栖梧愣了愣,才哭笑不得地道:“楚师弟你好歹也听完有什么作用啊……”
楚风摇了摇头道:“我不喜欢打架……”
凤栖梧眉间一挑,道:“那你跟姜戎师兄打的时候还打得那么卖力。”
“那不是不得不打么……”楚风道。这倒是实话,他又不是好战狂人,没事给自己找什么罪受。
能不打就不打,不能不打能跑就跑,不得不打又不能跑,那个时候才只有打了。
“胜利者有宝贝的。”凤栖梧很认真地说道。
楚风愣了愣,才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的兴趣。
“会武的战斗点到为止。”凤栖梧以为楚风是被这场战斗惊吓到了。
楚风依然摇了摇头,他没有任何的兴趣。
凤栖梧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楚风的脸,有些茫然。
凤栖梧扶了扶额,道:“哎,我真是没法跟你说明白了……”
凤栖梧看到楚风挠着头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的时候,凤栖梧都快哭了,兄弟啊,都说我难缠,我怎么觉得你更难缠啊……
“我真不参加了啊……”楚风坚持道。
凤栖梧实在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不参加也得去啊……我又做不了主啊。”
楚风这才明白凤栖梧一直坚持的原因,应了一声道:“哦,我知道了。”
“那就先这样吧,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凤栖梧站起了身,把刷洗干净的碗碟拿在了手里,“碗碟给你搁哪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