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老海拿着饼,地出溜子提着冰块,都赶了回来。萧赖歹赶紧烧上水,把饼拿过去,给梅三儿吃了。老海和地出溜子见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大是惊奇,老海就问,他这是囚犯,还是且(3)啊!这么伺候人家!
萧赖歹一脸不耐烦,说你个蠢货,懂个屁,人家是长生天天选之子,现在是经历磨难来了,你不好好伺候,小心长生天罚你!
老海乐了,在梅三儿身前转了转,推了推梅三儿脑袋,说就这小子,还他妈的天选之子,你看他脑袋长得跟马粪堆似得,我一炮子就给削瘪了。还有,你是不是傻,这小子他妈的是汉人,咋能是长生天的天选之子?
梅三儿一听这个,当时就不高兴了,说老海你这就不对,你咋看出我是汉人的?
老海也坐了下来,说你他妈的从南朝来的,不是汉人还是啥人?难道是俺契丹人?
梅三儿摇了摇头,说南面就是汉人?南面还有吐蕃人,还有高丽人,还有回纥人,还有党项人呢!我虽然是南方的, 但我是巴人,巴人你知道不?
老海摇了摇头,他拿去过巴蜀,哪知道这巴人又是什么人?
梅三儿见他一脸茫然,叹了口气,告诉他, 其实巴人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巴地物产丰富,,巴人以前也信长生天,可北面的秦始皇贪图这块地盘,总想把这收入囊中。可是巴地山高路险,又有五名大力士守着山路,秦始皇大军根本过不来。但汉人奸猾,秦始皇想个招,造了五只石牛,把石牛腚沟子那里涂上黄金,告诉巴国王,说我这有五头石牛,吃的是草,拉的是黄金,你想不想要?
巴国王一听这事儿好啊,立马说要,可秦始皇说了,山路太险,牛太沉,运不过去啊!巴国王说,你这别着急,我这有五个大力士,足够把给你开出一条山路!这五个力士得了令,真就开了一条直道,可哪成想,山开了,牛没来,秦军来了,五个力士全都战死,巴国就被秦国灭了。然后连长生天也不让信了,弄得大家只能偷着信。
其实他纯属胡扯,五丁开山,这是秦惠王的事情,那时候秦始皇他爸都没出生呢,但契丹人哪懂这些,汉人皇帝,也就认识个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反正就咋明白咋说。再者说来,五丁开山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汉人巴人早就融为一家,他这么说,就是显的大家都是受苦受难的兄弟,减轻点敌意,找点共同语言,方便往下唠。
果然,老海听完,恨恨地说道:“奶奶的,你说的没错,这汉人就是奸猾!每次来部落卖粮,不是偷奸,就是耍滑,一斤麦子,半斤沙子,每次碰到他们,真想给他们剁了!”
地出溜子也接口道:“是啊,你看那孙老道,来咱部族,一副牛哄哄的,鼻孔朝天上看,连族长都不放在眼里!”
梅三儿见话题聊开了,赶紧趁热打铁:“几位,我看哪,你们那个领军的娘们,不简单。恕我多问一句,是不是那娘们来了,咱们契丹,就开始打胜仗?”
“那当然,我早就看那娘们不简单!”老海顿了顿,扒拉一下梅三儿脑袋,大声道:“别他妈的咱们契丹人咱们契丹人,你是什么人来着,对,巴人,别混为一谈。”
梅三儿嘿嘿一笑,说道:“都是长生天的子民,不用分那么清。再说,我还是天选之子呢,咱俩就算不是堂亲,也是表亲。”
萧赖歹怼了怼老海,低声道:“别‘那娘们’、‘那娘们’的,我听消息,好像人家要当咱的大于越。”
“啥?”老海大叫一声,噌的一下跳起来,“女的能当于越?诶呀妈呀,不得了啊!”
地出溜子把老海拉下来,欠了欠身,道:“真的,我也是听萧撒不宛家里的小厮说的,八成假不了。”
老海听到萧撒不宛,有些不忿:“操,你说萧撒不宛这后生,虎了吧唧的,也能当上萨满,进了斡耳朵。”
“诶呀,你别*磨叽了,你也不看看人家爹是谁,你爹是谁!”萧赖歹怼了怼老海,朝梅三儿一努嘴,意思就是,外人在这,别乱说。
梅三儿在北地多年,知道这契丹的于越,就相当于南面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这官职可不得了,他眼珠一转,说道:“我说你们几个,知道我是谁不?”
“有啥不知道的,你不梅三儿么!”老海接口道。
梅三儿摇了摇头,道:“不是,那啥,你知道我为啥被单关着,没和那些俘虏关在一起不?”
“为啥,你嘴欠呗!”地出溜子拍拍他脸颊,笑道:“到现在嘴还不闲着。来来来,再给你一块儿冰,补点唾沫星子。”
梅三谢了,嚼着冰,说道:“我告诉你,她把我单独关着,是因为我有功,知道不?知道谁把你们放进来的不?我!我告诉你们,我要点着烽火,那南朝援军就来了,知道么?但我点了么?没点,为啥你们知道不?”
“因为你怕死呗!就投降了!”地出溜子接过话,白了他一眼。
“兄弟你这话不对,谁都怕死,你说你怕死不?怕,肯定怕!但是,怕死不能当投降的理由,关键是,这死的太没必要了!”他见地出溜子几人有些不理解,又举例子,道:“你们知道萧何吧!”
契丹人就算在无知的,也知道萧何,因为第二大姓萧姓,就是大皇帝耶律夷列根据萧何辅佐刘邦的典故,把述律氏赐为萧氏。梅三儿举别的名人,这仨傻货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也算是找共同语言。
梅三见他们几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萧何以前是干啥的,那是秦朝的官吏,结果刘邦起义军一来,立马杀了太守,献城投降,你能说萧何怕死么?”
这仨人肯定不能说萧何怕死啊,自己就姓萧,这不是骂祖宗么?只能瞪大眼睛听着。
梅三儿见面前这仨人反应,心中暗觉好笑,继续扯:“如果萧何不怕死,他为啥献城呢?因为他有眼力,知道么?刘邦是啥人啊,出生时候我,家里五彩祥云,年轻的时候,挥剑斩白蛇,蛇是啥啊,小龙,白蛇,那更是千年不遇!那就是真龙天子!所以说,萧何不是怕死,而是有眼力,一打眼,就知道刘邦真龙天子,才献的城!”
他这一番话说的,几人连连点头,原来自己祖先萧何是这样的人!
梅三儿继续趁热打铁,说道:“我也是啊,我跟你讲,我就看你们那个女的,那一看就是做一番大事业的人,上天有成人之美,所以说,我这是从了天意,献城第一功,跟萧何一样!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不过三天,那女的绝对请我出去。”
“你这说的,倒有那么点道理。”萧赖歹点了点头,道:“我也看出你这小子有点门道,汉人有个词咋说来着,博古通今,对,博古通今!”
梅三儿笑道:“这……这不敢当,我想说,哥几个,绳子绑得太紧了,手都勒涨了,给我松松。”
这话一出,三人面面相觑,要把他绳子也解了,这还算囚犯么?
梅三儿见三人有些犹豫,叹了口气,道:“我这样,还能跑咋地,反正都没人看着,你们就给我松松,我要跑,你们仨都有刀,直接把我剁了就完事儿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你这矬样,也跑不了,看你这可怜相,就给你解开一下,等过一阵,再给你拴上。”萧赖歹说着,解开梅三手上的绳子,但腿上的却不能解开。
“诶呀!”梅三抻了个懒腰,脊柱肩膀喀啦啦直响,他还真怀疑,如果真把自己绑在这三天,以后自己还能不能动了。
这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地出溜子推窗户一看,外面已经开了饭,不少契丹汉子喝着酒,唱着歌,每个毡帐内也点着了炉火,甚是热闹。他神色黯淡,叹了口气,道:“妈的,别人在这喝酒吃肉,咱们在这看人,真是不一样啊!”
“那什么,大家都别抱怨了!”房门打开,冷风呼呼进来,炉火火苗都窜上来一尺。萧赖歹和地出溜子赶紧把布塞会梅三嘴里,又把梅三儿挡上,这要被人发现,几个人在这吹牛扯蛋,估计哥几个都没好果子吃。
进屋的契丹军官也没往梅三儿这看,只是喊道:“你们仨,找个人,领饭去!每个人三张饼,一斤肉干,你这屋三个人,只能一坛酒。”
“操,老蛤蟆,你这啥玩意,兄弟们出生入死,咋地,就……就给点肉干啊!那么多牛羊,烤了不行么?”老海很是不满,大声反问。
“你傻啊,你现在他妈把牛羊烤了,我以后找你挤奶去啊!还有,连斡耳朵里的人都吃这个,你还挑啥?”老蛤蟆把老海推开,眼睛往梅三儿这扫了一下,见布还在梅三嘴里,才放了心,沉声道:“这人大于越有大用,你可要看好了!”
“就这瘪犊子玩意,没问题,包我身上了!”老海拍了拍胸脯,道:“那啥,我就去领饭了!”
老海和老蛤蟆一走,梅三儿赶紧把嘴里的布拿出来,低声道:“诶呀妈呀,太突然了,这是要吓死我啊!”他见萧赖歹还有些愣神,扒拉他胳膊一下,指了指外面,低声道:“那啥,不够吃,是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