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官道一路向北,秋意越发浓烈。时不时的有一片落叶从天而至,让人忍不住叹息,果真天凉好个秋。
张旭站在树下,手中握着一片脉络分明的树叶,怔怔看得出神。
由于肉体凡胎的阻碍,他无法纵器飞行,只能依靠双腿一路走来。昆仑山距此四百多里,已走了近一半。走到这里,四下无人,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心思也被这落寞的秋意搞乱。
蹬蹬蹬,有马蹄声,老骥伏枥,缓慢而又疲惫,接着便传来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从声音来判断,脚步声很急,速度却不快,原因无二,太疲惫了。
一支商队,三辆马车,十来个人。马车上装载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车头处插着一面青色的旗帜。旗帜破损,在风中摇曳,隐约有刀光的痕迹,人也憔悴,提不起精神,神色莫名的恐慌。
“前面有人!”有人发现了张旭,紧张地操起大刀护在胸前,仿佛张旭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王。他太紧张了,所有人都被惊动,条件反射似地提起刀枪剑戟等各类兵器。
众人摒息凝神,细细地打量张旭,很快发现他只是一个过路的少年,约等于无害的小动物,陆续放松了警惕。
“张三,你他妈别一惊一乍的,没事儿都被你吓出事儿来了。”有人抱怨道,神色明显轻松了不少。
其他人纷纷附和,他们一路上经历了许多事情,心弦绷得死紧,这会儿都放松下来。
张三很郁闷,前面明明就有人嘛,自己又没说错,凭什么抱怨自己。
众人嬉闹间,中间一位年纪颇长的汉子一摆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那汉子细细地打量张旭,眉宇越皱越深,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此而凝固。
“白帮主,什么情况?”旁边的人凑上来问,他观察四周,并不见任何异常,不知道帮主发现了什么。
“我看树下的少年不是一般的人。”被称作白帮主的人道。
此言一出,立刻激起一层浪涛,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连驮车的马匹也不例外。唯有张三兴高采烈地得瑟,“我就说嘛,我就说嘛。”
那人白了张三一眼,小心翼翼地盯着张旭,轻声问帮主:“何以见得?”
白帮主踌躇一阵,道:“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所以他一定不是一般的人。”
众人不禁哑然,帮主的理由也太那什么了。不过他们依旧心怀戒备,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而且他们一路上遇到过太多奇怪的事。
“帮主觉得他与那伙人有关?”有人问,说到那伙人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白帮主摇了摇头,“不清楚,没关系最好,有关系的话就得斩草除根,否则行踪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他转身叮嘱身旁的人,“李四,你去问一问他,是不是屠龙帮的人。”
李四一时怔在那里,帮主的思维真是莫测高深,就算少年是屠龙帮的人,他会承认吗?唯今之计,只有假意上前与他聊几句,然后趁他不备,一刀剁了他,毕竟事关重大,这种时候宁杀错,不放过。
想到这里,李四眼眸里凶光一闪,手中握紧大刀,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这位少年,你去哪里?”李四道。
张旭一个人走了好几十里地,终于看到了人烟,心中有些欢喜,遂道:“不瞒大叔,我正想去昆仑山,不知道你们去哪里?”
“我们去……”李四眼珠子一转,可不能把实话说了,改口道,“你去昆仑山做什么?”
张旭心里留个提防,道:“去办点事,我看你们像是一个商队,不知道马车里装了些什么?”
李四警觉起来,他既有此一问,屠龙帮的身份又多了一分,要知道屠龙帮对马车里的东西也特别感兴趣。
张旭见他面色游离不定,猜想车里的东西有什么秘密,一般人不会告诉,笑道:“我只是好奇一问,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李四心中又开始打鼓,此人言语油滑,是个做密探的料子,又在这荒郊野岭出现,而且去昆仑山办事的理由也太含糊不清了,手中的大刀又握紧了几分。
白帮主那边不耐烦了,嘀咕道:“让他问一问是不是屠龙帮的人,怎么聊起天来了,张三,你去问一问。”
“好嘞。”张三点头应允,踏步而去。
“对了,此去昆仑山还有一段距离,如果顺路的话,我想与你们结伴同行,不知道可不可以?”张旭笑问李四,一个人一路走来确实有些寂寞,有几个人作伴也好说说话。
李四心中原有五六分肯定,此言一出,迅速飙升到八九分,他是屠龙帮的探子没错。
待要下手,张三凑上来道:“喂,这位少年,我们帮主问你是不是屠龙帮的人?”
“屠龙帮?”张旭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李四嗔怪地看一眼张三,大喝一声,挥刀劈砍过去。
这一击出人意料,却没能逃过张旭的眼睛,他退后两步,闪到树旁。
“果然有两下子!”李四道。
“我想你误会了。”张旭解释。
“误会?”李四哼了一声,大刀唰唰唰冲砍过来,刀刀致命,其中一刀甚至斩断了张三的裤腰带,后者的裤子华丽丽地掉落下去,幸亏有穿底裤,不然内容全被看光了。
“喂!”张三哼叫一声,提起裤子退后两步,以防城门失火再殃鱼池,“人家还没回答呢,你急什么?”
“你以为他会承认自己是屠龙帮的吗?”李四很郁闷,自己的刀法全被张旭躲了过去,看这小子的身手,似乎还远不止如此。
“那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乱砍人啊,你这样会有损我青旗帮的威名的!”张三抗议。
李四白了他一眼,明显抗议无效。青旗帮原本一百多号人,走到这里只剩下十几号人了,所谓的威名早已不复存在,能否保全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张旭看出这人是个练家子,而且对自己的误会极深,一时半会恐怕解释不清。他虽然能够凭借自己的修为躲开李四的刀法,然而血肉之躯却不可小觑,轻轻一划就有可能破开一道致命的伤口。当下稳妥起见,小心应对,顺便想一想消除误会的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