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坐在那一台旧钢琴旁边,掀起钢琴盖子的时候,我对公主的幸福生活也不再浮想联翩了。
摘自《杨红梅日记》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蓝天白云倒映在淡緑色的池塘里。池塘边,有一棵杨梅树。这个时候,正是果树收获的季节,杨梅树上挂满赏心悦目的累累杨梅,让章海洋垂涎三尺。
杨太白的房子,兼做中药铺子的家就座落在这个诗情画意的池塘旁。这一年,章海洋正是青春少年的美好时光。每一次,章海洋在池塘边俳徊,都好象看到了挂在杨梅树上的一颗颗杨梅在向他招手呐喊,这个时候,章海洋的心旌摇荡,一整个心思也飘忽不定。他在想:一定是自己的灵魂出窍了,所以才这般煎熬。
杨太白的女儿杨红梅,才是章海洋的最爱。章海洋像一个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疯狂地追求她。说起来,章海洋少年时代的性格有些冷傲孤远,也可以说不入世俗。但是,面对杨家如花似玉的女孩,无论如何,章海洋再也骄傲不起来了,想必这才是他至深至锐的疼痛。大概,圣人孔夫子对此也有深有体会,他老人家也发出了如此的感慨:饮食男女之大欲存焉。
章海洋喜欢杨红梅,也希望自己能有不朽的灵魂,可以延续他对杨红梅的“活泼”关爱。章海洋之所以用上“活泼”两个字,是因为他确信无疑,自己的爱是那么地于众不同。它感情充沛,一泻千里;它泣鬼神,感天地;它又像一把能够剖析灵魂与肉体的双面利刃。只要把它投掷进黒暗当中,立刻便可以听见女孩子被解剖而发出的抽抽噎噎的哭啼声。
这个时候,章海洋又想起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一句好诗词来,“俏也不争春,只有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伟大领袖的溢美之词,用在杨红梅身上,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章海洋不但喜欢杨红梅,也羡慕她名字起得好。不有一流行神洲大地的歌曲唱到,“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嘛。梅花它处处不能屈,树树立风雪的高傲让章海洋由来已久喜欢她。
俗话说,“名字决定命运。”起初,章海洋对此抱有怀疑态度,认为它是封建迷信的东西。后来,有一天,章海洋对它相信不疑了。
章海洋喜欢杨红梅,更因为她人长得美。她脸如桃花,从骨子里透着一种天生俱来的孤傲冷艳,让所有遇见她的人都不能假做不知。所以,在杨红梅出世为人时,自己便自始自终关注着她。在章海洋的脑海里,她总是这般鲜活无比,好像只为自己活着。这一切情形都让章海洋非常担心。好长的一段时间,他一筹莫展。
章海洋想一头扎进她的魅力里,才不枉此生。但是,杨红梅她始终心静如水,像宇宙一样有条不紊地展现在章海洋的面前,都让章海洋发懵了。有一阵子,章海洋有了非常地不舒服的感觉。但他也只能把自己美丽的渴望悬在心头,因为他始终不知道究竟怎么办才能讨取她的一片芳心?
杨红梅指如削葱根似得纤纤玉指灵活无比,而且,她弹得一手好钢琴。每一天,只要她把自己的纤纤玉指朝钢琴一扫的那一时刻,便是章海洋灵魂出窍的时候。随着她梦幻般的灵巧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跳跃,章海洋不但灵魂出窍,他的心也在且歌且舞。章海洋在想:一定是杨红梅她敲击的一个个神奇的乐符在天空中化成一个个看不见的银元,把自己的灵魂收买去了。
这个时候,章海洋陷入虚无飘渺的不安当中,心里头也不觉暗生诧异。他在努力幻想着自己同杨红梅有一种近距离的接触,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她的鬓影衣香和巧笑倩兮。那一些纷至沓来的强烈琴键敲击,像皮鞭一样在他没有灵魂的肉体狂撘。于是,章海洋情不自禁发出了一阵似痴非痴,似颠非颠的働哭。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的灵魂被女人俘获,肉体无从寄托的悲哀。
这个时候,章海洋那冥冥飘荡的灵魂在空中这样安慰他肉体:有一天,你会在沉睡当中带着美梦死去。当下,章海洋那一具行尸走肉的肉体立刻回答灵魂:如果这样,我情愿这般,但愿如此。
杨红梅曾经对章海洋这样说过,“当我坐在那一台旧钢琴旁边,掀起钢琴盖子的时侯,我对公主的幸福生活也不再浮想联翩了。”这话说得多好呀,可谓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一个女孩子,当她美好的瑕想、聪慧的天赋、齐然如诗的修养如果能够通过琴声的舒发而得到尽情的释放,该是何等的一种乐趣呀!
这一点,想必杨太白也赞同章海洋的观点。所以,杨家客厅的大堂贴有这些一对楹联: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杨太白是杨红梅的父亲,情理之中,他有资格为女儿感到骄傲。只要那酣畅淋漓,如阳光底下波光粼粼的水波一般的钢琴声一响,杨太白那一张拙于表达的脸便马上变得生动起来。凭这一点,章海洋都可以猜出,杨太白心里一定很滋润,女儿的琴声,让他比看到豪门之势的钟鸣鼎食的情景都要快活。
这个时候,杨太白喜欢同章海洋天南地北地神侃,好给他已经蔓延开来的快乐心情景上添花。每每这个时候,章海洋都表现的非常乐意。用当时流行的时髦数字口号说,是一千个乐意,一万个乐意。设身处地地想一下,章海洋他能不讨好杨太白他老人家吗?有朝一日,他极具可能就是章海洋的老泰山。即便是再毛手毛脚的女婿,一定懂得讨好老泰山之至关重要,何况章海洋他是一个机灵小子呢?
有人说,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世界。章海洋相信这个理论。说起来,他心里头隐藏着一个秘密,它让章海洋时常局促不安,甚至痛恨自己。
这秘密是,杨红梅她爱不释手的那一台钢琴,原本是属于章海洋他外公赵家的。解放以前,母亲赵芯苹家道殷实,是厦门名传遐迩的一富裕人家。
那一台从德国进口的勃朗特钢琴是母亲的心爱之物。听杨太白说,当年的母亲,不但长相出众,更是弹得一手好钢琴。那个年代,这样的女子算是寥若星辰了。所以,章海洋的母亲有本钱自我感觉良好。后来,母亲嫁入章家,同父亲结为连理。那一台勃朗特钢琴便成了母亲的嫁妆。据说,当时,母亲嫁妆的别出心裁在鹭岛还引起轰动呢。
后来,母亲赵芯苹因为老公章木火去了台湾,她便典着怀孕的大肚子回到了娘家过日子。
章海洋10岁那一年,杨太白是在那一间弥漫着中草药味道的药铺里告诉他这一台勃朗特钢琴的来龙去脉的。那个时候,章海洋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孩童,但杨太白所告诉他的事情还是让章海洋直皱眉头。杨太白竟然大言不惭地告诉章海洋,他自己家里的那一台勃兰特钢琴是土改时,人民政府没收赵家的财产后,无偿分配给他杨太白的。土改时,给赵家的财产造册时,钢琴原来是不列在册的。因为,在那一个翻天覆地的革命新时代,钢琴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它总是让人联想起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方式”的东西而让人唯恐躲而不及。想不到,是负责分配赵家财产的一位中年妇女干部的一句轻巧玩笑话当真了,“杨太白,你家里有个女孩子,那一台钢琴,送给她玩了。”
杨太白说,分赵家财产的那一天,阳光明媚,天空一片晴朗。赵家院子里挤满了脸色激动,企盼分到一样好东西的人群。那个时候,章海洋的母亲一个人躲在墙角落里黯然神伤。
那个时候,章海洋的外公赵通达虽然蓬头垢面,不尽沮丧。但不失很有风度地安慰女儿,“楚人失之,楚人得之。”
杨太白说,你外公的一番话让他很感动。从赵通达的话语里,他感觉出来了,这是一个拿得上,放得下,见过世面的男人。他身上具有所罗门王的风度。
小小年纪的章海洋好奇地问杨太白,“所罗门王是谁?”
杨太白回答说,“所罗门是古犹太国一位极具智慧和聪明的国王。他临终前一再感叹:自己用智能、知识、灵巧去劳碌得来的一切,都归给了别人。”
杨太白坦白说,“说心里话,我不想夺人所爱。我也知道,那一台勃兰特钢琴是你母亲的的第二生命。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能接受了。因为,那是一个让人不能拒绝的年代,人民都生活在一个崭新的社会里,同时对它寄托了无限的希望。大众都对所发生的事情抱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平常心。而且,在往家里抬钢琴时,我杨太白是极端不自在的,心里头好像有不尽的毛毛虫在撕咬。甚至,我永远忘不了你母亲那一种鄙视的眼光,它让我汗颜不止。”
听杨太白说,他在抬钢琴时,不但手在发抖,心也在发颤。因为他始终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山猪是不配吃细米糠的。最初的几年,为了不糟蹋它,杨太白特意用了塑料油布把它结结实实给包裹起来,深藏在柴火间里。不但如此,杨太白还分得赵家得两个大房间,一个大客房。杨太白自嘲说,“我杨太白一辈子吃苦头,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饼,都让我好一阵子回不过神来呢。”
“好日子在后头呢。”当时,好多人都这么告诉杨太白。杨太白也觉得,这日子有盼头。
后来,人民政府留给赵家两个侧翼的小间。要知道,以前,那是赵家丫环住的。章海洋小小年纪的心思在想:外公和母亲住在小房间里,一定是心酸楚楚的。
那“分田分地分房真忙”后的一段日子里,母亲变得郁郁寡欢。章海洋4岁那年,因为一场忽然其来的肺炎,母亲悄然无息地撒手而去了。死的时候,她十分骇人地睁大眼睛。章海洋只记得,当时的他一个劲地懵懵然然地痛哭。现在,回想起来,母亲赵芯苹死不瞑目,相当一部分原因是无端失去钢琴而长期郁闷气死的缘故。
两年以后,在过完中秋节的第二天,外公也驾鹤西去了。记得中秋节的那个晚上,外公好像是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了。他老人家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伤感地沉吟:“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外公在世前为外孙请来一位家庭美术老师,让章海洋学画画。外公赵通达对外孙章海洋说,“家产万贯,不如一薄技在身呀。”章海洋现在明白了,那一定是外公一夜之间成了穷光蛋后的深刻体会。
失去亲人的痛苦,让小小年纪的章海洋成熟了许多。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画得一手好画画,以告慰外公和母亲的在天之灵。
这以后,杨太白找了一个钢琴老师教授杨红梅弹钢琴。学钢琴的第一天,杨红梅她有模有样地端坐在钢琴前,好一副人面桃花双映红的模样。应该说,那个时候的章海洋并非是一个唯美是瞻的小男孩,但杨红梅不是故弄玄虚的美的流露都让他力不及逮。面对杨红梅的大方美丽,章海洋只能不寒而栗了。
令人惊讶的是,没有多久,杨红梅便弹得一手高山流水般的好钢琴了。杨太白文绉绉的原话是:“空谷天籁,燎亮绕梁,一声一字,万种悠杨,互为欣赏。”
这样,章海洋每天翘首以待的,便是杨红梅的练琴时刻。趁此,他可以靠近她,并假做很陶醉的样子在欣赏她的琴技。
对此,杨太白嘲笑章海洋说,“你小子,难道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那一会儿,章海洋在心里说:杨红梅她不但琴艺高超,人更美。准确地说,自己所在乎的,是她的人美手巧。甚至,在章海洋的梦里,所念兹在兹的,都是杨红梅她在钢琴前美目流盼的倩影。
贝多芬说,“音乐能使人类的精神发出火花。”章海洋的心一直在幻想:既然这样,音乐一定能够在自己和杨红梅之间擦出爱的火花来。
然而,要命的是,杨红梅她是那么地玉洁冰清,像冰山上的雪莲一样神圣而不可侵犯。她近乎要夺章海洋的命,要夺章海洋的魂。这样,章海洋都有些魂不守舍了。心思也像一片杂草丛生之地,焦虑如斯了。
章海洋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杨红梅她乐意:我情愿把她当做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一样顶礼膜拜,我甚至愿意终身为奴伺候她.。
在章海洋的眼里,杨红梅的一颦一笑都那么生动活现,甚至她略微削廋的脸和不失丰腴的美妙身材都令他浮想万分。
在章海洋的心里,他又有一个切切的幻想:我非常地希望自己就是那一台勃朗特钢琴,好让杨红梅那纤纤玉指在自己的胸膛敲响爱的乐章,以演绎文人骚客们千古吟唱的炫丽爱情。
当今世界,不流行一神奇的蝴蝶效应之说:亚马孙河旁森林里的一只蝴蝶,它的翅膀煽动着空气,会引起一连串神奇的效应,千里之外的太平洋因而形成一股飓风。
这里,章海洋要说,杨红梅她便是亚马孙河旁森林里的那一只蝴蝶,只要她那汉白玉般的手指头一动,从手指头夹缝里纷纷摇落的钢琴乐声就会从他痉竟的心头形成一道飓风。
有看破红尘者曾经断言:美艳是虚假的,漂亮是空虚的。对此,章海洋并不苟同。章海洋要说,美艳就像彩虹,虽说它是虚幻的。但是,只要它存在过,便是曾经拥有的美丽。他更要说,漂亮就像星光灿烂夜晚的天空,它虽然遥不可及,但珍藏有我的幻想。所以,在这里,章海洋觉得,那一位看破红尘者的断言,只不过是爱情失败者的怨言而已。因为他始终知道,只有吃不着葡萄者,才会说葡萄是酸的。
话都说到这节骨眼上了,你一定会理解章海洋为什么提不起精神来仇恨杨太白一家。说心里话,对此,章海洋不但记不起仇来,还认为那一台杨红梅爱不释手的勃朗特钢琴是他母亲爱的馈赠。虽然,母亲都已经香消玉殒了,但如果她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欣然含笑了。
杨太白还告诉章海洋,当初,他之所以不让杨红梅学钢琴,是因为他实在不忍心糟蹋了这宝贝东西。
对此,章海洋却有不同的看法,“这多好呀!从杨红梅她弹钢琴的影子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杨太白哑然失笑,“你小子,说话尽是傻里傻气的。”
杨太白的话让章海洋有一些警惕,他害怕杨太白识破了自己有欲对杨红梅图谋不轨的念头,而起了防笵之心。但是,无论如何,当着杨太白的面,章海洋又不能表现出任何对他的不恭。所以,他只能自嘲开了,“我是有一些傻里傻气的。”章海洋之所以在杨太白面前作贱自己,是因为母亲打小就教导他,“一个男孩子,一定要大智若愚。”
有一天,杨红梅在练钢琴。章海洋忍不住脚痒痒去她那儿了。那一天,杨红梅她一反往常的骄傲,停下手来,斜着脑袋瓜问章海洋,“喂,章海洋,你该不会是无事献殷勤吧?”
章海洋有些馐然的回答说,“老是埋头画画,心累了。我想在这里找到一些创作的灵感。”
杨红梅开心笑起,“这么说,本姑娘我这里,是让你羡慕的快乐人家之处了。”
章海洋急着想讨好杨红梅,便学着杨太白文绉绉的风格,词不达意地说,“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要说,每一次,我来到这里来,就好像来到了一棵枝盛叶茂的大树底下。这里,蝉寂树静,如出尘嚣;我开襟纳凉,极端地痛快。”
杨红梅“吃吃“笑起,“章海洋,你一定知道好话不讨人嫌吧。”
当时,章海洋的心里有一些非份之想,说出来却是言不由衷,“杨红梅,你知道吗?每一次,只要一被你凝视,我那一颗痛苦的心便顿时惊慌失措。”
杨红梅得胜一般地笑起,她手掌儿一抹琴键,眉头一扬说,“异想天开了吧,章海洋,本姑娘量你也不敢太过放肆。”
让杨红梅这么一说,章海洋顿时沮丧万分。原来一颗兴高采烈的心,被她随心所欲撩拨得像那七零八落的刚琴声,跌跌撞撞不止。
这一会儿,章海洋知道,杨红梅她一定把自己当做一只风情万种的天鹅了。在她的眼睛里:章海洋是一只痴心妄想吃天鹅肉的懒蛤蟆。不过,有一点,章海洋始终不明白。都说弹钢琴的女孩不会学坏,杨红梅她为什么比公主都骄傲呢?
每一天,杨红梅打开钢琴盖子时,她必定会弹一首催人泪下的开篇曲子。《我有一个可爱的家》。
我有一个可爱的家
温馨美满又安康
父亲慈祥又通达
兄弟知书又达理
杨太白只要一听到女儿撕绸裂帛般的美妙歌声,一定会捋着山羊胡子开怀大笑。在这方圆数百里的地方,谁人都晓得杨太白他自居清流。现实生活中,他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谦谦医德博得众人交口称赞。
杨太白为了表示自己的高雅,根据古词《迈陂塘》和了一曲《雁侣情》,让杨红梅钢琴伴奏,自己怃掌和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有语。(旁白):眇万里层云,千山幕景,双影向谁去?横坋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兴,莺儿燕子皆黄土。千秋万古,有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坵处。
一曲《雁侣情》,字字声声酸楚,风嘹月哭,感人泪下,有千古绝唱之风范。雁的痴情,让天地为之风凉,闻者莫不悲怀。
杨红梅只有父亲在场的时候,才弹奏这些古香古色的曲子,逗父亲开心。她自己所喜欢的,是贝多芬、莫札特、汉姆尔等音乐大师悉心创作的西洋歌曲。遇有她心情好的时候,她会对章海洋侃侃而谈一些自己独特的音乐理论诠释。如,音乐便是把一些相爱的音符放在一起。虽然,它也会让你为之心力交瘁。真正的音乐是高贵的,它要乐而不淫,衰而不伤。音乐是充满善意的,它就像是上帝丰富的金玉良言,随各人所需而取用。
杨红梅对音乐的独特见解让章海洋自形惭愧,这样的鬼巧精灵女孩,让他刮目相看了。
章海洋既然对杨红梅很在意了,便不得不对她多一些心思了。前一些天,他看了一本书《汉武帝》。说是汉武帝手下有一官廷乐师叫李延年的,他善于为赋赐曲,那一首脍炙人口的《佳人赋》即是李延年的得意之作。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为了讨得美人欢心,章海洋师李延年之技,绞尽脑汁写下了一首自认为可以同《佳人赋》相媲美的《叫我如何不想你》。
天上飘着云彩
地上刮动轻风
啊!
美丽的云彩
你就是我心爱的姑娘
啊!
你温柔的轻风
你就是心爱姑娘的呢喃
我幻想拥抱云彩
我渴望收集轻风
那怕它瞬间消失
既便它无从寻觅
只要曾经拥有过
管她天涯海角
啊!
我心爱的姑娘
你头上戴着云彩
你身上披着轻风
你是如此美丽绝伦
叫我如何地不想你
章海洋选了一个自觉得很好的日子,把这一首《叫我如何地不想你》的呕心沥血之作馈赠给了杨红梅。
当杨红梅接过小纸片时,不解地问,“干吗呀?章海洋,神秘兮兮的一个样子。”
章海洋忍住内心的激动,故作平静地说,“杨红梅,你看了,便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的。”
杨红梅把小纸片展示在琴键上,然后悠扬顿挫地逐句念开了。
这个时候,章海洋把手心都捏出一把汗来了。他的确非常希望杨红梅开金口说自己喜欢它。
过一会儿,杨红梅她“嘿嘿”笑开了,“章海洋,这算是爱的表白吗?”
章海洋诚恳地说,“是的。写的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杨红梅不以为然的说,“可怎么看,我都觉得它土得跟掉了渣似的。”
杨红梅对章海洋的心血之作《叫我如何地不想你》的不屑一顾,严重地挫伤了他的自尊心。章海洋只能厚着脸皮恳求她,“杨红梅,请费心再读一遍,你一定会读出感动来。”
杨红梅淡淡一笑,“是吗?你这是要我重温狗尾续貂的乐趣。无论如何,我是提不起精神来的。”
章海洋觉得自己脸面全无,很窝囊。原来在心里头冉冉升起的美丽渴望一下子灯熄烟灭了。
听说真正的杨梅有酸甜苦涩四种味道,眼下的杨红梅,她让章海洋内心苦涩又发着酸意。章海洋苦苦思索着:她杨红梅一定把自己的甜美遗忘在某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了。
于是,章海洋陷入了一种虚无飘渺的不安当中,心里也在暗暗打了一个问号:难道杨红梅她看不上我?
杨红梅在弹完一曲章海洋耳熟能详的《我有一个可爱的家》之后,“啪”地一声合上钢琴的琴盖。章海洋的一颗心好像被那无情的琴盖砸了一下,不但耳朵在“嗡嗡”作响,胸口更是隐隐作痛。原来饱存在心里对她的热情一下子荡然无存了。只有满腹的怨恨。没有办法,他只能悻悻地回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