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县府后院,跟随刘辩来到卢县的亲兵,立刻替换下早先在后院值守的黄巾军兵士。
交接了岗位的黄巾军,排着并不算整齐的队列,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离开了后院,而刘辩的亲兵则占据了他们早先站岗的位置。
管姑娘,这几住在何处进了后院,刘辩扭过头,好似很随意的向走在侧后方的管青问了一句。
就在后院刘辩问起她的住处,管青抬手朝后院回廊的拐角指了下,对他说道:这几日小女就住在回廊拐角的房间,今日殿下来到卢县,整个后院都是要让于殿下,小女这便搬走
你可以继续住在那里朝管青微微一笑,刘辩先是允她继续住在后院,随后向跟进后院的昌豨等人说道:渠帅与各位将军且去打点城内将士出城之事,大军整备妥当之前,本王便在后院等待众位回复。
诺昌豨与进入后院的黄巾将领纷纷躬着身子,朝刘辩行了一礼,应了一声,先是倒退了两步,随后转身走出了后院。
刚出后院,昌豨回过头看了正领着管青朝回廊走去的刘辩一眼,压低了声音向身旁的几名黄巾将领问道:备办的如何了
均按照渠帅吩咐备办妥当一名黄巾将领把脑袋朝昌豨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明日一早,大军即可出城与之同时,早已埋伏好的刀斧手也会杀入后院,即便无法击破城北驻军,谅那弘农王也是离不得本城。
昌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抬脚朝着县府大门口走了过去。走到县府大门口,他又停下脚步,回过头对守着县府大门的黄巾军官低声说道:严守大门,弘农王帐下一应人等,包括管青在内,任何人离开县府,都要立刻报于本渠帅知晓
诺立于县府大门外的黄巾军官抱拳应了一声,目送着昌豨等人转身出了大门,沿着街道朝城门方向走去。
县府后院,刘辩领着管青上了回廊,径直走向书房。二人刚到书房门口,一名亲兵随即将房门推开,刘辩朝管青招了下手,领着她进了书房。
跟着刘辩,管青的脚刚踏进书房,守在门外的亲兵就将房门拉了起来,偌大的书房内,只余下刘辩与她两个人。
管姑娘,你可发现那昌豨有些不对待到房门关上,刘辩转回身看着站在身后的管青,向她问道:他平日与人说话,眼神可否也是如今日一般闪烁不定
昌豨为人奸猾,平日里也是这般与刘辩对面站着,管青略微沉思了一下,对他说道:早先小女虽是得了昌豨允诺,心内却还有些不信。只是听闻他斩了一员麾下将领,又在城门处见了人头,才信了他
何时斩杀的黄巾将领想起悬挂于城门上方的那颗人头,刘辩微微拧了拧眉头,向管青追问道:昌豨下令斩杀那黄巾将领时,管姑娘是否不在当场
不在管青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一抹迟疑,对刘辩说道:小女也是事后听其他将军所说,才晓得是那人反对投效殿下,被昌豨斩了待到知晓他斩了帐下武将,小女才让人去知会殿下。
管姑娘可知本王为何进城听完管青所说的话,刘辩缓缓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一副果不出所料的笑容,看似很不经意的向她问了一句。
殿下莫非不是要招揽昌豨刘辩突然这样一问,本就觉着事情好像有些不对的管青顿感满头雾水,反问了一句:若非如此,殿下为何冒险入城
为你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站在面前的管青,刘辩以异常果决的语气对她说道:本王刚见那昌豨,便觉着此人不可尽信。城头上悬着的那颗人头,或许别个见了会认为是昌豨斩杀不肯投效本王的麾下将军,以此来宣示效忠。可在本王看来,他却是另有目的,斩杀麾下武将不过是掩盖真实意图。由此可见,此人行事凶狠果决,若不是眼神飘忽,着实会让人防不胜防
更值得怀疑的,是走了数条街道。本王在城内竟连一个百姓也未见到刘辩将视线从管青身上挪开,走到窗口,面朝窗外轻声说道:即便城中百姓惧怕本王不敢上街围观,若房屋中有人居住,必定也会有几户胆大的人家偷偷从窗口向外张望。可入城之后,一路上本王看到的只是一片空寂,可见昌豨早已将沿途民宅清空,为的只是将我等困死,即便能侥幸杀出重围,在清僻的城内,也是逃不出他的视线
狗贼昌豨竟敢骗我殿下少待,小女这便将昌豨人头砍下,敬献殿下自打出城迎接刘辩,管青就觉着事情好像哪里不对,经刘辩如此一番剖析,她顿时明白了一切,杏眼怒睁一把抽出长剑,恨恨的咬着银牙骂了一句,抬脚就要朝屋外走。
勇夫往往鲁莽,姑娘何故如此管青刚一转身,刘辩就连忙跨步上前将她拉住,对她说道:卢县城内,尽是昌豨所部黄巾,管姑娘去杀昌豨,与羊入虎口又有何异
听得刘辩如此一说,管青静了下来,转过身拧着眉头向刘辩问道:若依殿下,该当如何方为妥当
本王让胡才返回军营,便是知会赵云,昌豨并无投诚之意松开拽着管青胳膊的手,刘辩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若本王所料不差,明日一早昌豨定然命令城内黄巾突袭大军,企图趁大军不备,将之击溃胡才返回大军,一是减少我等在城内人数,便于暗中潜出卢县。另一方面,便是可提醒赵云,要他早做防备,反击昌豨所部黄巾
管姑娘且去安睡,今日夜间,我等便离开卢县简要介绍过心中谋划,刘辩朝管青微微一笑,对她说道:若是本王不进城,昌豨定然知晓本王看出他的诡计,城外黄巾足有万人,而随同本王前来的将士,仅仅千人而已,杀将起来,必是凶多吉少本王之所以进城,便是要择机将管姑娘带出去
刘辩贵为弘农王,在明知城内有危险的情况下,却还是只领了少量人手进入卢县,为的竟是将管青给带出去。
这番话刘辩从口中说出,并未感觉有何不妥,可听在管青的耳朵里,却是让她心内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
殿下由于感动,管青红红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清澈的眸子中也闪烁着一汪泪水,她轻轻唤了刘辩一声,喉咙里却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后面想说的话竟是连一个音符也无法迸出。
好了,管姑娘且回去安睡朝眼眶中窝着一汪泪水的管青微微一笑,刘辩对她说道:本王当日曾领着唐姬逃离洛阳,洛阳可是要比这卢县大了许多,唐姬也并不懂得武艺,尚且能成功脱离。管姑娘武艺超群,厮杀起来,寻常男子也是难以近身,这小小卢县,又如何能阻得我等
凝望着满脸自信笑容的刘辩,管青那颗芳心剧烈的跳动着,她低下头,贝齿紧紧的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才朝刘辩抱拳拱了拱手,倒退了两步,随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待到管青离开书房,刘辩扭头环视着书房内的摆设。只见这书房之中,摆放着成捆成捆的竹简与用纸张装订起的手抄书籍。
竹简与书籍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显见是许多日子都没有人翻阅过它们。
已然看出昌豨没有投诚的诚意,刘辩自是没有闲情逸致看这些竹简与书籍,环顾了一圈书房,他的视线被一张同样落满了灰尘的瑶琴吸引了过去。
看到那张瑶琴,刘辩跨步走了上去,将瑶琴抱到书房内的矮桌上,揭开包裹在上面的丝绢。
随着丝绢被揭开,一张质地古朴的瑶琴出现在刘辩的眼前。这张瑶琴的尾端,有着一块像是被火焰烤焦了般的焦黑痕迹。
看到那块焦黑的痕迹,刘辩怔了一怔,心内迟疑了片刻,才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会焦尾琴如何会出现在这小小的卢县若非此琴也如同传说中的焦尾琴一般曾掉落进火焰,便是这东汉末年的造假技术也如同两千年后一样传神。这琴定是假的
心内暗暗念叨着,刘辩伸手从腰间抽出短剑,将短剑塞入瑶琴的琴弦之下,用剑刃轻轻挑着琴弦。
他只要手腕上稍稍用些力气,紧绷的琴弦便会被短剑挑断,看着被短剑挑起的琴弦,刘辩摇了摇头,终究没有下手,而是把短剑从琴身下抽了出来,用丝绢将瑶琴包好,重新放在发现它的架子上。
来人在书房内寻了好半天,刘辩也没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于是向守在门外的亲兵喊了一声。
一名亲兵应声进入书房,抱拳站在门口,面向刘辩微微躬着身子,静静的等待着他下达命令。
去找五根结实的麻绳朝站在门口的亲兵看了一眼,刘辩一边向他比划着手势,一边对他说道:每根麻绳至少要有五人多长,本王急用另外再找些像琴弦一般具有韧性的丝线,记得不可是麻线,也不可是寻常丝线,最好能是铁线。
铁线刘辩说出铁线二字,站在门口的亲兵愣了一下,抬头望着他,脸上现出一丝迷茫。
像琴弦一般有韧性的便是发现亲兵满脸的迷茫,刘辩才醒悟过来,他所处的时代,铸铁工艺尚不算十分发达,铁丝这种东西,恐怕还真的没有发明出来,于是又向那亲兵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