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一个人让人捉摸不定。
他就是慕容宣。
他像个会卜卦的江湖术士,半夜三更的打电话给溪,那时的溪双眼空洞洞的看着窗外,豪华的单人房静得没有听到呼吸声,她像抽空了灵魂般茫茫然的望着远方的那栋大楼。
从没有预料到他会选在她心力交瘁的时侯约见慕容正彦。
接近尾声的盛夏,阳光明亮得刺眼。
坐落在半山腰上的一栋建筑风格很古老的大宅。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
慕容正彦端坐于大厅的中央,两侧有明媚的光芒迸射,他的面容若隐若现,两手交握。
侧边的座位。
溪安静的坐着,望了眼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慕容宣,她无奈的叹口气。
明明是他们找她来,他们却像忘了她存在似的处理着其他不甚重要的事。
透过半敞开的小侧门,她看到小议事厅里的那些人正讨论着什么。
飘忽的视线不经意瞥向对面如帝王般高大威仪的男子,溪的心里莫名的闪过丝畏惧。
单从外表看,这位‘未来公公’实在是英气勃发。
乌发漆黑有型,额头明亮宽阔,鼻梁直挺,眼眸如鹰般犀利,完美得堪比希腊雕塑。
但是----
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逼视的强烈的压迫感。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慕容正彦对他的手下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他的表情有些阴郁,唇边却无端的带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人看了胆战心惊。
突然,一只宽大的手落在溪的肩头。
“小溪,我听说上次你被人绑架了,是吗?”
她震颤了下,像是受到惊吓般突地向上跳起,“啊?……呃!”
慕容正彦对她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安抚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愣一愣的溪。
“人,我已经查到,本可以按照帮规直接处罚,但是这次他是伤害到你,我将他交给你处置怎样?”他设想周到的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
溪看了看他,目光无意识的转向身边的慕容宣,上次那个人是为了他来向她讨还东西的,而且又没有伤害到她,应该不算坏人吧……
慕容宣面无表情的回望她,嘴角扬起抹莫明其妙的无所谓的笑容,有点点阴冷的味道。
良久,她沉沉地开口,“我不想参与到水炽堂的事务当中来,而且……”
慕容正彦蹙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轻松自若的说:“也好,慕容家的女人是兀需为帮中事务操心,你还那么小,更加不用。就用男人制订的规则为你们解决好一切。”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句貌似平静无波的话背后,似乎有一丝血腥的味道。
她看见,慕容宣在他们身后,沉默不语,嘴边是一丝冷冷的笑。
“将牧同的双腿打断,让他永远不能行走,然后逐出水炽堂。”慕容正彦贯彻他雷厉风行的作风,声音里有种可怕的震慑力。
溪惊骇的瞪大眼睛。
打断双腿?
不是打伤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弄得一个正常人变残废……
而且,据灵子提供给她的消息,牧同是个孤儿,从小就跟着慕容宣,要是双腿残了,又被逐出水炽堂,他以后还怎么生存?
这时----
一个眼熟的人影晃过她的眼前,然后又跟着出来很多的黑衣人。
阳光像被什么人遮挡住了,厅堂里顿时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少爷,牧同以后不能陪伴你了,等下辈子……下辈子我再做您的跟班。”牧同挣脱执刑人的束缚,快步跪倒在慕容宣身前,眼睛里盈满潮潮的水光。
慕容宣轻看了下他,将脸撇到一边,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慕容正彦向身后的保镖一挥手:
“执刑!”
“是!!”一个大汉操起根铁棒凶狠地向牧同走去。
牧同艰涩的闭上眼睛,一幅认命的无力反抗模样,睫毛濡湿濡湿。
大汉将铁棍高高举起,凶光毕露地瞪着他,大喝道:“选择吧!先左腿还是右腿?!”
“滚开!”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侧边窜出来,张开双臂横挡在牧同身前。
她冷冷地凝视执刑者。
大汉惊怔了下,踌躇不定的看向堂主。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作声。
“小溪,你让到一边去!”慕容正彦缓步走向前,目光柔和的落在她的身上,“我刚才有给过你救他的机会,是你放弃了。”
给过她救牧同的机会?……
如果真是给她机会,为什么不提醒她那是可以救人性命的?
溪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眼底有丝被人愚弄的怒意。
慕容正彦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牧同拉出她的保护圈。
安静的大厅。
肃萧的气氛。
大汉的双手再次高高举起。
闪着冷光的铁棍至上而下重重的落下……
白亮的光线中,有透明的光芒滑过眼际。
牧同面色惨白的紧咬住牙关,双肩不受控制的发抖。
眼看铁棍将直接敲击他的腿骨。
千钧一发之际----
“啪!”
一个蓝色的小球破空飞来,环绕着铁棍缠绕了几圈,细细的绳子紧紧绑住它拉向发射者的方向。
“我用东西换他的双腿还不行吗?”
溪忍不可忍的甩出掌心的yoyo球,左手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飞旋回来的铁棍,她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已实在超出了现在的她的忍耐范围。
慕容正彦扫了眼她手中的蓝色小球,“你想用什么换?”
她神色愠怒,望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大人们,“飞雪金牌,够不够份量?”
众人震惊,这个女孩怎么知道本帮遗失的圣物名称,而且那东西似乎还在她手里。
慕容正彦微怔,沉默片刻,似懂非懂的说:“你知道飞雪金牌在哪里?它对水炽堂又意味着什么?”
“当然。”溪坦诚地点头。飞雪金牌是堂主身份的象征,慕容正彦之所以遗失了圣物还能坐稳第一把交椅,只因为是由创立水炽堂的老堂主亲自任命,但对将来要接手的下一任堂主慕容宣来说,则非找到飞雪金牌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掌管帮中事务,令所有帮众心服口服。
他凝神不动声色,声音低沉暗哑,“那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遗留给你的,你不能拿来讨价还价,你现在的作法,对他和它都是一种污辱。”
没有仔细想明话里的意思。
她语气生硬的开口,沉怒的低问:“那冰魄心珠呢?你不要告诉我,它也是我的东西。”
慕容正彦微微扬起嘴角,淡然的说:“它是宣的,既然在你那里,如果他不想收回,我不反对你用它来换牧同。”
“我不管他同不同意,冰魄心珠在我手里,它就是我的。”溪目光如炬地直视他慷慨的笑脸,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的说:“从现在这刻开始,牧同是自由的,要他生或要他死,先问过我再说。以后他虽然可以继续跟在慕容宣身边,但是必须听我的话去天英高中部去读书。”
她丢掉手中的铁棍,按捺住沁满寒意的心,大步向门外走去。
婚约没有解除,心里却添了更多的愤怒。
不知道拱手送出退婚的筹码这样做是对是错……
但如果不这么做,她现在就会后悔了吧……
溪走路边想的时候,抬头仰望了下蓝色的天空,大雁排着人字形的队伍向南方温暖的国度飞翔。
那一刻,她也真的想像大雁那样,自由飞翔到自己向往的温暖国度。
山坡上的楼顶。
慕容正彦目送着她安全地离开后,扶着黑色的雕花栏杆,突然变得不可思议的沉静。
性格……
相貌……
说话时的神态……
她和她似乎都很像,恍若有时空倒转的幻像。
但是,又似乎不像。
他微咪着眼,回想起存于脑海记忆里的那张娇俏可爱的笑脸,一点点的狡黠,一点点的妩媚……她大大咧咧得永远像个小女孩,需要人全心全意地去宠,而她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到处去闯祸,撞得满头疱回到家。
溪却比她更为聪明和倔强,还有眼神中那冰冷的冷漠她是从来都不会有的。
“菲雪,你真的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他出神地轻喃,“小溪长得太像你了……”
一阵沉寂。
“只是为什么她和宣是同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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