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紫骧看见了末野门抱着公主,赶紧策马过去。正要发他那书生三丈火,见公主紧闭着眼,就唤了声:“公主……”
末野门“嘘”了一声,小声说:“别叫了,公主发热呢,正晕着。”
说着,公主一晃身。要不是末野门一把拦住,差点摔下来。
包紫骧问:“怎么发热了?”
这时候,剩下的三人也策马过来,末野门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多了一个石恩。
罗雅彩上前问道:“公主怎么了?”
末野门方答:“昨夜淋了雨,在山洞里过夜,又受了凉。”
罗雅彩:“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在山洞里过夜呢?”
末野门:“昨夜雨下的大,也没见到有人家,末野门与公主后来发现了一个山洞,就进去了。谁知道后来,公主就发热了。你们呢?”
罗雅彩:“我们在山上的庙里借宿了一夜。”
这时候,包紫骧说了句比较不着边际,但发自肺腑的话:“不如大首领与紫骧换马?”
“换马?!”除了石恩以外,其余三人异口同声道。
包紫骧:“大首领一个男子,这么抱着公主,恐怕于礼不合吧。”
末野门想都没想,就说道:“驸马不也是男子么?”
罗雅彩:“驸马爷还是别逞强了,咱们这几个,只有大首领骑马能揽住公主。”
包紫骧心想,这表妹,在人前换称呼不说,说话也不向着她表哥我了。
仔细一想,倒也是,自己骑马恐怕还真揽不住公主。于是只好憋着气,装无事状,说了句:“那好吧,下了山就快些走吧。赶紧回府请太医。”
石恩在边上说了句:“我知道山脚住了个大夫。”
末野门此时方才注意到石恩,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有些眼熟,却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问道:“这位是?”
石恩低头答说:“在下石恩。”
罗雅彩补充说明:“庙里遇见的,先前驸马爷有恩于他,今天给我们带路下山。”
末野门:“哦。在下末野门。不知之前是否见过?末野门觉得石兄有些眼熟。”
石恩:“石恩一向住在郊野之地,并未见过大驾。”
此时气的一脸青紫的包紫骧说道:“麻烦石兄带路,快些找大夫去吧。”
石恩:“好。”
众人一起去寻大夫。
可见石恩的反映,阿四更不放心了。
这石恩,之前的事不说,如今既然听出了公主和少爷的身份,却也并没显出半点惊讶,还能气定神闲的说话,不只不是难民,此刻看,恐怕也是什么皇亲贵胄之类,不然见到公主驸马怎么半点不觉得奇怪?不知道是敌是友?
这米国所处的地界,周围林立着不少国家,大多以城为国,或依附大唐,或依附大食。所以各国的王子公主,也多不胜数。虽是这样,但一般人见了王子公主,行礼也是必须的。而且这是各国皆遵循的规矩。见了他们这等人,凡是不行礼的,除了山贼,就只能也是王子了。
阿四这边想着,却也没再说什么。现在公主晕着,少爷也不会有心想旁的事儿。
转眼,一行人来到山脚的一座茅屋之外。
众人纷纷下马。
未至门前,一个长须老翁由打里面走了出来。
石恩先众人一步,走到老翁近前,耳语几句,然后对着随后跟来的包紫骧他们道:“老人家同意给公主医治了。”
听了这话,末野门赶紧抱了公主进了屋。
屋内的摆设不多,不过倒也干净雅致,比起先前包紫骧落难的草房强多了。
此时,包紫骧与末野门,这一对儿吃醋的活宝,只盼眼前这位大夫快些医治好齐阳。而罗雅彩,则跟阿四一样,心里想得都是这山野大夫的身份。
这荒山野岭,既无人家,又怎么会有大夫常居呢?
末野门这边刚放下公主,包紫骧就赶紧凑到近前,拱手对榻前的长须老人道:“有劳老人家了。”
老翁只笑笑,并未答话,在床榻边的凳上坐下,伸手搭脉。
屋内此后,只听得齐阳梦中咿呀乱语,旁人都未说话。
不多时,老翁起身说道:“无妨的,只是有些发热。吃些药便好了。”
包紫骧听了,连忙转身对阿四说:“跟老人家拿了方子,快马回去抓药。”
老翁此时又说:“不用那么麻烦,老夫这里就有。”
老翁说完,绕到床边,从墙角暗处取了个药箱出来。然后在药箱里拿出了一个镂空雕刻的精致小瓶,扭开瓶盖,倒了一个黑药丸出来。
老翁拿了药就要近前喂给齐阳。
阿四这时拽了拽包紫骧衣角,低声道:“少爷,这药真要喂公主吃么?”
包紫骧还未说话,老翁已经听见阿四说的了,即刻停了手,看着众人,大声说:“这药是老夫自己做的,诸位要是不放心,不吃便罢。”
见老翁有些生气,包紫骧连忙斥责阿四,继而向老人家赔不是。
到最后,齐阳还是吃了那粒不知名的药丸。
见众人都围在床前站着,老翁又说:“这药不是什么神奇之物,吃了之后也不会马上清醒过来,诸位还是到一旁坐着吧。老夫去给诸位弄点水来。”
此时立在一旁的石恩说:“石恩与老爹一起去。”
阿四听了这话,也连忙开口说要帮手,于是也随着老翁走了出去。
这阿四,并不是真要帮忙,只是怕这老头与这姓石的要跑,所以决定还是看紧点。
阿四他们一出门口,罗雅彩就低声跟包紫骧说:“表哥,我看这老人家怕是会功夫。”
包紫骧:“住这山野之外,会些功夫防身有什么稀奇。你就别多想了,人家既然帮忙诊治公主,咱们也不能胡乱猜度人家。”
罗雅彩见表哥这边死木头一根,就走过去,跟末野门说了。谁知那边答话更简单:“末野门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能治好公主。”
罗雅彩见此,也只好噘着嘴立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俩痴情犯傻的男人。
没过多久,阿四他们就拿了水回来。
众人这才离开床边,一同走到方桌前,坐下喝水。包紫骧先与老翁客套一番,刚端起茶杯,就听见公主榻前有些声响。
赶紧快步过去,他自是没有末野门走得快,于是被人抢先一步占了位子。
末野门俯身唤道:“公主,你醒了?”
齐阳无力的睁开眼,看见一张大脸,“啊……”了一声。
包紫骧一把想推开末野门,结果没推动。
末野门此时依然俯身看着齐阳,直线距离不超过0公分。
齐阳仔细看了看,原来是末野门,这才长嘘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你。”
顿了一下,又说:“这是哪儿?”
此时老翁走了过来,答道:“这是寒舍。”
齐阳抬眼看看来人,一脑袋问号。只好问道:“您是?”
老翁笑了笑,说:“老夫住在这山里多年,公主自不认得,不过别人都叫我石老爹。”
包紫骧此时说道:“刚刚就是这位老人家给公主诊治的。”
齐阳这才想起自己昨夜淋了雨,跟末野门在山洞的事儿。
这公主身体也太差了,没事儿就发烧,还居然会武功,什么身板儿啊这是?
齐阳跟心里念叨着,忘了答话。
包紫骧只好代为感谢,又是一番客套。
阿四此时也上前说话:“石老爹久居深山,生活得倒是比咱们好,红光满面不说,这茶具,药瓶,都不像平常人家用的。”
石老爹笑了笑,说道:“这小子观察倒是仔细,实不相瞒,老夫本在太医院任职,不过十多年前就告老还乡了,只因家乡并无亲人,所以行至此地,见风景秀丽就留下来居住了。说起来,老夫十几年前是见过公主的。”
阿四听了,惊讶地说:“你是太医?”
石老爹笑着看着他,说道:“是啊,怎么,你不相信?”
齐阳刚醒,反应有点迟钝,这才说:“见过我?”
石老爹:“是啊,老夫告老那年,内乱平息不久,公主刚刚落生。这十几年的太平日子,如今又不太平了。”
见石老爹神色忽然凝重起来,石恩就上前低语了几句。
石老爹接着又说:“公主若是好了,还是快些回城吧。”
众人相互看看,觉得这城外荒山却不适合久留。于是谢过老爹,上马,回城。石恩也与老爹道别,骑马随着大家走了。
包紫骧本想与公主并排走在前面,但这荒野之地,土路狭窄,只得两马并行,又挤不过末野门,于是这正牌驸马就只好在后面与石恩并排骑行。骑到快要分别的时候,包紫骧不知道哪根儿筋抽了一下,叫了阿四过来,将剩下的金子连钱袋一起送给了石恩。
石恩自是一番千恩万谢。
与石恩分别之后,阿四一路生气,嘴噘得老高。
众人稍晚,也回了城内,这一路打猎,也总算有惊无险。
可山下的石老爹就没那么幸运了。大抵在齐阳他们回城之前就已经气绝身亡。
一个好好的退休太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