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纳闷的功夫,溪儿走了过来,拽着那素衣女子的衣角,倍显亲昵叫了声:“娘……”
素衣女人:“公主在这儿,你一点规矩都没有。”
齐阳思衬:看样子,这是她娘。不过,跟我熟么?
溪儿:“公主看在娘的份上,定不会责罚我的。”
齐阳又想:呃,我跟这女人很熟么?到底是谁呢?也不跟本公主请安?
素衣女人:“公主先请进去,娘娘等着呢。”
齐阳只好冲着女人笑了笑,快步进去了。驸马自也随着。
齐阳一进门,就看见红花大婶那朵灿烂如昨的大红花。
心里一抖:这古代人都怎么想的?拿脑袋当首饰盒了?有什么全挂上?沉不沉?
红花大婶满脸灿烂的迎上来说:“王儿跟驸马来了。”
“恩。”齐阳答完,红花大婶对着他左右看了看。
“紫骧见过娘娘。”这驸马一进来就给红花大婶叩了个头。
“驸马快快请起。”说完,红花大婶看着齐阳笑了笑:“王儿无须紧张,今日唐使在此,想末野门也不敢造次乱来。”
末野门?又是谁?乱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糊涂日子过得越来越晕了。我看这样下去早晚得露馅儿。不然,我跟红花大婶老实交待说我不是齐阳公主?算了,不行,这非砍了我。
齐阳掂量了半天,才想了个不错的主意——扮失忆。
红花大婶又问:“王儿想什么呢?”
下定决心,开戏!
齐阳:“能不能先请驸马等人先出去?王儿有些体己的话想跟娘说。”
红花大婶转头吩咐:“你们先下去吧。”
“奴婢带驸马去偏厅休息。”此时周溪进来说道。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红花大婶跟齐阳二人。
“王儿有什么体己话要跟娘说?”
“你当真是我亲娘?”
红花大婶听到此话,双目瞪圆看着齐阳。
“你说什么?”
“你当真……是我……亲娘?”齐阳放慢了速度,稍轻的重复了一下刚才那句话。
红花大婶伸出手,摸了摸齐阳的前额。
“没发烧啊,怎么连娘都不认识了?”红花大婶边说边笑了笑。
“娘……我能告诉你件事儿么?”齐阳故意压低声音。
“什么事儿?”
“我当真不认识娘了。”说完,齐阳故作沮丧,瘫坐在椅子上。
红花大婶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
齐阳把心一横,既然开始,就得继续往下编:“那日醒来,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大婚之事,也忘得一干二净。就这样糊涂的嫁了人,然后糊涂得过了这两日。不知可以和谁说,今天来此,见到娘,只好禀明实情。过去的种种,王儿实在想不起。心想世上唯一不会害我的大概就是亲娘。长了这么大,一点记忆也没有,这两日心神不宁,也未曾睡好。亏得今日能见到娘。”
齐阳掏出罗帕,佯装擦泪,瞥眼见红花大婶,此时已相信了他的话,一声不吭的愣在那里。于是继续攻击:“方才,有人领我过来,一路上的景致都似梦里那般,仿佛从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说话也常出错,被人提点又恐轻薄了自己的身份,于是这两日也不敢多言。今日见到亲娘,才敢将此事说出。这两日,孩儿方知自己是公主,但之前所有一切却怎么都想不起。料想此事若被下人们知道,必成为巷尾谈词,若为人耻笑,孩儿不如死了算了。”
齐阳说罢,佯装撞墙。继而如他料定的一样:被红花大婶一把拦住。
“这两日苦了王儿了。”红花大婶被这胡编乱造之言竟逼出泪来。
齐阳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古人还真是好骗啊!
“王儿当真连为娘都不记得了?”见红花大婶还不肯就范,齐阳使劲屏住呼吸,憋出真眼泪,拿罗帕慢慢擦拭。
红花大婶即刻投降:“王儿莫哭了,再哭就成个花脸公主了,传出去更被人笑。”
齐阳想了想也是:到此为止吧,这眼泪不那么好挤啊!
“忘了就忘了吧,现在王儿总认识为娘了吧。”
要说这古人还真是开通,这要是我妈,我要把她忘了,非把我掐死,然后再掐活。
“恩。”齐阳这边答应着,那边也没忘了呜咽两句。
此时,齐阳特别后悔大学没读表演专业,不然就可以演得更为传神了。
“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尽管来找为娘的问。王儿是公主,旁的人不予理睬就行了。”红花大婶此时将坐着的齐阳搂在怀里。
齐阳顿时觉得红花大婶,真是越来越美了,就差多俩小翅膀,头顶小黄圈儿了。
“齐阳知道了,谢谢娘。”
“那末野门,你也不记得了吧?”
“末野门是谁?”
“末野门是康王座下大首领,康王是你父王的父王,也就是你祖父。二十年前,米国内乱,你祖父派兵平定之后,唐王就封了你父王为米国国君。那时你祖父说父王年轻好胜,因此没过多久就派了王叔过来监国,王叔一直插手米国政事,你父王现在并无实权。”
原来我这古代爹是个傀儡皇帝啊!那我岂不是傀儡公主?
齐阳想着,红花大婶继续说道:“偏偏你父王又是没有主意之人,因此这二十年来一直被王叔唆摆。为娘是无碍,只生了你一个公主。可怜为娘的几位姐姐,王子王孙也不知他朝能不能继承大统。”
这娘还挺多愁善感,又不关自己事儿,想的还真多。
“娘,米国离大唐远么?”
“大唐?为娘的未曾去过,不过末野门去过。”
“末野门?”
又是末野门?看来我得跟他好好聊聊。
齐阳正想着,有太监在门外喊:“禀娘娘,王上请娘娘、公主去大殿,各国使节都来了。”
“知道了,你先去准备。”
红花大婶命人给齐阳重新梳了头,拿了片樱红的薄纱,帮齐阳固于发上。
嘿,这小布还挺不错。
“娘,这是什么?”齐阳指了指头上的玩意问道。
“这叫透额罗,一种头饰。上等轻纱制成,半遮住额头,娘一直很喜欢。只有你,之前从不肯戴,如今果真是忘了。”红花大婶叹着气,将头上红花摘了,换了支木质发簪。拿了片百合紫的透额罗,固于发上。
合着这红花大婶还试探我?
“一会儿去了外面,若不知的事,就看看娘,娘自会帮你解围。想唐使在此,应无人敢造次。待日后有空,娘再把紧要的事情一一告与王儿,前面已等了很久,叫了驸马,咱们赶紧一同过去,省得外间又传为娘的傲慢,不知礼数。”
“娘,王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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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阳一进殿,就远远看见怪大叔端坐于王座之上,左手次位上坐着的是狐狸大叔。三位不同颜色的大婶坐在边上。下面坐着n多不认识的官员。
齐阳随着红花大婶近前施礼。
怪大叔即刻笑着说:“爱妃与王儿迟了。”
语气无半点责怪。
随即,头戴黄花的大婶,招呼红花大婶过去:“妹妹今日妆扮真是别致,快过来坐下。”
这人笑里藏刀,不是什么善类。
齐阳用他那1世纪的脑袋简单评定了一下,就被红花大婶牵着坐在了那黄花女子边上的位置,驸马跟着齐阳一起落座。
黄花大婶跟红花大婶低语着什么,然后就笑,拿罗帕轻掩着盖不严的大嘴唇。
坐下以后,齐阳好奇的看了看周围。
橙花大婶一直在往嘴里塞东西,青花大婶、黄花大婶先后拉着红花大婶闲扯,齐阳隐隐听见她们在说关于驸马的事情。
要说怪大叔这几个妃子还是红花大婶好看,其他人长得真是,让人看到想自杀,就跟那春夏秋冬四香似的,只有秋香能看。还好她们生的都是儿子,要是生女儿能嫁的出去么。
齐阳胡乱想着。
这时,侍女们端了酒菜上来。这酒菜,每桌上的都大同小异。齐阳看着对面桌上先上的烤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结果发现,那人居然正盯着他,于是连忙避开。过会儿再看,那人居然还盯着他!
这怪大叔与边上的某人似乎正说了一些什么,齐阳没注意听,只顾躲闪对面那个变态!最后,他实在累了,放弃闪躲,上下打量起对面的男人。
这人,看年纪大概二十多岁,五官还算不错,体格比驸马健硕许多,一看就是练过。
齐阳正入神研究着,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王儿!”原来是殿上的怪大叔。
齐阳一时愣住,没有答话。
怪大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仍然继续在说:“稍后,本王与王叔、末野门大首领一同去郊外打猎,王儿也一同去吧。”
什么?打猎?我靠!这我哪儿会!
齐阳突然想起,去北京郊区骑马的时候差点把腰扭了。回来后,肚子生生疼了三天。一个宅男,你让他去打猎,这绝对违背了他原本的生活追求。
“王儿刚刚新婚,稍候与驸马还要回丞相府拜望,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若是不去,恐人说咱们王家没有规矩。”此时红花大婶出来帮齐阳解了围。
可该死不死,这驸马他老爹正在席间,起身便说:“王上,老臣无碍,公主喜欢就好,已经是一家人了,何时来拜望都可。”
红花大婶此时俨然气包丞相不给她面子。可他不给,有人给。
“爱妃此言甚是,王儿今日还是不要同本王去打猎了,先去拜望丞相夫人吧。”
“是,父王。”齐阳学着丞相拱手答完,扫了眼对面那个魁梧的男人,那男人此时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红花大婶低声说:“你对面坐着的,就是末野门。其它以后再说。”给齐阳使了个眼色,红花大婶就又去与众位大婶们侃闲篇儿了。
酒宴过后,齐阳与驸马坐了红花大婶的小马车出了王宫,然后换上齐阳宫的车辇。
一路坐在车辇之上,齐阳一直想问驸马叫什么,后来一想,哪有结了婚第一天问自己老公:“嘿,你叫什么来着?”这也太过了,不能这样。
转眼到了丞相府,也就是传说中的驸马家。
看着门匾上写着“包府”,齐阳顿悟。
原来这驸马姓包。
下了车辇,就看见刚才那个说话的老伯和n多年龄段略有差异的大婶阿姨们正跪在地上。
估计这就是我传说中的公公婆婆了!唉,混了二十多年,混成个女人,连公公婆婆都有了,我真是,太惆怅了。
“公主下嫁小儿,真是老夫之幸,包家之幸。”
“那个,您起来吧,公公。”那两个字是齐阳咬着牙叫出来的,他的内心其实还在纠结。
包丞相见公主喊他公公,就差拿老泪纵横形容了。
这么多年,他可算熬出来了。二十年前,妹夫罗大将军造反,被判满门抄斩,连累他这个姐夫二十年没能升迁,连自己的门生如今都官拜中书令了。他这个两朝元老就因为那件事情被封杀至今,在朝野上下本来尚好的人缘,也因此门前落灰了。要不是七夕那日,公主在灯会上看上自己的小儿子,恐怕他这一生都得被人遗忘在角落里了。
“公主里面请。”
“公公请。”
这么多女人齐阳也不知道哪个是驸马的娘,先顾着这泪腺发达的老人家吧。
“公主肯嫁与紫骧,老夫真是……”一句没说完,老人家泪水又下来了。
等会儿,这驸马姓包,叫紫骧?这丞相怎么想的,包子香?他是打算退休以后经营包子铺是么?也太有才了吧!
齐阳很难才忍住没笑,掏出绢帕,帮老翁抹了眼泪。
这包丞相真是受宠若惊啊,听闻这公主,从小刁蛮任性,现在居然帮他擦泪。
稍后,齐阳得知这一干妇人之中并没有包紫骧的娘,包紫骧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齐阳一时间觉得这叫包子香的驸马还挺可怜。
吃过晚餐,齐阳跟包紫骧就坐着车辇回去了。
回宫以后,齐阳发现工匠们已在偏殿候了一天。
于是齐阳让绿柳二人给发了赏钱,吩咐他们先回家歇着,过两日再来。
折腾了一天,齐阳决定先去夕沐池泡泡,然后睡个完美的觉。于是吩咐绿儿去取酒,拽了包紫骧就去泡温泉。
偌大的一个夕沐池,弥漫着雾气,衣衫尽去,齐阳不觉得有什么,对于男人,他一点都不新鲜,因为他就是个男人。
齐阳在池子里美美的喝着小酒,泡着温泉。
可包紫骧不同!这许多年,头一次在女人面前脱衣服,扭捏了半天,久久不肯见人,褪了衣服,躲在屏风后面。
齐阳笑笑,对绿儿说:“你们下去吧。”
包紫骧这才从屏风后面出来,慢慢的走入水里,坐下去。
齐阳大方的把酒杯递给他,然后笑着说:“你多大了,还害羞。”
“十八。”
呃,合着还是个小弟弟,看来我得好好调教调教他。
“没见过女人?”
“见过啊。”
“我说没穿衣服的。”
“公主昨日就……”包紫骧此时脸红了起来。
接下来,齐阳跟包紫骧协定,同床共枕不洞房,包紫骧也同意了,齐阳还许诺尽快为包紫骧另娶佳人,包紫骧对此没有回应。
过了两日,齐阳对古代的生活渐渐熟悉适应了。工匠们也按照齐阳所画的图纸,连夜赶工。在齐阳的寝宫内建造了一个1世纪的卫生间,卫浴设施一应俱全,连牙刷都有。虽然马桶跟浴缸都是砌成的,不过齐阳觉得古人还是很智慧,排水排污跟马桶抽水的机关都是人家匠人自己想的,齐阳这工程二把刀就只能画个外观出来。
这下,终于有地方刷牙洗脸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