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南下的火车上,我的心里是一阵忐忑,前天晚上我给郭宇发信息告诉他了自己要去找他的事情,并将自己将要乘坐的火车车次到站站名以及到站时间全都给郭宇发了过去,短信的结尾我写到,郭宇,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独自远行,我会将自己的行踪一一告诉你,如果我失踪了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麻烦你替我报警,并麻烦你转告我家人一声。
但是直到我上火车前,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打过去依然显示的是关机。虽然如此,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丝隐隐的期待,期待下火车的时候能看到在那里等我的郭宇,或者是等我赶到那条街的时候,郭宇就在那里等着我。
我买的是普通车的坐票,需要坐差不多六七个小时的火车,一路上,我所在的车厢一直都是乱哄哄的,坐我对面的是两个南方人,上车没多久后,两个人便通过简单的打招呼认出了对方是自己老乡,一路上不停地用我听不懂的方言在交流着。
有时候见两个人不时盯着我看时,那种寻觅的眼神儿让我心底里一阵阵发凉,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两个人不时冲我看的眼光,却让我坚信他们一定在讨论我,难道他们是一伙儿的?想起美玲之前说过的话,我有些害怕,我不会是碰上人贩子了吧。
我旁边是个戴着眼镜不爱说话的中年男人,从上车开始,大叔就在不停地翻看报纸。看了看车厢里那么多人,我心想,那么多人在,老娘还怕你们两个南方人咋滴。再说了,瞧他们的眼神儿,也许仅仅是因为没见过美女的缘故呢,我干嘛将他们想那么坏呢。
眼看时间还早,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起来,睡得一点儿都不踏实,因为我梦见了自己下了火车后,完全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该去哪里,街上人来人往,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马路中间,我期待的那个人最终没来。而于二妮儿给我的那个地址,几年之前便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那个地方如今已成了高楼大厦……
我悠悠地从梦里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湿湿的,我用手背蹭了下脸,别过脸看向窗外,大片大片的农田不断向后退去,一根根电线杆如被检阅的士兵笔挺地立着,远处的马路上,不时有看起来小小的汽车驶过。不时有群居的村落出现在视野中,矗立在房顶上的热水器反射出点点白光,再远处便是灰蒙蒙的天了。
我凝望着远处,思绪却不断回想起梦中所见到的场景,这无疑是我此次远行最差的结果了,如果连郭宇一面都见不着,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如自己当初所许下的诺言那般豁达,就此放下这段过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郭宇,你在哪里啊,快出来见见我吧。我心里不断祈求着。
手机传来一声短信的铃声,我以为是郭宇,赶紧拿起来看,当看见发信人是老妈时,我非常失落。老妈虽然已有手机好几年了,但是短信到现在还是不怎么会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记忆力越发减退的缘故,她发的短信经常是谐音字,很多字她已经不记得怎么写了,短信只有十个字:“快倒了吗倒了说一生.”
我这次出来的时候,告诉家里说自己要去出差,是和领导一起去一个省会城市,离家也就两三个小时的地方,现在距离我上车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可是遥遥无期的路程我连三分之一都还没走到。我编了个谎儿说自己要马上去和领导见同事去,没时间打电话,让她别担心。老妈很快回复我,好。
每次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从来没想过父母的感受,现如今踏上这个让我内心忐忑前途未卜的旅程后,我第一次体会到那种踩不到底的不安感,从心里升起一种对父母的愧疚感,我希望自己这次的远行能够平安,哪怕见不到郭宇,就算为了父母,我也得平安回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一切都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这说明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该下车了,就要到郭宇所在的城市了,我的心开始紧张起来。我已经在网上查过了,如果火车不晚点的话,我下火车的时间应该是晚上七点二十,但郭宇大姨所在的城市离我下车的地方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打算下车后,先找个地方住一晚,等明天再去找郭宇大姨。
对面的两个南方人不时会传来几声让我难辨音节的词语,似乎他们也快下车了,见他们开始从行李架上往下拿行李,我心想这下完了,一会儿下车,万一他们把我挟持走咋办啊。我装模作样地刷着手机,心里却开始有些胆怯,这年头儿,单身女人不好混啊,甭管是多大年龄段儿的。
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下车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疑惑地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儿很快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洋洋,出了出站口到旁边的麦当劳里来,我在这里等你。”
是郭宇打来的电话,我几乎有些不敢置信,握着手机的手开始不断发抖:“郭宇,郭宇,真的是你吗?”我激动得声音有些走调儿,不时有人向我投过来异样的目光。我“是我,洋洋。”郭宇的声音一如往常,可是在我听来却如天籁一般优美。
“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啊,你……”我感觉到几道不善的目光看向我,压低声音说道,“郭宇,你等我,我这就下车了。”“好的,放心吧,我不走。”我兴奋地赶紧将郭宇的号存了起来,然后将手机收起,满心兴奋地开始期盼下车时刻。
刚才和我面对面的两个南方人此时与我隔着几个人,不知道是我多心还是敏感,我感觉他们有几次故意扭过头来看向我,不过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害怕了,知道郭宇来接我后,我的心情突然大好起来。
等我拎着包脚步匆匆地从出站口出来的时候,抬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车站旁边的麦当劳,我将背包背到前面,一路小跑地跑向麦当劳。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我的心跳越来越快了,当我看见麦当劳的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时,世界一下子静止了,周围那些乌央乌央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就没了,耳朵里全是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
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跑出来争戏份儿了,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移向那个身影,唯恐一个不小心,那个身影就会再次消失一般。
“郭宇。”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我顿住脚轻轻叫道。郭宇抬起头,冲我笑了一下,随即向我走了过来:“洋洋!你来了。”多日不见的生疏、他对我的不辞而别以及我对他的怨恨,似乎一下子就被这次的见面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我放下包一把揽住郭宇的腰,头轻轻靠在他的怀中,小声说道:“郭宇,我好想好想你,谢谢你能来。”我感觉到郭宇的胳膊轻轻地环在了我的肩膀上,他的下巴抵在了我的额头上。他的身上有一阵好闻的香气,那是衣服上散发的清香,我有些沉迷,不敢相信这竟是真的。
“郭宇,你知道吗?我相信你会来接我的。”和郭宇面对面坐在麦当劳里等餐的时候,我欣喜地说道。“为什么?”郭宇看着桌上的优惠信息不可思议地问道。“没有为什么,反正我就是知道你会来。”我拉着他的手说道。
我每天晚上抱着日记研究郭宇的优点缺点一直到凌晨的事情我会告诉他吗,为了写出能打动他内心的短信我抱着说话艺术的书籍生吞活剥了三本的事儿我能说给他吗?更重要的是为了得到地址我骗于二妮儿怀孕的事儿我敢告诉他吗?
男人容易心软,尤其是对那些让自己有好感的女人更容易心软。不然为什么女人的眼泪那么有杀伤力。“郭宇,你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我直截了当地问道,“难道你真的只是为了躲开我,其实如果你真的是这个目的,完全刻意告诉我实情,反正我不是那种爱纠缠别人的女人。”
“是,是,你真的不爱纠缠别人,我看出来了,不然你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个地方来找我。”郭宇憋着笑调侃我道。“你怎么不信呢,我怎么说也是个有自尊的人,你如果说宋洋洋,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别白费力气了,我难道还会对你死缠烂打吗?”我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说,你来这一出算什么。”
“嗯,我知道,知道自己当初那么做确实挺不妥当的……你生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郭宇看着我声音很镇定地说道,“等我把吃的拿过来,我们再说好吗。”
等将东西吃完时,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和郭宇计较之前的事情了:“郭宇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这都快撑死了,哎,我怎么觉得你们这里的麦当劳好吃又实惠呢,你看这个全家桶,东西怎么那么多……”
“是啊,全家桶我总共就吃了5块,其他的基本上都让你吃了,你不撑得慌才怪。”郭宇拿吸管敲着全家桶的盒子边说道。
“啊哟,不行了,不行了,郭宇,你陪我溜达溜达去,不然我晚上睡不着的。”我拽着郭宇的胳膊将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头靠在他的胳膊上蛮不讲理地说道。
和郭宇手牵手漫步在小河边,我心里忍不住地想到,这次真是来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