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阿婆熟练地在火架上翻烤着乳羊,羊肉也滋滋的冒着油珠,渐渐变成深褐色,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让人垂涎的香味,我一天没有吃过东西的胃开始有些翻腾起来,咕咕叫着直向我抗议。捂住肚子,趁阿婆转身拿托盘的功夫,我快速地升出手来,不顾羊肉被烤得滚烫,“嗞溜”一声往羊肉上一抹,抹下一把油花,贪婪地放进嘴里,舔了个干净。
哇,真好吃,像是在羊肉上涂了蜂蜜还撒了孜然似的,让我不禁开始想念在家时常和林昊雪一起跑烧烤摊上去吃的羊肉串,一瓶冻啤,外加无限量的羊肉串……那滋味,真爽啊!
阿婆拿着托盘回过身,见我正在舔嘴儿,有些疑惑地问:“你在吃什么?”
“没有没有,”我急忙否认,总不能说我揩了羊肉的油吧?
阿婆见我不说,也没有再追问,叫我帮她把羊从火架上取下,放进一个很大的托盘内,嘱咐着,“小雪,来,帮我把这个羊肉给少主送去。”
我瞠大眼,“少主一个人吃吗?”这么一只羊,不撑死他才怪。
阿婆点点头,“呵呵,你不知道,我们少主是遥国最勇敢的勇士,他曾一个人猎杀过一头黑熊。他的食量当然也比别人大很多……”
得得得,我算是听明白了,耶律逐原按我们现代人的观点来说,就整一大胃王。
送羊肉去耶律逐原的帐蓬时,忍不住地,我又死命地在羊肉上舔了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克制住自己的牙齿没有在羊肉上扯下一块肉来。
耶律逐原所住的帅帐居于营帐的最中心,也是所有营帐里最最华丽的帐蓬,屋里的每一件物品看上去都如此精致华贵,大大的白羊毡毯,看上去很温暖的床,鎏金的书桌与椅榻上都雕刻着华美的鹰和虎的图腾,充分向人说明他的身份和地位在遥国绝对不低。大漠日夜的温差较大,此时他的帐里已经点燃了炭火,感觉就像冬天我们开了热空调似的,很温暖。
然而,此时我的心里哪里还惦记这些,我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耶律逐原正在切割的那盘羊肉上。
只见他拿起一把精致的镶着绿宝石的匕首,正将羊肉切开,用手一撕,外表看来红褐色的羊肉顿时被分开,我看到那肥美的油珠顺着羊肉滚落下来,露出里面嫩嫩的肉来,粉粉的,像初生婴儿般有些透红的肌肤。一阵香味向我袭来,我立刻又感觉口水开始泛滥……
天哪,真想扑过去咬上一口,一口就好,我都会感觉像进入天堂般的幸福。
耶律逐原撕下了一条羊腿正欲开口咬下去,突然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盯着羊肉盯得眼睛都绿了的我,突然勾了勾唇,把羊腿伸向我:“想吃?”
我点头,拼命地点,使劲地点,忒狗腿地谄笑。
“给你。”他吐出两个我认为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字。
耶律逐原,你太好咧,我喜欢你!
我飞奔上前,正欲接过,哪知他突然把手往回一缩,“给你可以,跳一支歌舞给我看,这条羊腿就赏给你。”
啥?我顿时满脸黑线。
赏……他当我要饭么?还要唱歌跳舞给他看,老娘我又不是舞伎!
心里一阵冒火,我怒道,“谢谢,不用你赏,老娘我不吃了!”转过身,我正欲有骨气地走出帐蓬,却一下子停下了脚步,眼睛滴溜溜地打转——
耶律逐原,既然你这么想看我表演,老娘今天就豁出去了。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看我不恶心死你!
转过身来,我扯开一脸自认为颠倒众生的笑意,又看向坐在桌旁正挑眉看着我的耶律逐原,盈盈上前,娇媚地假笑,“少主不就想听奴婢唱歌么?既然少主想听,奴婢愿为少主一唱。”
耶律逐原一笑,“请。”
我娇笑着,扯开嗓门,连唱带舞地大嚎起来: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嘿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嘿真奇怪!”
我跺着脚在地上打着拍子,装出滑稽可笑的样儿比划着手势,得意地看到耶律逐原原本期待的脸如今一脸惨绿。
小样儿,跟姑奶奶我玩这套,也不想想我是从哪里来的,我是穿来的,我容易吗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够了!”正当我引吭高歌第四遍的时候,耶律逐原终于受不了了,大喝一声,用手抚着额头,像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半天才抬起头来。
“你,换一首!”他命令道。
“小的遵命!”我谄笑着点头哈腰,再次拉开了破锣嗓:
“地瓜米甜,地瓜米甜,角钱斤嘿角钱斤,爸爸只有五分钱,爸爸只有五分钱,买半斤,嘿买半斤……地瓜米甜,地瓜米甜……”(请各位看倌们自行参照“两只老虎”的音调来唱)
想当年我号称麦霸,就是靠这自编一首“地瓜米甜”震惊四座,万人空巷(呃,至于这是褒是贬,请大家自行理解,我就不多说了啊),就凭这功力还震不了你耶律逐原我林昊雪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果然,耶律逐原的脸由绿转黑,再转白……似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握着羊腿的那只手也泛出了青筋,并在微微地颤抖。
“地瓜米甜,地瓜米甜……”
“够了!”终于,耶律逐原受不了了,站起来,伸手就去拿放在一旁的钢鞭……
我一看大事不好,立马住嘴,做了个骑车的动作就准备开溜——
“站住!”
刚迈出一只脚去,耶律逐原的鞭子一向我这边一卷,我就突然感觉像是被龙卷风卷到了半空中般,打了几个旋儿,一下子就被他擒到了怀里。
“庄绮君,你故意的是吧?”他狠狠地捏住我的下巴,似要把我的下巴捏断似的,褐色的眼睛酝酿着狂风暴雨,“你知道激怒我有什么后果吗?”
下巴被他捏住,我说话有些不利索起来,“额和一发死,额米油想邀鸡路里,骚猪要饼……”(伲子爬出来翻译一下:我可以发誓,我没有想要激怒您,少主饶命……)
他又捏捏我,“你确定?”
我点头如捣蒜。
耶律逐原深呼吸了好久,这才放开了我。我顿时用手使劲地托住自己的下巴,试了试,幸好幸好,下巴还能活动,否则如果像周星弛在《九品芝麻官》里那样,舀一勺饭,用手托着下巴嚼的话,那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庄绮君,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给我唱一次!”他冷冷地看着我,“这次要唱好,不许再唱这种不入流的曲儿,不许再这样尖着嗓子唱,否则……”
我哈哈腰,“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请问少主想听啥?”娘的,下巴现在好痛!
他坐回座位,想了想,“唱你最拿手的。”
我眼睛一转,嘿嘿,有了!
那,耶律逐原,是你要听我最拿手的歌的哦,我可没有逼你哦!
“少主,那就容奴婢献丑了!”我假意地福了福,立起身,表情无比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充满着深情,启唇唱道: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
哦~~~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
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
从不刷牙从不打架
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
猪!你的皮肤是那么白,上辈子一定投在那富贵人家
哦~~~”
我唱到这里的时候,耶律逐原先前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又开始沉了下来,微微泛出青色。
我倒退了几步,继续往下唱:
“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
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
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
从不刷牙从不打架哦~~~
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
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耶律逐原的脸色再次由绿转黑,又由黑转白,我退退退,边唱边退,退到帐蓬旁边,我终于唱出了最后一句:
“你很像它!”
唱完最后一句,我学声猪叫,掀开毡毯,扯开脚就拼命地跑了出去。
身后,耶律逐原的怒吼声惊天动地:“庄——绮——君!”
YES!我对自己做了个胜利的标志,捂着肚子笑得差点躺在地上打滚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