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庄岩爹爹所居住的“畅心苑”走出来,我悠闲地剥开一根香蕉慢悠悠地向会客厅走去,后面还跟着抱着一堆帐本的楼管家和小心翼翼捧着一个雕花漆木匣子的小雅。
刚刚穿过正厅的花匍,我的脚才踏上会客厅的台阶,看见会客厅里挤着满当当的一群人,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见其中一人大叫一声“庄大小姐来了!”顿时,一屋子的人蜂拥而出,团团将我包围在中间,硬生生地把我的脚从台阶上给挤了下来,站到了会客厅的台阶外。
“庄小姐,令尊欠我们的账到今天整整两年了,拖到今天怎么说也该还了吧?我那可是足足的两万两啊……”一身着白绸衣物的中年男人率先拉住了我握着香蕉的右手衣袖。
“庄小姐,我这笔不多,才六千两,你再怎么说也要先还了不是,我一家老小等着我养活呢!”一个小眼胖硕的男子拉住了我的左手衣袖,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可惜没有眼泪掉下来应景。
“庄小姐,我这两千两你也先结一下吧?”又一个暴牙男挤了下来,一说话口水就直冲我面门直射过来。
“庄小姐……”
“庄小姐……”
我被夹在中间无法动弹,头转过去转过来都只看见每个人嘴皮不停的在翻,耳边被他们一人一句“庄小姐”弄得翁翁作响,半天醒不过神来。得,想我林昊雪在现代,也只能靠电视感受一下被人逼债的感觉,现在穿到古代来了,我就当亲身体验一盘吧!于是我干脆地眼一闭,对这些人不闻不看,任由一群人把我拉过去又把我扯过来,只当自己是个二百五了。
半柱香后,他们还在拉……
一柱香后,拉扯仍在继续……
终于,小雅受不了了,冲上前来,一把拨开拉着我右手袖子的那个白绸男,又冲那拉着我左手衣袖的小眼男一瞪眼,“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不就是要账的吗?你们有必要对我家小姐这样拉拉扯扯的吗?她一个姑娘家,被你们一群臭男人这样拉过去拉过来,今后还怎么嫁人,难道你们赔得起她的名声吗?”又冲刚刚那个暴牙男一呲牙,“你们赔得起吗?”吼得暴牙男一得瑟,不再吱声。
然而,却在此时,一个着青衣的财主打扮的胖男人却啐了一口道,“呸!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她还有什么名声可言?说什么去宛国经商,结果被遥人掳走,这件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庄家倒了,她将来还想嫁人?简直可笑!”
我一听,一股邪火顿时压抑不住地往上冒,差一点冲着这个臭男人就是一拳。于是暗自提醒自己现在千万要冷静,深呼吸了几口气,我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冲他拍了拍手,“好好好,这位……”眼睛瞟向楼管家,楼管家会意,冲我耳边道,“这位就是未闻书斋的钱掌柜,我们欠他们一共是一千一百两。”我点点头,冲钱掌柜道,“钱掌柜说得好,落魄的凤凰虽然不如鸡,但就你这一千一百两银子我们庄家还是有的,也看不上你这两个小钱。至于你所说的名节问题,我想我不用你操心,就你这德性和这臭嘴,我估计能嫁给你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转头对楼管家道,“楼管家,派人去账房支一千一百两银子给钱掌柜,然后赶他走。我们庄家,从此与未闻书斋再无任何瓜葛。还有,”我扯开一抹冷笑,冲钱掌柜道,“我庄绮君在此发誓,一年之内,一定让闻未书斋的所有经营项目消失在长安城!届时,我会让姓钱的知道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钱掌柜一惊,估计吃不准我到底还有多少家底,还能在此时放下这种狠话,顿时软下身来,“庄小姐,你这话可就……”
“楼管家,还不快派人带钱掌柜去提银子?”我狠狠地把手里的香蕉掼在地上,厉声一喝,楼管家也立刻叫来一个小厮,带着钱掌柜下去了。
转过头来,我看向还剩下的十几个男人,也许是我刚刚笑里藏刀的话具有一定的震慑性,也许他们对昔日的京城首富还有着一丝敬畏,在我赶走钱掌柜之后,他们也软下了几分,脸上的气势也不再若刚刚那样咄咄逼人。
我伸手作邀请状,“各位叔伯,我们里面请。”说完,正欲向会客厅走去,刚刚的小眼男还是有些不甘心地上前拦住了我,“庄小姐,你看……你都还了钱掌柜的钱,那我们的……”
我退开一步,面容带笑,“各位叔伯,相信大家也跟我的父母打过很多年的交道了,我们庄家当家的为人如何,相信大家也都有了一个认识。侄女这里有一个好的提议,可以保证在场的各位叔伯赚大钱,我当大家都是自己人,所以在这里,侄女我也不瞒各位叔伯了,”伸手向小雅,“拿来。”
小雅把帐本呈上来,我接过,一一翻开,“侄女我今天也就给大家交个底:庄家最近由于出了很多问题,账面上也的确有很大的亏空,目前我们的状况就在这里,”我扬了扬手里的账本,“庄家总共加起来账面上还有两万两银子。再加上这,”我走到小雅身旁,打开她手里的匣子,把帐本和匣子一起放在花匍旁的泥桌上,转身对他们道,“这是我们庄家的房契、田产及地契,一共也就值个两万两。庄家的全部家底就这么多了,叔伯们如果有兴趣,尽管拿去。”
“小姐!”
“小姐……”
楼管家与小雅都吓坏了,惊叫出声,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冲他们微微一笑,安抚了一下他们的情绪,示意他们继续看好戏。
果然,接下来所有的人几乎都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去地抢帐本和地契,一堆人围在石桌旁抢得那叫一热火朝天。
我冷眼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在那里抢,又因财产的分割不均而狗咬狗,同时拦住了想冲上前去保护账本和地契的楼管家和小雅,“楼管家,小雅,你们别管,我自有分寸。”
果然,我话音刚落,一群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动作一致地回头看向我,暴牙男一脸恼怒地冲我吼来:“庄绮君,你在耍什么鬼把戏?你明知道你们庄家的欠款远不止这个数!”
我眉一皱,冲他们扯开一抹笑,“哦,是吗?那我可就没办法了,庄家现在就这个底儿了,就算你们现在卖了我,卖了庄家所有的人,我想,你们的欠款肯定也是弥补不上了。”
“你!”小眼男指着我,气得手直发抖。
“不过,”我接着道,“我刚刚已经说了,如果叔伯相信我庄绮君,我倒有一个可以赚大钱的方法,可以保证在一年之后,连本带利全部把钱还给你们,而且我保证,你们将来还会希望和庄家合作。不过,我要求你们在这一年内给我无限量的支持和货源。”
“说得好听,”白绸男站出来,“你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凭什么叫我们相信你?还要一年内无限量的支持与货源,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到时你还不了,我们岂不是骨头都不剩了吗?”
我摊摊手,“是啊,我什么都没有,有的也仅仅是几家商号和这四万两银子而已。但不巧的是,我有一颗经商的头脑,而且保证让各位叔伯一年内赚得盆满钵满,”我环扫了一下众人,当场耍起了无赖。“反正我都没差啦,最多我也就是沦落街头卖身为奴罢了,但各位叔伯被庄家拖着这么大笔的款项,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大家考虑清楚,是拿眼前这四万两银子稳当,还是相信我庄绮君稳当;你们是想现在拿着这四万两聊胜于无的银子走人,还是相信我庄绮君跟我合作一同飞黄腾达——一切,皆由你们自己选择。”
说完,我指指他们手里的帐本和地契,“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和我合作,就请把你们手里的东西放回去,然后进厅里来,听我庄绮君说说我的主意;如果诸位不愿意,我庄绮君也绝不勉强各位,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不过我可以明白地告诉各位叔伯,庄家没落了,却还欠着大家这么大的一笔欠款,实际上大家都只能闹个鸡飞蛋打。所以,你们是想杀鸡取卵,还是留下我这只会下蛋的鸡日后为大家赚大钱,请各位好好考虑考虑。好了,我现在进会客厅等着,请诸位好好想想,愿意与我合作的,相信我庄绮君有这个能力扭转颓势的,就请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然后走进客厅来,我会在里面恭候大家。”
说完,我不再多言,径直抬起脚踏上台阶,走进了会客厅里,在主座上坐了下来,并吩咐一旁侍立的福儿帮我倒了杯盖碗茶,假装惬意地喝了起来,虽然我端茶杯时手在不停的颤抖,但我知道我这个场面必须撑下去,现在外面的人都在看我,越在这个时候我越不能心慌,否则被外面的人看出了端倪,我的筹码就没有了。
我知道,这是一场赌博——而我赌的,就是商人不甘利益最小化的赢利心理。
果然,外面一群人激烈地争执了起来,但过了一会儿,所有人又向里屋观望了一下,见我仍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犹豫了片刻,终于小眼男率先踏进了厅来。
接着,所有的人都走了进来,坐到厅里的靠椅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等待我发话。
我不理他们,径直慢腾腾地品了一口茶,。却在暗地里却微微地吐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一役,我又算是险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