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儿站在丹阳县城门口,一看可从东门看到西门,看来这地方也不大。
“快去帮我看看有没悬赏。”她说道,然而未念澈却还赖在剑里不出来,估摸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她黛眉一蹙,安慰道,“我最后不也没弄醒她嘛,这么不高兴做什么?再说我也只是好奇那林姐姐是谁,你不想让我知道直说嘛,这么别扭做什么。”
“……我没有!”未念澈如一团袅袅生起的烟雾,浮现在飞仙上。
“哪里没有,你看你,气得都在冒烟了。”林灵儿道。
明明是身形被人打散,他没好气地飘进城去。
林灵儿嘴角**开。
虽然她很好奇那林姐姐是谁,但是她似乎发现了更好玩的事。
这件事仿佛是未念澈的软肋,一提,他怂,恨不得林灵儿在这问题上失忆。
认真地说,她看得出未念澈的确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所以她不会真去揭人家的秘密,但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以此来逗他的机会。
而事实上,这是她自以为的想法,未念澈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
半晌,未念澈飘了回来,“没悬赏。”
林灵儿便昂首挺胸地进了城,问了几个过路人,知道了凌云玄宗分堂的地点。她走到分堂门口,那些守门弟子也不认得她。
林灵儿也不会自讨没趣,只装作前来拜访的修士,询问白天凡的下落。
那两蓝衣弟子见林灵儿面容清秀,姿态潇洒,不似宵小,便也客气道:“白护法出去办事了,薄暮才回。”
“那拜托道友将此信交予他。”林灵儿将纸信给了他们,这才离开,在附近寻了家客栈。
多日风餐露宿,都没好能好好吃一顿,她进了客栈,便将招牌都点了一遍。
“给我来一份驴肉火烧、炸酱面、炒肝儿、麻豆腐与凉拌黄瓜。”
报完后转头见小二听得都出神了,她问道:“听清楚了吗?”
“姑娘这是一个人吃?”小二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是啊,怎么?”林灵儿纳闷道。
“清楚了清楚了,稍等咧!”小二笑道,拿肩上毛巾擦了擦桌,麻溜地给她倒了杯水,便去下单。
林灵儿点得几个都是北方菜,她也没吃过,所以都想尝尝鲜,何况她真的太久没吃过一顿好饭了。
酒囊饭饱之后,她满足地进了客房,留下那满桌的狼藉令周围客人下巴掉了一地。
进门,关门。
她休息了一会,便开始潜心静坐。
这些日来,她多了不少灵骨境界的战斗经验。
以更多的战斗经历来增进修为是一种非常不错的办法,但事极则变,若陷入无休止的战斗中,十分容易动摇道心,入了魔障。
“还记得昨晚你发生了什么事么?”未念澈试探地问,是他今天第一次主动说话。
林灵儿回想起当时有一段时间,脑海中闪过一段奇怪的记忆,之后便头疼欲裂,再后来她意识浑浑噩噩,等清醒过来时,只见未念澈在打那母鸡。
“是你控制了我?”她愣道,她只记得最初是未念澈因为阿紫而情绪激动,却没想到他的情绪能影响到自己。
“我没有。”未念澈喊冤,“我这是个剑灵,哪来那么大本事控制剑主?”
“你撒谎!”林灵儿蓦地跳起来,“之前也是你控制了我的梦境对不对,梦境那个金发男孩是你!”
她这辈子没见过几个金发的,而能与那梦境中人特质完全符合的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未念澈一脸无辜,“你别泼脏水啊,怎么都往我身上推,你也见得我之前伤势多重,怎么可能是我……”
好像也是,何况那个梦境是从她离开冥界开始做了,比未念澈出现在人间早太多了。
但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口气软了些,问道:“那,那你认识三生石上那女孩?”
她虽然不确定梦中那男孩是不是未念澈小时候,但是她能肯定她的梦来自于那女孩。
“什么三生石女孩?”
“是在三生石上刻下永生绝恋的那女妖啊,我听说当年你被抓进冥界,是因为看到那字发呆了,才被……”
“哦,不认识。”未念澈恍然大悟道,“是那字迹太潦草,我看了好半天。”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若有说错半句,天打雷劈。”
林灵儿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会,然而这家伙连脸都没了,成了一团蓝光雾,“说起来,那人把你打成这样,很厉害?”
“才不是,如果他比我厉害的话,早出来与我正面对干了。”未念澈说道,“不过我们的行踪恐怕藏不了多久了。”
不仅仅是他的仇家,恐怕三界那已经在互相沟通消息,正在商议着要怎么弄死他了。
“你说我是否有必要与天界通气?算不点破,也当做个提醒罢?如果你的仇家真要在赤月的时候闯入人间,也好让他们提防提防。”
“没必要。”未念澈摇头道,“你当天界是傻子啊,赤月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定是早有万全之策。你这一提醒不仅显得多此一举,反而让人生疑。”
林灵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咚咚咚——”一声敲门声传来。
白天凡终于来了,玉树临风地站在门前。
同样是凌云玄宗的服饰,套在他的身上,飘如游云,矫若惊龙。
二人看到彼此,却都不约而同惊讶了一声。
多日不见,都成灵骨修士。
林灵儿倒也不是特别意外,他们分别时,白天凡也修至凡骨十阶,作为凌云玄宗第一人,称号天剑,本是同辈中的翘楚,天赋与机缘绝佳,又不似她这样半残之人,突破也是在意料中。
她赶忙拱手祝贺。
“说来是那镇宝秘籍《凌云仙谱》的功劳,凌云子果然是高人,不过还是逃不开聚气,恐对你无用。”白天凡淡淡道,他潜心修仙,却又能保持一颗平和的心态,对自己的变化没有太多情绪,倒是对林灵儿的变化感到惊喜,“所以,你是怎么突破了?”
林灵儿便将近来一些遭遇长话短说。
白天凡听完她的话,哎了一声,“没想到这件事这么严重,是我低估了怀希的表达能力。”
怀希才认得多少他们的文字,能将事情说清都十分了得。
他眉头微蹙,面带愧疚道,“真是太对不住你了,还好你无事。”
“都过去了。”林灵儿摆摆手,“你在信中提到有事,可是关于你父母的事?”
一提及这件事,白天凡的神情变得严肃,他点点头,“是,我找到线索了。”
他说前些日,在丹阳遇到一女子,其剑法与“剑神”剑法有几分相似,但他毕竟没亲眼见过剑神用剑,所以难以判断,又知林灵儿曾经与剑神打过交道,所以希望她甄别一下。
于是第二天,白天凡便拉着她去看了一场比武招亲。
这哪出和哪出?
林灵儿纳闷着,更奇葩得是这比武招亲,招得不是女婿,而是媳妇。
白天凡说道,正是前几日在这比武招亲上看过那女子,今日是决赛,定还会来。
“决,决赛?”林灵儿觉得自己脑子完全转不过弯了,一个比武招亲,还有海选和决赛?!!!
在她错愕时分,台下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台上立起了一张数人高的红榜,烫金字写着比试签号,擂台两侧各自三面擂鼓。
有个丫鬟模样的人站出来道:“感谢各位父老乡亲捧场,今日是我家公子比武招亲的最后一场,姑娘们请按红榜上的签号选择对手。”
“好好好——”
“快开始吧!”
台下一片叫好。
林灵儿注意到台子旁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坐着一白发老太,穿着凉爽的丝质衣裳,此时正与同坐中年妇人交头接耳,那妇人的装扮也是十分贵气。
而在妇人右侧还站着一位公子,那华贵的衣裳仿佛套在根竹竿上,发白的面色堪比未念澈这死鬼。
“难不成是这位公子?”林灵儿好奇道。
白天凡点点头,说是这丹阳县的一位巨商公子,不过那巨商不久前行商途中遇到暴匪,不幸身亡,大笔遗产都给了这独子。而这独子体弱多病,家中又全是女眷,一堆老弱病残,急需一位女汉子……
“镇宅,我懂了。”林灵儿摆摆手。
“……”
没一会,台上打得火热,而且比试的水准是超乎林灵儿想象的……低。
多是身强力壮的姑娘们以拳脚相击,肉搏以战,以粗鲁野蛮的打法来制胜,打击感很强,看得台下一群男人呐喊助威,当然这显然不包括白天凡与未念澈。
“这什么鬼啊?”未念澈估摸是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惊叫一声,把林灵儿耳朵给喊聋了。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林灵儿揉着自己的耳朵,想来也能理解,真正修士都忙着修仙去了,谁会来应这什么鬼比武招亲。
眨眼的工夫,台上那体态臃肿的姑娘凭借重心稳定的优势,一路杀至最后,要拔得头筹,她双手握拳,朝四周一喝,“还有谁来战!”
林灵儿与未念澈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从她身上,移到了那竹竿子公子身上,那单薄的身子随时能被风吹倒,而那苍白的脸已皱成一团,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你真在此见过那什么剑神弟子?”林灵儿深表怀疑地看了白天凡一眼。
话音甫落,一道又尖又细的笑声从后方传来,白天凡深意不明地笑道,“来了。”
林灵儿一回头,眼珠子瞪了出来,心中狂叫着,禽兽啊禽兽。
那分明是一位半老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