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绝,你怎么……”
长绝面色发白,嘴唇也青了,呼出的气也带着寒意:“走……”
幻芜一拉他,发现长绝浑身僵硬,就像被冻住了似的,就差结上冰了。
“嘭!”一声,一闪铁门忽然从上方砸下来,将两人关在里面。
“抓住了?”一道低沉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的,大人。”
密室门被缓缓打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腰带上缀着羽毛挂饰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
那人步态缓慢,白发银须,若是忽略他一双眼里露出的贪婪之色,倒还真像个仙风道骨的道人。
他一看到幻芜和长绝,就低沉地笑起来:“干得好啊,晓昙,不愧是本座最得力的部下。”
幻芜看着陆离身边垂首而立的樊晓昙,感到深深的寒意:“你骗我们?”
樊晓昙这才抬起头看着她,表情戏谑:“我用得着骗你吗?是你自己到这里来的。”她背着手,走上前一步,盯着铁闸内的两人,“我不过是使了些小计而已,早晚都是这个结果,不过在这里被抓,倒也省了我们不少力气。”
幻芜气得笑了:“原来你都是虚情假意。”
“虚情假意?不不不,也不能全这么说,至少我对长绝是真的心悦之呢。这世间虚情假意的多了去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才能活得久一些,不是么?”樊晓昙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张脸上带着分外纯善的笑意,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晓昙,”陆离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眯着眼盯着幻芜和长绝,问道:“这两个,哪个是凤身啊?”
原来他的目标是阿绝,可这个大祭司竟然不知道?
幻芜合计了一下,刚想说话,就见樊晓昙恭敬地答道:“属下也暂时没能完全弄清楚。”
她这是什么意思?幻芜瞥了樊晓昙一眼,她表情认真,还带着微微的懊恼,似乎是在真诚地等待着陆离的责罚。
陆离也盯着她,半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妨,本座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怕多这几日,大不了两个都杀了。”
陆离拄着拐杖走进了几步,贴着栏杆看着他们,露出了一个非常满足的笑容,在幻芜看来格外的恶寒:“小宝贝,你们就在这里乖乖地等两天,不要闹哦。”
说完这句话,就“呵呵呵呵”地笑着走远了。
樊晓昙淡漠地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别费心思,这里是他的宝库,连这栏杆都是千年玄铁打造的,与其逃跑,不如省点力气。”她瞥了长绝一眼,转身就离开了,密室的门再次合上。
在门合上的瞬间,长绝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幻芜伸手去接他,两人一起栽到地上。
“阿绝,你还好吗?”幻芜挣扎着直起身子,将长绝揽在臂弯里靠着,“是不是水系灵力的缘故?”
长绝僵着脖子,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你别怕,”幻芜搂着长绝的脖子,下巴贴在他的额头上,“我不会让那个臭老头伤害你的。”
长绝听到她这样说,愣了一下,抬起眼皮向上看着她。从他这个角度,无论怎么看,都只看得到她的鼻尖、额头,还有轻轻颤抖着的睫毛。
她应该是害怕不安的吧,可她却先告诉自己“别怕”。
他好像总是会听到她这样安慰自己,第一次应该还是在自己十六岁生日那天,刚刚觉醒的他也这般动弹不得,躺在幻芜的怀里既不安又无措,可她只是轻声告诉自己“别怕”。
从那时起,自己是不是就爱上她了?
也许吧。长绝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危险随时会降临到幻芜身上,他倒是很愿意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她怀里,哪怕痛一点也无妨。
“阿芜……”长绝动了动唇,发出了声音。
“什么?”
“让小玄,去找白羽吧。”
“对哦!”幻芜一拍脑袋,“我真笨。”
幻芜抬手唤出小玄:“小玄,你偷偷溜出去找白羽。”幻芜从长绝怀中掏出那张地图,拔下自己的簪子扭开,在地图背面写了几个字,一边写还一边哼气。
她把地图折了几折,塞到小玄的嘴里;“别把它吞下去啊。”
幻芜摸了摸小玄的脑袋,小玄晃了晃尾巴,就从栏杆的缝隙里溜了出去。
可是那密室门缝很小诶?幻芜刚哀愁了一瞬,就见小玄的身子变得极细“咻”一下就不见了。
幻芜眨了眨眼,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厉害啊!
“好了,小玄已经出去了。”幻芜跑到长绝跟前,再次把他扶起来揽住。
“阿芜,你听我说,等白羽来了,你就跟他出去。”
“那你呢?”
“我等一下应该会睡着,你可能……叫不醒我,但是你别害怕,等我醒了就会去找你的。”
“我带你一起走。”
“阿芜,带着我,你们走不了的。他们要的是我,我在这的话你就安全了。”
“不行!你也听到了,那个陆离根本不知道谁才是凤凰,何况你这样浑身都是水系法力的样子,他才不会相信你是火凤凰呢。所以结果还是一样的,我不可能安全,总之我不会丢下你的,要走一起走。”
“阿芜……”
“别说了,你以前都很听我的话的。”幻芜瞪起眼睛,一脸的不开心。
长绝身上一阵一阵的刺骨寒意,可心却变得暖暖的,也软软的:“好。”
“别怕,我很快就会醒的。”
这是长绝对幻芜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真的像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动也不动。
幻芜知道,这是他自己跟自己的抗争,旁人是帮不了他的。过了这关,原本属于火身的他才能真正拥有水系灵力,三行加身,若是过不了……不,他一定可以的。
幻芜搂紧了他,比长绝清醒时要用力许多。
因为无聊,幻芜自娱自乐地戳戳他的脸,捏捏他的鼻子,或者玩他的头发。
要是困了,她就把脸贴在长绝的脸上睡觉,反正他也感觉不到。
也只有此刻,幻芜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靠近他了。她突然有些感激这水系灵力,不然长绝也没有办法隐藏起自己的凤身,也没办法这般乖乖的睡着。
一夜过去,幻芜抱着长绝坐在这间密室宝库里,谁也没来过,幻芜甚至怀疑他俩是不是被忘记在这里了。
有这么对待“宝贝”的嘛?
幻芜叹口气,瞧瞧长绝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不过这种情绪泛滥只会让自己更加焦躁不安罢了。
她抬起手来活动活动筋骨,手“啪”的一下,打到了身后的盒子。
幻芜这才反应过来,那是装着骨笛的盒子啊。她捡起来看看,从怀里掏出那对笛子。
起初她怀疑过,会不会这支笛子也是假的,可是认真想过之后,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首先这支笛子确实是严丝合缝地跟自己那支合上了,翾飞说过,完全一样的骨笛,世上只有一对。
况且自己其实是在樊晓昙抛出骨笛的信息之前就答应了来祭司殿,她完全没必要这么辛苦地再作假来骗自己。
而且包括陆离在内,祭司殿的人似乎都不知晓这根笛子的来历,陆离也就是随便收在这里罢了。也是啊,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会那么在意这根笛子呢?
幻芜把玩着盒子,不小心把盒子摔了出去。
盒子里的软垫松开了,露出盒底。咦?好像可以推开,这是个夹层啊。
幻芜小心地推开盒底,抖出一张薄薄的软缎来。
“凤骨笛原出一对,吾偶得一支,两笛相合堵住笛孔既滴水难穿。医者有云,遇血竭而不生者,可与他人取血溶之。修炼功法之时,或中毒与血时,亦可换血保命……”
幻芜认真研读了一下,这大概是某任祭司得到这支骨笛之后做的研究吧,无非就是说这种笛子相合可以用于医道,输血换血之类的。荟明就是个医者,作为一个半吊子大夫,幻芜自然是听说过这种方法的。
在道宗中,也有通过精血互换之类的法子救命或者续命的,甚至还可以分阳寿。
幻芜挑了挑眉,没想太多就把软缎也收了起来。
夜晚再次来临,幻芜十分心大的睡得正熟。一点凉凉的东西在推自己的脑袋,幻芜一下子惊醒了,就看见一双金色的圆眼杵在自己鼻尖。
“小玄!”幻芜一把搂住它的脖子,“你回来了?”
她转头看了看,“白羽人呢?”
小玄甩着尾巴,指向了栏杆——一只鸡正卡在两根栏杆之间。
额……“白羽,别进来了,想办法打开这道门才是。”
“啾!”白羽叫了一声,扭了扭身子退了出去,然后“咔咔咔”地啄起地面的石板来。
幻芜:“你不会是想把这地啄出个洞来吧?”
幻芜感受到鸡,啊不,双睛鸟似乎白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跳在一格一格的地板上“咔咔”敲地。
“机关在地板里?”
幻芜跑过来趴在栏杆之间:“虽然我明白变成鸟的样子好混进来,但你也不用一直维持着原型吧?”
白羽停住了动作,然后一晃眼变成了人的样子。
“啊哈哈哈,我一急急忘了。”白羽挠着头打哈哈。
“快找机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