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嗯……怎么停船是个问题。
佛爷拿着单晶片磨成的望远镜看着海平面那一端的大陆边缘，不得不琢磨这个问题。
讲道理吧，喝掉一个图书馆的知识，囊括航海方面的一些知识也不足为奇。但这也只是讲道理，水手太少，海图在暴风雨里丢失。下锚都不知道该在哪儿下，哪里有暗礁也一无所知……
“还好我有特殊的停船技巧。”佛爷嘟囔着极为不靠谱的话，眯着眼看了看逐渐升起的太阳。
海上的夜晚尤其短暂，暴风雨的夜晚就这样在歌声和抒情散文中过去，秦船长的一瓶朗姆酒似乎完美地祭献了出入平安。
凯恩拍拍自己有些混乱的大脑，想办法模仿佛爷的没心没肺来假装淡定从容，可是最终还是强烈的责任感击败了这糟糕的想法。
“所以我还是觉得，我们需要一个详细的方案接近被兽人控制的聚沙口港湾……嗯，我认为我们准备并不充足。”凯恩极力去忘记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安然无恙，因为事实证明不要傻乎乎地去挖佛爷的神奇之处，他永远有数不尽的神奇来颠覆你的世界观。
“我亲爱的大副朋友，你的忧虑太多了，它让你面容憔悴，心神不安。”佛爷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朗姆酒，递给了圣骑士，“对着朝阳来一口，一醉解千愁。”
凯恩纠结了许久才接过朗姆酒，摇了摇浅尝一口，被辛辣麻痹了舌头：“哈！这玩意儿够呛！”
佛爷摸了摸下巴，小声自言自语：“唔，幸好我没喝。”
“你刚刚说什么？”原来我是试验品是吗？请允许我申请换一个师长！
“不，没什么，都是细节。朋友们，回去休息休息吧。饱餐一顿，然后迎接我们的大陆。”佛爷强行一语揭过自己的小尴尬，让大家回去休息。
秦逸云的神奇，你不问，他就不说。你一问，世界观就要被冲击。想一想，为了美好的生活和强健的心脏，大家默契地保持只字不提。
这里已经算是近海的海域了，从地图上来看，这艘黑色的战舰绕了一个小圈，船头直指聚沙口。
聚沙口是一个由三条河流入海口冲击出来的肥沃小平原。有优良的港湾，也有美丽的田野……当然，现在它也有兽人。
“兽人。”佛爷咂咂嘴，把飘飘荡荡的绳子在船舵上扎紧，低头看了看依然蜷缩在脚边的巽夜。“小猫咪，睡得挺舒服，嗯？”
他的尾音带着奇异的魅力，慵懒又不失霸道，让人觉得被一头晒太阳的雄狮给摁在爪下。
巽夜的竖瞳有些失神，可怜兮兮的小家伙显然是在昨晚的暴风雨受到不小的惊吓，被秦逸云看上一眼都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他的时间之眼让他在昨晚看见了无数的未来景象。他看见桅杆被雷电所悦纳，战舰倾毁。他看见战舰被巨浪撕碎，所有人溺毙。他看见海底有巨兽张嘴，战舰和人一起被吞没……
他抬头借着朝阳勉强看清了高高在上的佛爷，又在船舵的阴影里低头。
“我……我可能是病了。”凤凰院巽夜喃喃道。
“啧，怕是病得不轻。”佛爷粗鲁地用嫩白的赤脚勾起巽夜的下巴，逼迫他和自己对视。碧绿的眸子里笑意盈盈。
带着一个颇有安全隐患的时间刺客，本来就只是秦逸云对时间之眼有点好奇罢了，但如果巽夜变成累赘的话……
“请不要吃我。”巽夜这时候伸手抱紧了佛爷的脚踝，两只手握着顶在下巴的脚，可怜兮兮地看着佛爷，“我知道你要杀我了。求你，求你看在我听话的份上。”
“听话？”佛爷笑容冷下来，变得冷漠疏离，甚至让人感到可怕，“并不见得。你的顺从那能够让我有个不错的心情，偶尔还能充当出气筒，算是一个精准的炮手……但现在，你的存在威胁到队伍里每一个成员的安全，虚弱得已经沦为累赘……小猫咪，我计较着你的生存几率不算高。”
“我有利用价值，我不是累赘，请利用我吧。”巽夜放开佛爷的赤脚，扶着船舵站起来，示意自己并不是累赘。他睁大了自己的竖瞳直直看着秦逸云，希望能够用楚楚可怜打动这个冷血的人。
幽绿的颜色缓缓漫上秦逸云的绿宝石眼眸，染出一股子邪意和杀念。银白年轮匕首缓缓搭在了巽夜细嫩的脖子上，武器独有的锐芒让时间刺客浑身毛孔都竖起来。巽夜情不自禁想要往后挪一挪，逃离死亡的冰冷。
“别乱动哦，”佛爷低声细语地说道，好像是情人在耳语一般的悄悄话。“背后的按钮是主炮，这个距离正好能够击中聚沙口的兽人战舰。”
巽夜果然僵住了，一动不动，眼睁睁地任由年轮逼近。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泣。
“有什么遗言吗？”
“如果这就是我最后的利用价值的话……”泪水终于是流淌下来，巽夜闭上眼睛，扭过了脸，“那么我接受。”
“为什么不睁开眼呢？让我看看你的愤怒和憎恨，我会记住它们的……”
“秦逸云！”巽夜听到这句话却突然尖叫起来，睁大了眼睛瞪着秦逸云，“你是魔鬼！你一定是魔鬼对不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夺走我的灵魂，还要口口声声说要我憎恨。我还有什么余地恨你？你已经毁了我！”
佛爷眼中幽绿的光芒大盛，却又在几息过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悠哉悠哉地收起年轮匕首，轻车熟路地伸手揉揉巽夜的耳朵：“被玩坏了嘛。”
时间刺客还没有反应过来，滔天杀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他一下从地狱里被甩回了地面。
“好了，别碍事。”佛爷却丝毫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按着他的头，反手就把他摔在船舵控制台的栏杆上。粗鲁又暴躁，但到底是放过他一命。
“聚沙口！你们好！”佛爷大笑着一把拍在船舵中央的摁钮上。
美人鱼雕像下沉，主炮被机器推出来，炮膛捧在美人鱼雕像的手中。“轰！”那开炮的巨响恍如昨夜的惊雷。
“混小子们！干活！”明明他自己才是最刻薄的奴隶主，把刚刚睡着的水手们从迷迷糊糊中喊起来。“所有人上炮台，进入射程就给我打！狠狠地打！上葡萄弹！”
葡萄弹，这玩意可是相当凶残的。对船体来说，葡萄弹砸了个正面也无伤大雅，特别是对于以坚固闻名的兽人战舰，更是难以造成什么功能破坏。但是，葡萄弹设计的初衷本来就是不是针对船体，而是船员。它被引爆后，隐藏在外壳里的小钢珠和烈粉会无规则弹射，以极快速度打进人体，造成可怕的范围伤害。
嗯，散弹枪的放大版本。
“至于你，小猫咪，去给我用铰链弹，瞄准桅杆知道吗？”佛爷带笑斜觑着还在发愣的巽夜，又是一发震动大海的主炮，轰隆隆地砸向聚沙口停泊的兽人战舰，“请回答是，或者喵。”
巽夜看了佛爷的笑脸好半晌才缓过来，颓败地张张小嘴：“喵。”
巽夜灰溜溜地走向船舱，驾驭起昨晚被惊涛骇浪颠翻的火炮。有时间之眼不断观测时间线，不断校正角度，巽夜基本可以做到一发铰链弹就打下一根桅杆。
那可是真正的例无虚发哦。
“开炮！”佛爷大喊着，同时颇为亢奋地摁下按钮，在连续两次落空炮弹后，主炮总算是找到了准头。巨大的炮弹瞬间摧垮了灰色岩石砌成的灯塔，爆炸的巨大火光就算是秦逸云用肉眼都看得一清二楚。
“酷！”佛爷为自己点赞，至于那听不见的惨叫哀嚎，呵，谁在乎呢？
黑色战舰底泛出幽蓝的光芒，是佛爷投进了魔法水晶做动力，给战舰加速。
占据了聚沙口的兽人反应倒是不满，对于来自海上的防御虽然相对没有那么多的措施，但好歹是正规军。
反击的炮响很快从聚沙口的港口传来，伴着海浪和海鸥鸣叫，听起来就像……
他们在鸣响礼炮，邀请诸君荣光加肩，祝福加冕！
葡萄弹在陆地上的爆炸让他们大惊失色，被爆炸弹射的小钢珠打断手脚的战士大有人在，他们哀嚎遍野，血流入海，咕噜噜地染了一片混浊的海水。
佛爷的黑色战舰到底不是无敌的，高大笔直的小桅杆被炮弹砸了个正着。卡拉拉地倒进了大海中，溅起白浪。甚至连甲板都被炸出一个大洞通往船舱，乎乎地冒着火光和黑烟。
主桅杆也没能幸免下，被飞来的铰链弹撕开了一大半，好在是把那个丑陋的破洞——就是昨晚被圣光手臂戳开的破洞，一起撕去了。
好吧，现在不是担心美观问题的时候。
“轰！”黑色战舰的主炮又高昂咆哮起来。主炮炮弹爆炸的声音几乎近在咫尺，一艘装饰满满兽人风格的棕色战舰在浓烟中发出哀鸣。
蓝**法光芒加速下，黑色战舰的速度快得可怕。哪怕临近港口，它也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疯子！”凯恩低骂了一句，把火炮收进了船舱，间隙又朝近在咫尺的兽人战舰开了一炮。他的金色瞳眸却闪烁着一丝丝狂热和蠢蠢欲动的兴奋。
他知道了佛爷的“特殊停船技巧”，也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他期待着和佛爷并肩作战的日子。
“我们上岸了，朋友们！”在轰隆隆的声音中，黑色的战舰宛如巨大海兽，毫无顾忌地撞上了港口，撞在所有海防军兽人的心跳上。
沿着海面以下的斜坡，黑色战舰船底的蓝**法阵直接展现在了阳光之下！
佛爷踏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踏上了黑色战舰的船头，轻巧地跃起，落在主炮还发烫的炮管最前端。
“我宣布，你们现在受到了海盗劫掠！”声音在大量的气支持下浩浩荡荡地传出好远，玩世不恭又充满霸道，“交出你们的小叮当，换取活路。否则，死！”
这就是佛爷的停船技巧——一切随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