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听我说……”俄尔里斯尽力保持巴尔斯的王室风度,强迫自己冷静一些。
“不,亲爱的,这时候微笑就好了。”佛爷碧眼透亮,微微绽放出镊人心魂的光芒。
银白的年轮短剑用冰凉的侧面微微抵在俄尔里斯唇前,比恋人的轻吻还要温柔。
可惜,俄尔里斯全然被这双碧绿眼眸里浓重杀意给震慑了。那是一种浩瀚而又戏谑的杀意,充满恶念。诡异的矛盾在于,你如此近距离与这双满是恶意的眸子对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叹于其非凡的魅力,忍不住沉沦……
沉个屁呀!沉下去就真的要死在微笑中了!
俄尔里斯被自己的危险想法惊出一脑门的冷汗:“有关于吸血鬼!”
“我不在乎,亲爱的,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谈那些破坏气氛的话呢?”佛爷语气轻缓温柔,带着甜腻的缠绵意味。他状似不经意间瞥了修罗一眼,眼中笑意更盛。
美貌是吧?我就给你看看什么叫做魅力!
一念及此,佛爷非但没有用神秘压制神明给予的不可思议魅力,甚至故作姿态,笑得明媚妖娆。
神明直接给予佛爷的东西,到底是质量过关的,哪怕是心智非凡的大世天才在神迹面前也不过如此。俄尔里斯毫无反抗之力被篡夺了神智,他甚至感觉不到理性的分崩离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神明赐予的虚无缥缈的魅力,比实实在在的炎莲和净莲要厉害得多——不战而屈人之兵,并且神不知鬼不觉。
“就这样,全心全意看着我。”佛爷上半身抵着俄尔里斯,银白的年轮短剑在空气里缠绵打转儿,描刻着不知名的线。“对,直到永远。”
绿眼睛的魔鬼低笑起来,笑靥如花。
“好不好?”他呢喃着,命令着,“答应我呀,俄尔里斯。”
念起别人的名字,温柔缱绻,好像要把这个人放在最柔软的心尖。
“好……”俄尔里斯被全然迷惑心神。
真是可怕。
短剑在俄尔里斯脖子上划开一个浅浅的纤细伤口,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来。
佛爷用纤白的手指沾起浓稠血液,瞥了修罗一眼,缓慢又均匀地涂抹在自己双唇上。本就娇艳的唇色变得更加妖异,妖异得动人心魄。
他张嘴说话,缓慢得好像逐帧播放,带着铁锈味却甘甜:“俄尔里斯,你看,我美吗?”
“当然……”俄尔里斯像傀儡一样傻呆呆的。
秦逸云的手抚到了俄尔里斯的后脑勺,轻轻抓起他柔软的海藻一般的头发,轻柔地往后拉,迫使俄尔里斯的脑袋向后扬。
“……您美极了。”他失神地说道,扬起脖子,好像引吭高歌的天鹅。
这个姿态危险至极,那个浅浅的伤口只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俄尔里斯,你完了。
“真高兴认识你,再见。”
“不!”就在银白短剑几乎贴到喉咙的时候,俄尔里斯瞪大了眼睛,像渴水的鱼一样张大了嘴。
“杜兰不是杜兰!”
很好,这句话救了他一命。或者说,他赌对了。
俄尔里斯像死狗一样瘫软在昂贵的鹿皮地毯上,颤抖着喘息,强自稳定心神。
能够趁着最后一刻从魅力中挣扎清醒过来,确实不容易呢。
“哦?此话怎讲?”佛爷笑盈盈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却一脚踩在俄尔里斯的胸口,“我凭什么相信你?”
佛爷只是轻轻把脚搭在炼金术士胸口,否则一个用力就能踩出一个血肉窟窿。
俄尔里斯深吸几口气,错开秦逸云的视线,努力找回巴尔斯王室应有的风范。
“我没有死,至少证明你是相信的。”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现状。”佛爷微微俯身,把自身的重量压俄尔里斯胸口,银白短剑划破他的脸颊,左手食指的指甲缓缓拂过,直到整个指甲都均匀染上妖异颜色。“我问,你答,否则死。明白?”
“明白。”俄尔里斯不得不屈辱地答应下来,他除了他自己,还有他的祖国。除了忍辱负重,他别无选择。
“我凭什么相信你?”
“杜兰是这些吸血鬼的领袖,意图颠覆父王的统治,并且袭击罗曼帝国。”
“证据。”
“他就是吸血鬼!”
“可我看到的是,你勾结圣光教廷地区主教大卫,合谋派遣吸血鬼刺杀杜兰。怎么解释?”
俄尔里斯终于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暴露在佛爷面前的了,可惜知道得有些迟。
“我在炼金术上的研究,再加上一点圣光力量,控制吸血鬼做一些蠢事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嗯哼,这么说,你倒是更像个骑士咯?”佛爷嬉皮笑脸地问道。
俄尔里斯却不敢看秦逸云,生怕又丢了魂魄,只是垂眼呐呐道:“王位。”
“你很诚实。”佛爷这样说着,却面色不悦地挪开了脚,“啧,实在是想杀了你。”
俄尔里斯默默站起来,垂首不语。
佛爷瞥了一眼修罗,那个红发似血的女人依然站立如同青松,面色冰封。但秦逸云却能够轻易从她古井无波的血色眼眸里看出厌恶的情绪——果然,修罗想杀了俄尔里斯。
不为什么,就因为佛爷魅惑的手段。大约是触碰了修罗的占有欲,这个女人可从来不讲道理,杀心大起。
哼,这还只是个开始!告诉你没完!
佛爷轻蔑地挑挑嘴角,挑衅意味满满,遮盖自己心底发虚——妈呀,这个女人生气的时候好像有点可怕哎……
有点怂的秦逸云故作姿态地吹了吹自己刚涂抹的妖艳“指甲油”,轻蔑地半敛眼眸:“这么说,大卫死得真可怜咯。”
“他觊觎教皇之位。”俄尔里斯呐呐回答道。“受贿、强掳人口、不洁、杀人……”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也死在这里,那才有些可怜。”我说的是巴尔库提斯,这个年轻的骑士王国正在走向末路,断送于一场无关战争的悲剧里。
俄尔里斯不说话了。
“无趣。”佛爷收起短剑,右手插在自己发丝间往后梳,直碰到净莲小皇冠才停,“我走了,杜兰真的是吸血鬼的罪魁祸首,我自然要找他好好聊聊。至于你,我警告你——好自为之。”
佛爷危险地眯起眼,一挥手又恢复了被自己踹碎的门板。就像时间倒流一样,门板又恢复如初,佛爷推开门,拂袖而去。
寒冷空气袭来,又是熟悉的塔多城。
这里是某条深巷尽头的破败房屋,空无一人。塔多城今天的天气并不好,毫无征兆飘起鹅毛大雪,整个塔多城又厚了一层。
佛爷抬脚就要走出巷子,不料手腕被人抓住,整个人一下子被压到墙上,手被扣在头顶。
“我讨厌这个姿势。”秦逸云面无表情地看着笼罩了自己天空的修罗。
妈耶!这个女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壁咚?能不能讲究循序渐进?
“如果你没有要紧的事,小心我揍你。”佛爷强撑着淡定自若,和那双血眸对视。
这气场好可怕,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修罗面无表情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秦逸云,沉默了好半晌才放下秦逸云被扣在头顶的手,用自己大拇指细细搓干净他左手食指指甲上的凝固血迹。
直到连指甲缝都被刮得干净,佛爷食指都红了。
她专注得好像眼里只容得下这一件事,完成后才把目光移向秦逸云那双染着淡淡血迹的双唇。
“不许看!我自己来!”狠狠瞪了这个血色长发的女人一眼,大约是察觉了什么,佛爷三两下挣脱了她禁锢的壁咚空间。
“欧帝斯。”修罗平静的声音在深巷尽头响起。
“什么?”正在伸手接雪花清洗双唇的佛爷愣愣地回头,看起来傻乎乎的。
那个血色长发的女人在一片苍白的天地间仿佛成了唯一的颜色,独特,耀眼,不可磨灭。
“欧帝斯·修罗,我的名字。”她把自己的真名献上,毫无保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