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兄弟两人上天入地,打得有声有色。拳脚刚猛,利刃如风,如果不是知道这仅仅是切磋,还以为是生死仇敌呢!
直到近十里的积雪都被掀飞,兄弟俩才堪堪停手,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真是长进不少。”秦浩云甩了甩握剑的手,天知道这个弟弟怎么能用拳头打出的力气通过剑刃震得他手臂发麻。
秦佛爷抖了抖黑天鹅绒大氅上不存在的学渣:“我得到这么多是有代价的……”
秦浩云一愣。
“不仅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帅气和天赋,还承受着无敌的寂寞啊。哈哈哈哈哈哈……”
秦大少捏捏拳头,好想继续打人怎么办!
好在秦二少已经是出了名的难搞,秦大哥竟然有点习惯了,一眨眼就无视了还在犯傻自恋的秦逸云,自顾自地开口道:“你这是又打算去哪祸害?”
“打算?不,没打算,你不是也看到了吗——马车上连车夫都没有。走到哪,随缘。”秦佛爷笑呵呵地往马车上走,“坐坐?”
“算了吧,我还有事,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知道你过得顺风顺水的,我回去也好给爸妈一个交代。”到底是长子,当哥哥的自然要多担当些——尤其是弟弟还是一个幼稚鬼加大毒瘤!
“嗯,我也就客气客气。”秦佛爷躲进马车,从窗口露出一个欠揍的笑脸来。“怎么从巫骨平原跑回来啦?”
“都说了,有事——回头该介绍嫂子给你认识了。”秦浩云挤眉弄眼笑道。
“啧,在这个充满恋爱酸臭味的世界里,只有我还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去你的!”秦浩云没好气地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没个正经。”
“正经?”秦逸云敛了肆意的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呡唇浅笑,娇媚却诡异,“那小弟就正经一问,兄长可要正经回答才是。”
秦浩云被弟弟这眼神给看得头皮发麻,有些不自在:“什么事?”
“妹妹秦牧风如今何在?”
“唔,在兽人帝国。”
“在兽人帝国做什么?”
“抗击亡灵。”
听到这个回答,秦逸云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大哥,不置可否。
秦浩云感觉周围温度又冷了不少,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道:“你知道了?”
“哼!刚刚还不知道,现在知道了!”秦逸云冷哼一声,很是不满,“我不问,你就打算不说了,是吧!”
“也不是……”秦大少有点窘迫,尴尬地摸摸鼻子,“这事儿一时半会说不清。”
“那就慢慢说。”秦佛爷依然沉着脸,摆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秦大少挠挠自己的张狂白发,又一次感觉不自在:“可是……可是,你知道的,牧风她……”
“别忘了,我是她哥哥,”佛爷扬起下巴,目光却有些阴沉,“你也是。”
秦大少搓搓手,才缓缓点头:“好吧,你是对的。”
佛爷面无表情,一双碧绿的眸子盯着大哥,示意他可以开始说了。
“魅影宫,前段时间在巫骨平原搞到一颗枯荣果。哦,忘了,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个小菜鸡现在就是魅影宫的宫主。”
“嗯。”这事儿,秦逸云是知道的。罗曼帝国和兽人帝国战争期间,他就见过了那些带着素白面具的人,想必就是魅影宫的成员了。
“这枯荣果吧,有多珍贵,你应该也比我清楚。”秦大少知道自家弟弟脑袋里知识储备绝对是海量的。
枯荣果,百年花,百年果。分布无明显规律,可能在雪山,也可能在岩浆,可能是海涯,也可能在岩窟,人工种植从来没有成功先例。当然最重要的是枯荣果的功效——延寿、续命!
就这么两个功效就足以让人眼红,无数圣级强者在岁月尽头渴望突破神级,与天地齐寿,与日月恒昌,最终却死在了生命的尽头,郁郁而终。如果能够延寿,那么无疑给了他们很大的希望去冲击神级门槛!
而续命功效更是难得,堪比教皇陛下亲自施展大预言术帮人吊着命,可以让伤者得到更充裕的治疗时间。说是多一条命也不为过!
你要说有价无市都是侮辱了枯荣果的价值,每一次出世都是一场腥风血雨,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没想到这么珍贵的一颗枯荣果竟然让秦牧风给寻到一颗,也不知是福是祸。
接下来的剧本,佛爷用脚趾都想得到,无非就是泄露消息,枯荣果遭到外部觊觎,秦牧风脱不开身。但是听说兽皇对佛爷不友好,又有些担心,就打发大哥过来照看一二。
嗯,如果不是秦佛爷一眼看破了缠在秦浩云身上的因果,还真以为大哥是替父母过来慰问一下的!
“……现在的问题是,不止兽人那边各个部落感兴趣,现在连亡灵都表现出躁动。”秦大少皱着眉头。
“亡灵啊……”佛爷低叹了一声,却只是半敛着眸子,不露出什么情绪。“哎呀呀,是了,好久没见牧风那一头金发了,想必也是和我相似吧。”他自顾自地嘟哝着。
“你可不要冲动。”秦浩云没听清楚自家弟弟在嘟哝什么,赶紧用黑剑剑柄捅了捅马车外壁,“小菜鸡可是特意交代我了,千万不要让你搅和进去。有你准没好事!”
“那是因为我只参与坏事。”秦逸云冷笑一声,他放下车窗的布帘子,仰头放松靠在修罗胸膛上。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车外传来秦浩云的声音。
“小菜鸡退下,本佛爷自有思量。”秦逸云闭着眼睛回答道,听起来有些不着调,可是话里话外却显得不近人情。
无人驾驭的白马踢踏两声,踢开方圆十里最后那点残雪,又带着咕噜噜的车轮驶向西北方。没有什么留恋,碾着湿冷的土壤走了。
“佛爷?”走远了,岩风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秦逸云的心情。
“怎么?你也以为我会回头?”重新闭上眼睛的秦逸云露出一丝冷笑,白皙的娃娃脸在这时候看起来甚是冰冷,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墙。
岩风看着这样陌生的佛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的印象中,这个人哪怕是执剑杀人的时候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哪怕恶劣地将杀戮视为游戏一般风轻云淡,也从来不会这般漠然。
他,似乎生气了?
岩风并不确定,他得承认,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秦逸云——准确的说,没有谁能够认识到真实的秦逸云。
他永远能够掏出数不清的华丽面具,你看他桀骜不驯,你看他心血来潮,你看他踏歌而行,你看他如痴如狂,你看他捉弄人心……他的色彩总是鲜美艳丽,以至于无人能够辨明他本来的颜色。
没人能够定义秦逸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没有谁可以限制他。至少,他因此显得与众不同,而不是肤浅。
佛爷脸色阴沉,连带着马车厢里的温度都好像跌了不少,空间显得逼仄阴暗。他举起手,白嫩嫩的手让人觉得更像是少女施法者精细保养的妙手,而不是糙汉子握过短剑匕首的手。
在岩风看不见的地方,秦逸云接着一条因果线。是了,他是顺着因果线寻来的。
秦逸云是秦牧风的哥哥没错,但也只是哥哥。他不可能处处帮着妹妹,因为那也意味着限制了妹妹——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不介意让圣东大陆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张牙舞爪的人。
现在,他要做的是顺着因果线去做一些必要的事情,而不是扭头回去畏首畏尾。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妹妹还不至于那么娇弱。
“上官明……”秦逸云的冷笑唇间吐出一个已死之人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