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云行走在海面上,万顷波涛映夕阳残月,浪花卷起海沙上涌又带着白色泡沫沉寂。海水还带着白天的热,好像海底藏着一个小暖炉,温暖了秦逸云踏在海面的赤足。
远远地看到大陆的影子,她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是赤丨身丨果丨体的状态。
‘没想到,我竟然习惯得这么快。’秦逸云有些惊讶地想到。在接受百般折磨的日子里,她都快忘记衣服这种东西了。
“我回来了。”她低语着,摇身一变,变成了人鱼,噗通一声扎进海里,在狂暴的东部海域水流中穿行自如。
秦逸云认为自己重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定是从陌生人开始的,然而,缘总是妙不可言。
晶亮的鱼尾打着圈,秦逸云俏皮地嬉戏着海水。虽然圣东大陆只过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但秦逸云却在折磨的深渊埋葬了四年多,大海这样自由自在的环境实在让她忍不住想要放肆一把。
然后,她就看到了人。
“我的天呐,这缘,就是妙不可言呐!”人鱼遮掩在海涯的黑色礁石后面,她瞪大了眼睛仰望崖壁上那个同样瞪大眼睛的人。“俄尔里斯·查理,你怎么在这里?”
是了,站在海涯边上的人正是巴尔库提斯的年轻国王,老查理的二儿子。
那海藻似的蓝色头发让秦逸云莫名想起了神西大陆的神圣黄金巨龙,不过普罗奥列姆一家的头发都要柔软一些,汉尼拔博士的头发揉起来尤其舒服。
呸!我到底在想什么!
不得不说,四年极限的折磨让秦逸云神经都有点不对劲了,病态,靡颓,好似盛放的地狱之花,妖艳到奢靡。
“是……是你!真的是你!”俄尔里斯瞪大了眼睛叫起来,竟然失心疯似的纵身一跃,从海涯上跳下来。
哎?几年不见,变成傻子了吗?一个身体孱弱的炼金术士,从海涯往怪石嶙峋的海岸跳下来,不是找死是什么?
“我真是好人。”秦逸云先一本正经地自夸了一句,才用神秘托住了俄尔里斯,让他悬停在礁石上方的空中。
“你看起来,过得不好。黑眼圈不小呢。”人鱼从浅滩游近俄尔里斯,碧绿的眸子反射月亮的冷光,越发得清幽明亮起来。
年轻的国王陛下却一度回想起自己被这双眸子摄魂的狼狈,那时候全然被秦逸云主宰了心神……好吧,现在也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意志力去挪开视线,只能臣服于秦逸云的魅力之下,毫无抵抗之力。
俄尔里斯失去言语的能力,失去思考的能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义无反顾跳下来。明明……明明他应该离这个妖精越远越好才对的。
秦逸云碧绿的眼睛里全是好奇,她冰凉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俄尔里斯的脸颊:“怎么傻乎乎的?”
她浑身散发着一种病态的美感,好似魔鬼呢喃,让人忍不住朝深渊张望,跌入,粉身碎骨,被黑暗吞噬。谁也猜不透她要做什么,上一刻能够言笑晏晏,下一刻就可能突然谈笑中杀人。
危险,病态,但也诱人。
“你……”俄尔里斯好像惊醒过来,他看着现在的秦逸云,满腹的话不知道该要从哪里说起。他知道这个人危险,随时都可以杀死他,喜怒无常,强大又神奇,可是他却克制不住自己想要亲近这人。
俄尔里斯从恍惚间略微清醒一些,才发现秦逸云的变化。从“他”变成了“她”,从人类变成了人鱼……一切都不可思议,无法解释,可是放在秦逸云身上好像又理所当然。
“不许问哦。”秦逸云俏皮地做成一个噤声的手势,鱼尾摆了摆,在俄尔里斯的惊讶注视中变成两条笔直纤白的大长腿。“咯咯咯咯,神奇不神奇?”
年轻的国王呐呐道:“我真是疯了,好像做梦……”
“快醒醒。”白嫩冰凉的手还带着海水,轻拍在俄尔里斯脸颊上,“你的目光很失礼哦。”
‘幸好我用海草编织了衣服,否则,这次见面一定很不愉快。’秦逸云心想。
“很抱歉。”俄尔里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顺着道歉。
秦逸云踩着浅滩上的海浪,赤足轻轻踢腾起水珠,白净娇小的脚好像踩着月光一般透明清亮。
“喂,人类遇到人鱼,不是一般都会抓起来吗?”秦逸云拧了拧金色长发上的海水,侧头问道。
俄尔里斯站得笔直好像忠诚的侍卫或者无微不至的执事,他垂首回答道:“那是水手的传说——实际上,并没有谁抓到人鱼。西边的海岸倒是常有传言,海船被人鱼颠覆。”
“这样吗?”秦逸云抖了抖金色的长发,微微扬起脸,月光照在她脸上显出朦胧又飘渺的清幽美感。她笑得眯起眼,眉眼弯弯,那是恶作剧的笑容。秦逸云转身,“呐,俄尔里斯,给你一个机会成为巴尔斯第一个抓住人鱼的人哦。”
年轻的国王猜不透妖精天马行空的思维,不敢回应,脸颊却不自在泛起红晕。
“啧,有贼心没贼胆,略略略。”秦逸云扮了个鬼脸,又凑近一些,“就是金屋藏娇的那种,奴隶商人会举办拍卖会的,你知道的,对吗?”
俄尔里斯在颤抖,他也说不清他到底为什么颤抖,只知道自己忍不住颤抖。
“咯咯咯……”秦逸云在俏皮轻笑,才不管自己彻底毁了一个国家的王,她笑得娇媚妖娆,眉眼间都是风情万种,她压低了声线,让人浮想联翩,主动握住俄尔里斯的手,“走,小姐姐带你……无忧无虑去。”
谁能够拒绝呢?当那双眼眸看向你的时候,理智都要溃败,何谈拒绝呢?
“走吧,”秦逸云拉着俄尔里斯飞上海涯的岩石,远远看到了王宫的灯火辉煌,“把我藏起来,王宫有这种地方吧——不见天日,黑暗,血腥,不可告人,王公贵族的私牢这种收藏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的地方。”
“你……”俄尔里斯还是止不住颤抖,他从见到秦逸云开始,就一直觉得活在梦里。
王宫里当然是有地牢的,而且绝不止一个。俄尔里斯继承王位的同时,也继承了王族的这些黑暗角落。
“哦?严刑拷打的死牢啊……”秦逸云眉眼带笑,从墙壁上取下一个手腕粗细的冰冷铁锥。离开寒心城的第一天,这些刑具竟然让她有些亲切。“还以为你会把我带到另一种私牢,嗯……关押女奴的那种。”
“那就在隔壁。”俄尔里斯老实地回答道,他微微垂着脑袋,根本不敢多看秦逸云一眼,唯恐丢了魂魄。“那是某些人的糟糕乐趣。”
“哎,真能忍,要是我,我就忍不了。”秦逸云的碧绿眼眸绽放出璀璨的眸光,她的舌尖划过漂亮柔软的下唇。
“忍什么?”俄尔里斯站在私牢的门口,昏暗的油灯映着他的侧脸。
“咯咯咯……”她掩嘴轻笑,往后仰着脑袋,微微偏着头,“我美吗?”秦逸云这样问着,一手转悠着铁锥,随即又神经质地笑起来,“我当然美了,我美极了。你看我的眼神里全是火焰,想要将我浑身点燃,想要看我更美,想要……上我。咯咯咯……”
她的话甚是直白露骨,但却让人无从反驳。笑声清脆如风铃,让人沉醉,连油灯的昏暗火焰都为之跳跃欢呼。
秦逸云一把将冰冷锋利的铁锥刺进自己肚子里,狠决得令人吃惊。她还嫌不够,扭动了铁锥上的某个机关,整个铁锥尖端突然像开花一般四散裂开,在她体内爆炸。
看着都疼,可是秦逸云却只是歪了歪脑袋,好像有些疑惑,却没有过度疼痛的反应。好像是扎在别人身上一样,与她全然无关。
“天呐!你在干什么!”俄尔里斯慌了神,想要去夺下铁锥,可是又怕对秦逸云造成更大的伤害。
“啊?别在意,习惯就好。”秦逸云笑了笑,离开寒心城的第一天,没有酷刑,她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伸手直接把开花的铁锥拔出来,鲜血就迸发出来。
疼痛上瘾。
可是血却没有溅到地上,好像是大地无法承受它们的总量,竟然尽皆倒飞回来,沾染在她纤细笔直的双腿上,形成一颗颗血珠。
“当”散花的铁锥刑具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被随手丢在地上。
她在无尽的折磨中学会了欣赏血色,甚至为这种妖异烂漫的颜色痴狂,认为自己的血是最灿烂最美丽的颜色。
俄尔里斯确认了自己的感官没有欺骗自己——病态,癫狂,妖异,魅惑。
“好看吗?”秦逸云把血细细涂抹在自己指甲上,痴痴地问道。
“你疯啦!”俄尔里斯哆嗦着嘴唇,手足无措。
“是吧,早就该付出代价的。呵呵呵,俄尔里斯,先回去吧,我要沐浴了……怎么?要一起吗?”秦逸云低头浅笑,看着伤口极速愈合,狰狞的伤口变得细嫩光滑,只剩下妖异的一层薄薄血色。
“明天见。”沉默良久,俄尔里斯沙哑着回答道。
“明天见。”她的声音里都带着甜甜笑意。“我的奴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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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